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中,雲朵成片成片的飄過,一望無際的草原中,一輛外形奢華的馬車悠然自得的行駛在這芳香的草原中,一行身穿奇異服飾的隊伍緩緩的跟在馬車身後,一中原男子驅車慢慢行駛,臉上露着說不出的笑意,好似期待,又好似安心。
馬車內,一女子身着高襟的黑色寬袖外袍,綴以陰紅繡紋,衣上的暗紋以暗墨螢亮之色絲線,一動一轉,身上的流紋活的一般,頭髮用一串細碎的珍珠挽起,帶着淡淡的光暈,散落的發如黑綢一般,和美麗融合的極致風情,卻顯得妖豔邪異,異魅常,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馬車中,不染而朱的紅脣慢慢張合,如同攝魂一般的聲音響起,“可汗,希望您可以答應與我的盟約,萬萬不要食言。”她話音剛落,沉着眸,眸底閃爍着不明的傷感。
“餘音,你就不要想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定會放了他,況且,你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此次朝貢也是決定蒙族平和的時刻,你救我蒙族於水深火熱,我定不會忘記!”凱末天語輕聲說着,話語中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身爲汗王之女,必要爲自己的國家付出一切,這也是你凱末餘音的使命。”
餘音沒有回他,摸着脖子上帶的那瑪瑙項鍊,她本是一個傲嬌的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傷心?
“捨命救他,如今落得一場空,值麼?”終於,凱末天語還是提及到了此事,他語氣威嚴,容不得半絲虛假之意。
“值。”餘音回答的毫不猶豫,“我從來不會做後悔之事。”
“你料到了如此結局?”
“沒有,不過我料到了一半,我與死亡之間,他寧可選擇死亡。”餘音冷冷一笑,看着手心中那一條觸目的疤痕,擡眼看去,一片寬廣。
凱末天語不再說話,慢慢從馬車中走了出去,叫男子一旁待命,他拽着馬繮,目光直視着前方,她沒有猜到的另一半結局是,她會被自己的可汗威脅,來此和親。
馬車內的女子冷冷一笑,黑袍穿在她的身上魅惑至極,她掀開轎簾,看着坐在一旁的男子,臉上也慢慢露出了同他一般的笑容,蕭夜,你終要回到你的故土了嗎?
男子好像發覺了一般,轉過頭,對上了她誘惑的眸,心中早已雜亂不堪。
餘音見比,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又變得魅惑萬千姿態,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轎簾,將身子一斜,微微閉上了眼。
馬車疾馳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本來晴空萬里的天氣卻暗了下來,車內的女子雖然閉着眼,可是眼底卻一片的霧氣。
男子看着早已放下的轎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那烈性的女子真的爲了自己所妥協?着一身黑袍,變得魅惑至極。
經過長途跋涉,三天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京城,她坐在轎子上,明知那男子已經不在車外,但她還是忍不住掀開轎子的窗簾向外邊,街道的兩旁站滿了人,有的舉着鮮花,臉上的笑容她看的分明,好像在歡迎她們一樣,就像自己的子民往後可以不用在擔驚受怕青巖大軍的攻打自己的國家露出的笑臉一樣,她想着,笑意爬到了臉上,如果付出一個她可以使整個蒙族遠離戰爭之苦,想想她也覺得值了。
夕陽慢慢朝着西方落下,凱末天語一行人也走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正當凱末天語考慮要在哪裡住下的時候,一羣黑衣人便不懂聲色的出現了他們身旁,且包圍了轎子,凱末天語站在轎子前,一眼便認出了他們就是賞金殺手,定是有人買兄殺人,可是還沒等凱末天語說話,那羣人便朝着轎子衝了過來,他們的目的,好像是餘音。
凱末天語儘管征戰沙場,可是此時此刻,面對三十多個人,他自然有些寡不敵衆了,身後的護衛隊,也被他落下的老遠,還不到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他就露出了破綻。
餘音此時被外面的聲音吵的不得安寧,她慢慢的醒過神來,細白的手指掀開轎簾,看着這一幕,她反應迅速的將飛鏢扔出,打下了對於凱末天語來說,最致命的一擊。
凱末天語此時已然渾身是傷,他單膝跪在地上,拿起彎刀砍斷了繮繩,對着餘音反覆的說着一個字,跑,跑……
餘音自然是全當看不看,她慢條斯理的走下轎子,一身黑袍在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誘人的臉蛋兒上露着一種輕視的笑意,“你們,是誰?”
她說的不急不慢,二十多個黑衣人似乎對她沒有傷害的意思,反而有一人答了聲音,“我們受人之託,帶公主您回去。”
“奧?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就不怕嗎?”
那答話的人明顯一笑,擡着頭看着餘音,“自然是怕,不過,我們既然來了,又怕什麼?”
餘音只是笑着,那足以傾倒衆生的笑容在臉上慢慢消散時,她的眸也漸漸露出了殺氣,“今日,我要你們給我的父皇用命來道歉!”
雖是六月天氣,但是在她說完這句話時,那些黑衣人依舊感覺寒風陣陣,還不等她出手時,又一個聲音響起,“還請公主息怒,這些人,豈不是髒了公主您的手?”
隨着聲音,又一陣馬蹄聲傳來,一男子一身深藍色長袍,長髮隨着夜風擺動,細長的桃花眼中滿是玩味,還不等餘音反應,他卻早已將餘音一手撈上了馬背,餘音橫躺在馬背上,這出其不意叫她不由得愣住了,與他的目光對視,看着這俊美的男子,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
“今日一見,餘音公主的面貌,果真如同傳說一般的完美。”
男子略帶挑逗的語氣叫她回過神來,她坐在了馬背上,心中還是猛烈的跳着,“你是誰?”
“如此勾魂懾魄的聲音,不知如果吻上去,會是什麼感覺。”
餘音見那男子只是自顧的說着,不知爲何,聽他這樣說完,臉上竟不由得有些紅潤了起來,她奪過他手中的繮繩,調轉馬頭,“快說你是誰,否則,我殺了你!”
“我?你的救命恩人!”仲祁陽依舊是那般的笑意,眼看着二十多個黑衣人就要衝上來時,他抽出配劍,跳下了馬,現在餘音的身前,身後便是他從小發誓要保護的女人,他臉上的笑意更濃,衝了上去。
餘音趕緊將凱末天語扶進了馬車中,替他服了止血的藥物,封了他的穴道,給他止了血,處理好傷口之後,她掀開馬車的簾子,正看到那男子溫情的目光瓢向了馬車裡,他的身旁,所有的黑衣人儼然沒了氣息。
餘音仔細的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細細想着,不知他爲何這般的熟悉。
“餘音公主,是否能由我護送您啓程?”男子一看若無其事的消息,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熠熠生輝,餘音發現了他胳膊處的傷口,轉身走進馬車拿了些止血的藥粉,慢慢走到他的身旁,“你受傷了?”
“你看不出來?”仲祁陽明顯挑逗的語氣叫她渾身不舒服,她沒有說話,輕輕把他胳膊處的傷口塗上了藥,過了片刻,兩人便沒有再客套。席地而坐。
“你到底是誰?”
“仲祁陽。”仲祁陽輕輕說着這個名字,勾起脣,注意着她的變化。
可是餘音只是點了點頭,“你應當是帝王的兄弟吧,如此,我還要尊稱您爲王爺,多謝搭救。”
仲祁陽見她這般的反應,眸子中閃爍了片刻的失望,便沒有再說話,看着繁星點點的夜空,想起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中,一個十幾歲歲的少年懷中緊緊護着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一條斑斕巨虎朝着兩人慢慢逼近,女孩怕的渾身瑟瑟發抖,男孩緊緊的抱着她,“餘音,不怕,祁陽會永遠保護你!”
女孩聽到他這樣說,擡起頭,臉上還掛着淚痕,閃爍的大眼睛看着她,心中卻沒有那麼怕了,“祁陽哥哥,真的嗎?”
“是真的,我發誓!”少年的眸子從出生開始,第一次變得這般堅毅……
“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餘音的眼眸中依舊沒有半點神色,看着前面的屍體,她的心已經麻木,只是,她有一種感覺,不能與身旁的男子對視,因爲,自己會因他的眼神而變得慌亂。
餘音不緊不慢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苦笑一下,看來她當真是忘了,他也沒有說的意思,便開口道:“攝政王奉皇上之命,來迎接蒙族貴賓,朝貢之時,各方都有反骨從中作亂,皇上當真是神機妙算,如果我再晚一步,可能,也不會成了你的救命恩人。”
“原來是攝政王。”餘音客套了一句,便沒有說什麼,就是想不起是從哪裡見過他。
其實,未納妃的王爺還有這攝政王仲祁陽,只是,他比較特殊,娶了一位名爲餘音的夜鶯……
他在草原生活了兩年,等有一天,他要回到故土之時,一個女孩拿着一個鳥籠,一窩夜鶯出現了在他的面前,女孩紅着眼眶,“祁陽哥哥,餘音自己一個人也會更加的堅強的,這個給祁陽哥哥帶走,這個也是餘音,也是……”
仲祁陽看着這個女孩,輕輕的吻上了她的額頭,“等到天下太平,祁陽哥哥會再回來的,我不是發誓,要永遠保護餘音?”
女孩終於露出了笑容,她所等的,也是這一句話,她堅定的點了點頭,“祁陽哥哥,我會好好守護這裡,不許任何人佔據,我會永遠等着祁陽哥哥回來……”
她的話,他還沒有聽完,便騎上了馬絕塵而去,他要做的,是變得更強,幫助帝王,平定天下,然後再次回到這裡……
“做祁陽哥哥的新娘……”她的聲音很弱,他卻來不及聽到。
一晃,就過去了十五年,她戰於沙場,早已忘記。他時隔多年,卻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