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不放心趙雪,不時地去廚房看看,害得趙雪不停地抗議。梅芳沒轍,只好呆在客廳裡看電視打發時間。突然,院子裡傳來小孫子石頭的喊聲:“奶奶!奶奶!”梅芳揉揉太陽穴,是老了,有幻覺了。
“奶奶!我回來了!”門外又傳來小孫子稚嫩的喊聲。
不是幻覺!梅芳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秦宇一家三口站在門外。
梅芳驚叫一聲,半天沒緩過神來。
石頭抱住梅芳的腿,仰着小臉,認真地說:“奶奶,我來給您拜壽。”“我的小寶貝!想死奶奶了!”梅芳一把抱住孫子,狠狠“咬”了小孫子臉蛋一口。
“媽,您還好吧?”秦宇和惠娟走上前。
梅芳驚喜地拍拍兒子的肩,拉拉兒媳婦的手,連連說:“好,好,你們回來了,我怎麼會不好?進來,快進來!”幾個人進了門,梅芳手忙腳亂地給小孫子拿好吃的,忽然想起人多了要加幾個菜,要去廚房準備。秦宇看媽媽忙碌的樣子,趕緊將梅芳按進沙發,說:“您就別管了,自家人不用客氣。”梅芳着急的說:“哎喲,小雪一個人在廚房裡折騰,她哪兒會做飯啊?”今天本來就是家裡4口人吃飯,梅芳沒太在意,生日只是藉口,重點是小林,小雪願意折騰就讓她折騰,鼓搗出什麼樣的飯菜大家湊和着吃就是了。現在可不一樣了,兒子一家三口大老遠的回來了,沒有像樣的飯菜招待怎麼行?
媳婦惠娟說:“您歇着,有我呢。”惠娟趕緊去廚房幹活。
媳婦手藝不錯,有媳婦掌廚,梅芳踏實了,樂得和孫子親熱。梅芳抱着寶貝孫子不撒手,又咬又啃,逗得小孫子咯咯笑個不停。
秦宇看着媽媽開心的樣子,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孔圓圓下了夜班在宿舍休息,劉欣來了,將女兒從牀上拽起來,“別睡了,趕緊收拾收拾。”孔圓圓睡眼朦朧地坐在牀頭,哈氣連天,不高興地問:“幹嘛呀?人家一夜沒睡,困着呢。”
劉欣敲敲女兒的額頭,讓女兒清醒些,“今天是你梅姨的生日!”“哦。”孔圓圓應了一聲,“怎麼了?”笨丫頭!劉欣無奈地說:“你不應該去祝賀啊?”孔圓圓看着劉欣,還是沒反應過來。
劉欣知道這次生日聚會的重要意義,如果不是礙着秦大海在場,劉欣自己會親自去梅芳家。有些事情不好和女兒直說,而女兒又不知道輕重,關鍵的時候不懂得討好長輩。劉欣對此毫無脾氣,只好提醒女兒:“55歲是大壽,這樣的日子不去怎麼行?”孔圓圓有些難爲情,人家又沒有邀請自己,冒冒失失地去了多尷尬?
2??“梅姨沒說嘛。”
“人家過生日當然不會主動發邀請,難不成等着別人送禮?你這傻孩子,梅姨一向低調,你又不是不知道。聽媽的沒錯,你要是不去,梅姨纔會不高興呢。”“那,這禮物行嗎?”孔圓圓擺弄着康乃馨。
“梅姨儉樸,東西太貴,梅姨反而不受用。鮮花最好,又好看又樸實,寓意也好。”孔圓圓被媽媽說得沒了詞,去趙林家。
梅芳正逗着孫子玩,趙林回來了,梅芳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梅芳暗想,趁着家裡人多,秦宇也在,正好可以一起勸勸小林。
梅芳看了一眼時鐘,快4點了,老秦怎麼還不回來?早晨秦大海出門的時候,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他不會忘了吧?梅芳不放心,給秦大海打電話,秘書說首長已經回家了,梅芳這才踏實下來。梅芳正念叨秦大海呢,有人來了,梅芳以爲是秦大海,開門一看是女兒秦嵐女婿周飛兩口子。梅芳瞪大眼睛,叫道:“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啊?”秦嵐撲進梅芳懷裡撒嬌:“想您了嘛。”梅芳抱住女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埋怨道:“心裡還有我這個媽?”“媽!”女兒喊了一聲媽,梅芳所有的抱怨都煙消雲散,將女兒、女婿讓進家。
這下,梅芳家可熱鬧了,孩子們裡裡外外地忙碌,小孫子嘰嘰喳喳地叫着,讓梅芳樂開了花。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情景了,一個生日反倒把家人聚齊了。梅芳後悔,早知道這樣,自己年年過生日。
大家一通忙活,飯菜擺上桌。梅芳不由得皺皺眉,老秦怎麼還不回來?從司令部到家,開車最多一個小時,這都幾點了,還不回來?梅芳正嘀咕着,秦大海回來了,後面跟着孔圓圓。
孔圓圓是在門口遇見秦大海的,一起進了門。孔圓圓手捧一束康乃馨,“梅姨,送給您,生日快樂。”梅芳嚇一跳,孔圓圓怎麼來了?自己沒有跟外人說啊?可轉念一想,同在一所醫院,怎麼瞞得住?再說圓圓也不是外人,來就來吧。難爲這孩子惦記着,心細。梅芳很高興,感嘆着:“看看,看看,還是女孩好,又是幫着幹活又是送花的,養女孩就是划算!”趙雪哈哈大笑,“那咱們今天就來個女人宴,不要男人蔘加。”
趙林聽見了趙雪的話,似乎很不情願地樣子,說:“沒我們男人哪行啊?這麼多女人,需要保護。”趙雪皺皺鼻子,不屑道:“瞎吹,誰用你管?”孔圓圓說:“小林沒瞎說,他就是厲害。”“還是圓圓瞭解我。”孔圓圓臉一紅。
梅芳看見秦大海滿頭大汗,緊張地盯着丈夫地臉,“老秦,身體不舒服?”“沒事,沒事,運動了一下。”秦大海呵呵3笑着,“和戰士們跑步去了,那幫小子被我訓的……哈哈哈哈!”梅芳瞪了秦大海一眼,埋怨道:“這歲數還逞能?不要命了?”秦大海不服氣地說:“我這歲數怎麼了?身體素質棒着呢!”秦宇附和道:“沒錯,和我爸一比,我甘拜下風。”秦大海給秦宇腦袋來了一下子,秦宇嘿嘿笑着縮縮頭,引來大家一片笑聲。“來來來,吃飯,餓壞了。”秦大海張羅着,跑出一身大汗,胃口大開。
邱茗月下了飛機,趕緊打車回家。路過大商場,邱茗月特意讓司機停車,自己去商場買了很多補品。然後,邱茗月坐在車裡用“大哥大”給父親邱漢章打電話,告訴父親自己馬上就到家門口,讓父親下樓。
邱漢章正在家裡等得着急,早就和女兒約好今天去梅芳家祝壽,出差也不分時候。邱漢章不住地看時間,一接到女兒電話,趕緊提着包裝好的禮物下樓。當出租車來到邱茗月家的時候,邱漢章已經等在樓下了。邱漢章上了車,父女倆直奔梅芳家。
車裡,邱漢章埋怨女兒:“這麼晚?”“去買東西了。”邱漢章看到女兒買了很多東西,說:“耽誤時間,我都準備好了。”邱茗月說:“禮多人不怪。”邱漢章也就沒說什麼。
秦大海家裡,十口人圍着桌子吃飯,熱熱鬧鬧的。秦大海高興,和梅芳碰杯,孩子們也輪番給梅芳敬酒。梅芳雖然興奮,卻不敢貪杯,象徵性地抿了幾口,擺擺手,“我不行,你們喝。”“今天日子特殊,梅姨您喝嘛。”趙雪不依不饒,非要梅芳喝。
秦宇、秦嵐、趙林也勸酒:“難得聚一次,您就放開了喝,一醉方休。”孔圓圓說:“就是,反正休息日,喝醉了也不怕。”“看看,孩子們都向着你,你面子多大?”秦大海敲着邊鼓。
“我知道你們哄我開心。”梅芳說,“喝酒能喝高興了?我這把年紀,別的不想,兒孫滿堂纔是最高興的。”秦大海說:“已經是兒孫滿堂了,這麼多孩子你還不知足?”梅芳哼了一聲,挨着個地看了孩子們一圈,抱怨道:“我纔有一個孫子,差遠了!”
“哈哈!”秦大海乾笑幾聲,他明白梅芳的話外之音。梅芳意味深長地看着秦大海,秦大海只好說:“你們的媽媽越老越心急,那個啥,你們都趕緊地,抓緊解決個人問題,早點給你們的媽媽再添幾個孫子,她就踏實了。”“必須的,誰也不許推拖。”秦宇半認真半玩笑地看着其他人,意思是我完成任務了,看你們的了。
趙雪正在喝飲料,聞言嗆得直咳嗽,大聲抗議:“我是學生,沒我什麼事!”趙林對秦嵐擠擠眼睛,“說你呢。”秦嵐不客氣地敲打4趙林的腦袋,“你也跑不了!”秦嵐和趙林差不多大,兩個人隨便慣了,誰也不買誰的帳。
孔圓圓瞥了一眼趙林,抿着嘴笑。
趙林嘿嘿笑着端起酒杯,“秦伯伯,我陪您一杯。”秦大海高興地和趙林對喝。
梅芳見孩子們沒人理會這茬,不甘心地繼續遊說:“嵐嵐,你結婚時間不短了,也該考慮生孩子了。”秦嵐撇撇嘴。
女兒無動於衷,梅芳就說女婿:“你不能由着嵐嵐的性子來,這件事情上你要拿主意。我和你岳父站在你這一邊!”“是!”有了岳父岳母做後盾,周飛底氣十足地看看老婆。
女婿的態度讓梅芳很滿意,繼續旁敲側擊趙林:“小林啊,你們特戰隊裡不少人都結婚了吧?”“我們那裡和尚扎堆。”“這可不像話!”梅芳白了一眼秦大海,“領導關心不夠!”秦大海苦笑。
梅芳說:“我們醫院女同志多,我看給你們特戰隊員介紹介紹,這個主意怎麼樣?”趙林撓撓禿頭,嘿嘿傻笑。
秦嵐不幹了,“媽,我們是回來給您祝壽的,您怎麼揪着我們的個人問題不放啊?性質變了,主題變了。我抗議,您干涉我們的私生活!”秦嵐向秦大海抱怨,“爸,您管不管啊?”秦大海咳嗽一聲,剛要發表意見,桌子下,梅芳踢了秦大海一腳,秦大海不吭聲了。梅芳說:“小林,你說實話,我們醫院裡有沒有你喜歡的女兵?”
“有啊!”
“誰?”
“您唄。梅姨,我愛死您了!”
“呸!臭小子,拿我開涮,看我打你!”梅芳舉起手做勢要打趙林。
趙林一本正經地說:“我說的是真心話。梅姨,我愛您,您就像我媽媽一樣。”梅芳舉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幾秒,輕輕落在趙林身上,端起酒杯喝下一大口。剛剛還熱熱鬧鬧的飯桌,一下子肅靜了。
“哥,你幹嘛惹梅姨不高興?”趙雪示意趙林,“賠罪。”“是!”趙林端起酒杯,自罰一杯。
梅芳動情地說:“小林啊,你要是真當我是你媽媽,你就別讓我爲你的終身大事操心了。趕緊地給我娶個媳婦回來,我就放心了。”“嘿嘿,您放心,我娶的媳婦錯不了。”“是誰?”梅芳趕緊問。
“這個,暫時保密。”趙林賣弄關子。梅芳還要追問,有人敲門。趙林說:“我去看看。”趙林藉機跑了。
趙林打開門愣住了,是邱漢章和邱茗月。邱茗月沒想到會遇到趙林,一時有些慌亂。邱漢章似乎也有些尷尬。三個人就那麼傻站着。過了片刻,邱漢章先開了口,說:“小林,小月都告訴我了,謝謝你救了5她。”趙林臉色變了變,終於憋出一句話:“你,你那傷好了沒有?”邱茗月下意識地摸摸脖子,說:“早就好了。”“沒事就好。”“你的手呢?”邱茗月問。
“好了。”
“我看看。”趙林伸出手,手掌上一條淡淡的疤痕。
“又多了一道疤。”邱茗月眼裡蒙上霧氣,使勁咬緊嘴脣,沒讓霧氣凝聚成眼淚。
“沒事,習慣了。”
邱茗月儘量擠出笑容,趙林也咧嘴笑笑,又不知道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