廚房裡,梅芳和劉欣一邊做飯一邊說着話。劉欣說:“您和首長不容易,把小林和小雪拉扯大。現在,小林和小雪都出息了,您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孩子長多大,做父母的都放心不下。”劉欣理解地點點頭。劉欣很有同感,自己不也是整日爲女兒操心嗎。
“他們長大了,希望他們能平安快樂地生活,我也就知足了。”這是梅芳的心裡話,恐怕也是天下父母的共同心聲,可憐天下父母心。
劉欣說:“他們會過得比我們好。現在的年輕人思想開化,看問題的方法都不一樣,什麼事情都想得開,就像趙庭犧牲這樣的事……”劉欣不免舊事重提,說了會子過去的事情。最後說:“我看茗月和小林、小雪關係很好,還是年輕人看得開。”梅芳嘆口氣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劉欣剛要說話,看見吳銘走進廚房就止住了話題。
梅芳對吳銘說:“去叫你茗月姐和小雪吃飯。”
“哎。”吳銘答應了一聲回到客廳去叫邱茗月和趙雪。
幾個人圍着桌子吃飯。趙雪和吳銘都餓壞了,低着頭吃飯不吭聲。邱茗月似乎還沉浸在錄像中,不時地笑笑。劉欣卻在想着剛纔的話題,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三個女孩子。飯桌上的安靜令梅芳很納悶,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裡可是有五個女人啊!不過梅芳也沒說什麼,幾個女同胞安安靜靜地吃飯。
梅芳幾個人剛剛吃罷飯,秦大海回來了。秦大海看見一屋子的女性,笑道:“怎麼?開婦女大會?哈哈,你們聊,你們聊。”秦大海打過招呼後趕緊躲進書房裡,秦大海最怕女人堆。
劉欣看到秦大海回來馬上告辭走了,畢竟是上下級關係,要避嫌。
吳銘看見秦大海回來了,心裡高興,自己正有事找秦伯伯。最近,吳銘一直爲考特警學校的事着急。特招院校都是提前招生的,眼看着就要開始報名了,特警學校招生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吳銘一直想問問秦伯伯,於是吳銘跟着秦大海來到書房。
“秦伯伯,我考特警學校的事情怎麼樣了?”秦大海如夢方醒,想起吳銘要當女特警的事情。“這個嘛,吳銘啊,目前特警學校還沒有招收女學員計劃,我看你還是考別的軍事院校吧?”吳銘一聽就急了,“秦伯伯,您答應過我讓我當女特警的!”秦大海眨眨眼,“是嗎?”“秦伯伯,您說話不算數!”眼看秦大海耍賴,吳銘又氣又急,眼淚直打轉,“您還是首長呢,首長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秦大海心想,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了?這丫頭也是一根筋。“吳銘啊,你要是考軍校2我支持,要是想當兵我批准了,特警學校就算了吧?”
“您欺負人!我再也不信您了!”吳銘哭着跑出書房。
秦大海無奈地看着吳銘的背影,有些事自己也無能爲力。
吳銘氣呼呼回到趙雪房間,坐在牀上抹眼淚。
邱茗月問:“吳銘,怎麼了?”吳銘沒說話。
趙雪看見吳銘去秦伯伯書房了,估計是在秦伯伯那裡受了委屈,就問:“挨批了?”
“大司令說話不算數!”吳銘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邱茗月糊塗了,趙雪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趙雪說:
“你也別怪秦伯伯,我早就告訴你特警學校不要女生,你不聽啊!”“特警學校?吳銘你要考特警學校?”邱茗月吃驚地看着吳銘。
“對!”吳銘賭氣道:“不行啊?”
“你怎麼想的嘛!”
吳銘眉毛一揚,“特警學校裡都是優秀的軍人,我也要做一名優秀軍人,優秀女軍人!”邱茗月“噗嗤”一聲笑了,“好兵多了,哪個部隊都有,爲什麼非要去特警學校?”吳銘很不滿意邱茗月的態度,白了邱茗月一眼,“你不懂。”邱茗月說:“我是不懂,你學習成績那麼好,考重點大學沒問題,爲什麼要考特警學校?莫名其妙。”吳銘不想理邱茗月,所以沒說話。趙雪卻忍不住笑道:“當然是爲了偶像。吳銘特崇拜我哥,是不是吳銘?”
“小雪!”被趙雪說出心中秘密,吳銘羞紅了臉。
趙雪發現自己說漏了嘴,討好地摟着吳銘解釋着:“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也崇拜我哥,好多人都喜歡他,茗月姐也是,對吧茗月姐?”邱茗月笑笑,“吳銘,你還小,不要衝動,上大學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吳銘一直對邱茗月有成見,現在被邱茗月教訓,心裡很不痛快,不客氣地說道:“我已經18歲了,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被吳銘搶白了幾句,邱茗月一時無語。
眼看氣氛緊張起來,趙雪兩邊勸着。趙雪推推吳銘,“幹嘛呀你,吃槍藥了?有話不會好好說?”又對邱茗月說:“茗月姐,別理她,她心情不好。”邱茗月知道吳銘不開心,沒有計較吳銘的態度。
“吳銘,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的。特警學校很苦,不是女孩子呆的地方。”
“我不怕!”吳銘鼻子裡哼了一聲,“我摔打慣了,沒那麼嬌氣!像茗月姐這樣的,只會唱歌跳舞,當然不適合了!”邱茗月無奈地笑笑,誰不高興都會發脾氣,何況自己還是姐姐,哪有姐姐和妹妹計較的?邱茗月想緩和一下3氣氛,於是開起玩笑:“我就是想去,人家也不會要我的,我這麼笨,只會成累贅拖後腿。”
“哼!就算你夠條件能去,我也不會答應的!我怕小林死在你手裡!”吳銘狠狠瞪了邱茗月一眼。
吳銘的話讓邱茗月很尷尬,又不明白吳銘話裡的意思,邱茗月臉上一紅不說話了。趙雪覺得吳銘有些過分,趕緊說:“吳銘你幹嘛呀?別說了,快寫作業!”吳銘哪有心思寫作業?不能考特警學校還看什麼書?吳銘壓根就沒想過考其它的大學。心煩意亂的吳銘站起身想離開房間,被邱茗月攔住,“我只是開玩笑,你何必當真?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錯了,我向你道歉還不行?”
“你不欠我什麼,沒必要道歉!只要你別傷害小林就行!”吳銘推開邱茗月離開房間。
邱茗月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惹惱了吳銘。邱茗月茫然地看看趙雪,“吳銘到底怎麼了?”趙雪皺着眉搖搖頭,“她就這脾氣,一會兒就沒事了。”吳銘離開秦大海家後漫無目的地在大院裡遊蕩。
天黑了,倦了,她想回家。
吳銘慢慢走着,不知不覺間來到自己家。打開門鎖走進屋內,吳銘這纔想起父母下部隊了,家裡沒有一絲人氣。了無生氣的傢俱在燈光下更加顯得寂寥,吳銘的心也變得空落落的。吳銘哭了。
吳銘突然很想念父母,懷念起父母在家的日子。此時的吳銘非常需要親人的撫慰,哪怕父親罵自己兩句也好。冷清,太冷清了,吳銘失望地站了一會,哭夠了,擦乾眼淚離開家。
吳銘出了樓門沒走幾步,馬小寧迎面跑過來,大呼小叫地說:“吳銘是你呀?”吳銘心裡不舒服,懶得說話,低着頭往前走。
馬小寧家就在吳銘家前面的樓裡,剛纔看見吳銘家的燈突然亮了,不一會又滅了。馬小寧知道吳銘這些天和趙雪住,誤以爲吳銘家裡有情況,跑過來看看,沒想到遇見吳銘。“你回來住了?”吳銘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管得着嗎?”馬小寧發現吳銘眼睛紅腫,關心地說:“就算是快高考了,也要注意休息,眼睛熬瞎了就慘了。”
“你才變瞎子呢!”
“我是好心勸你,你這人怎麼好賴話不分?”吳銘瞥了馬小寧一眼,馬小寧看上去有些委屈,薄薄的兩片嘴脣緊緊抿着,好像在與委屈做抗爭。
馬小寧又問:“怎麼不開心?是不是考試壓力大?”吳銘斜眼看看馬小寧。馬小寧屬於內向型男生,話不多,動手能力強,又戴副眼鏡,是學校裡有名的“科學家”。
吳銘不喜歡馬小寧這樣的書呆子,平時不怎麼搭理他,但是4此時的吳銘感到孤單無助,突然想聽聽馬小寧對自己要當特警一事的看法。像馬小寧這樣喜歡思考和分析事物的人,看待問題應該是理性的和客觀的,於是吳銘很嚴肅地看着馬小寧,說:“馬小寧,我問你一個問題,請你認真回答!”
“什麼問題?”
“你說我能不能當女特警?”馬小寧略顯驚訝地看着吳銘,眼鏡片後面的小眼睛眨了眨,肯定地說:“能!”
“真的?”吳銘眼睛亮起來。
“你要當兵?”
“我想考特警學校。”“嘿嘿,那我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吳銘嘆口氣,“可是他們不招女學員,你說我該怎麼辦?”
馬小寧想了想,說:“那你可以考其它軍校。”
“沒勁。”
“吳銘,迂迴戰術,你懂嗎?”
“什麼意思?”
“他們不要女特警,可他們需要女幹部、女教員。你先考上軍校,畢業後爭取分到特警學校,然後見機行事。”
“對呀!”吳銘興奮地一拍馬小寧的肩膀,“馬小寧你太聰明瞭!”馬小寧嘿嘿笑着扶扶鼻樑上的眼鏡。往日裡,吳銘最反感馬小寧這個動作,裝模作樣的像老學究,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馬小寧不但肯定了吳銘的想法,還支持吳銘的決定,並且爲吳銘出謀劃策,所以吳銘再看到馬小寧扶眼鏡的舉動時覺得似乎也不那麼難看了,甚至還有種睿智的味道。
“那我應該考哪所軍校?選什麼專業?”
“我回去查查,回頭告訴你。”
“一言爲定!馬小寧,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放心,我儘快落實。”倆人說着話已經走到秦大海家門口,吳銘對馬小寧擺擺手,“再見!”馬小寧看着吳銘進了院門也就回家了。
吳銘回到房間時趙雪正在看書,邱茗月已經走了。趙雪擡頭看看一臉笑模樣的吳銘,問:“不生氣了?”吳銘得意地哼了一聲。
“臭脾氣,說翻臉就翻臉。”趙雪不滿地白了吳銘一眼,“你看看,你說的話多傷人?什麼叫‘我怕小林死在你手裡’啊?你是罵茗月姐還是咒我哥?”
“哎呀!我怎麼會咒小林?他一輩子都好我才高興呢!”吳銘急忙解釋。
“那是對茗月姐有意見?”
“也不是。”吳銘偷眼看看趙雪,猶豫着是不是將知道的秘密告訴趙雪。
趙雪低頭看書。
吳銘看着趙雪全神灌注學習的樣子最終決定不說了,以免影響趙雪高考情緒。
高考是人生中的大事,作爲好朋友,自己必須爲趙雪着想。吳銘是真心希5望趙雪榜上有名,一個孤兒能有今天多不容易啊!一想到趙雪的身世,吳銘就替趙林和趙雪難過。吳銘動情地摟住趙雪,說:“我希望你和小林永遠幸福快樂!真的!”趙雪對吳銘笑笑,“快看書吧。”吳銘坐下來好好讀書。
邱茗月離開秦大海家後的一段日子裡,只要一想到吳銘說過的話就感到不安,也說不出來具體原因,就是覺得彆扭。邱茗月看了看父親邱漢章,邱漢章剛剛伺候完陽臺上的幾盆花,走進屋裡問邱茗月:“怎麼站在那發愣?”
“沒什麼。”邱茗月轉過身擦拭着桌子,看見相框裡的照片,那是邱漢章、趙庭和趙林的合影,3歲的趙林騎在父親趙庭脖子上,一臉調皮樣。邱茗月拿起像框仔細看看照片,又想起吳銘的話。
“我走了。”邱漢章換上警服去上班。
邱茗月站在原地愣了一會,離開家來到院門口的小商店。商店裡有公用電話,邱茗月拿起電話猶豫了片刻,撥通吳銘家的電話。
“找我?”吳銘接到邱茗月的電話很意外。
“吳銘,咱倆談談。”
“談什麼?”
“不知道。”邱茗月看看手錶,“9點鐘我在大院操場等你。”
“我沒時間。”吳銘要去參加軍校考生體檢,看看時間不早了,趕緊掛上電話離開家。
報考軍校的學生要經過專門的體檢。吳銘趕到體檢處的時候已經晚了,馬小寧焦急地站在大門口張望,看見吳銘過來,問:“怎麼來晚了?”吳銘急忙忙地說:“我去領表。”
“我已經替你領了。”馬小寧將體檢表遞給吳銘。
吳銘問馬小寧:“這所軍校沒問題吧?專業對口嗎?”馬小寧扶扶眼鏡,“我已經打聽清楚了,這個系畢業的學員可以分到特警學校任職。”吳銘心裡踏實了,忽然扭頭審視着馬小寧:“你爲什麼考這個專業?你也想去特警學校?”馬小寧說:“我喜歡這個專業。”
“隨便。”吳銘才懶得管閒事。
體檢很順利,吳銘一看軍醫笑呵呵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沒問題。馬小寧也一樣,雖然有點近視,也在合格範圍之內。倆個人有說有笑往家走。路過操場時,吳銘想起邱茗月早上給自己打電話的事,不由自主地往操場上看了看,發現邱茗月居然就站在操場上看着自己。吳銘不想理邱茗月,低下頭加快腳步打算繞過去。邱茗月喊吳銘,吳銘裝沒聽見。
“有人叫你。”馬小寧提醒吳銘。
“多嘴!”吳銘瞪了一眼馬小寧站住了,“你先走吧。”吳銘甩下馬小寧,不情願地向邱茗月走去。
邱6茗月對吳銘笑笑,“怎麼躲着我?”
“我真有事,去體檢了。”
“順利嗎?”吳銘點點頭。
“那我提前向未來的女軍官道喜了。”吳銘沒有理會邱茗月的幽默,問道:“找我什麼事?”“吳銘,咱倆算不算朋友?”吳銘被問住了,自己和邱茗月究竟算不算朋友呢?如果說不是朋友,那麼大家經常在一起時相交的是什麼?如果說是朋友,吳銘又覺得和邱茗月之間隔着一層東西,這層障礙就是趙林。邱茗月和趙林彼此認識也就罷了,偏偏邱茗月喜歡上了趙林,不,是愛上趙林,這是吳銘對邱茗月有敵意的關鍵所在。在吳銘看來,邱茗月根本配不上趙林,只有最優秀的女生纔有資格愛趙林!吳銘一直默默努力着爭取做最優秀的女生,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吳銘,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咱們開誠佈公地聊聊好不好?”邱茗月畢竟比吳銘大幾歲,成熟很多,怎麼會感覺不到吳銘對自己的牴觸呢?她知道吳銘和趙林、趙雪之間感情深厚,自己非常希望和吳銘相處好,誰讓自己和趙林相愛?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家人,邱茗月很在乎趙林的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