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肋骨斷了幾根的沈炎,所有的畢業生都被召集到了一起,羅富榕做了簡單的思想工作,儘量安撫大家的情緒,隨後便宣佈將滕延康提升爲親衛的事情。
滕延康在一片掌聲中如坐鍼氈,雖然他沒有與衆人交好的意圖,可是各色的眼光如此毫不避諱的投射過來,也確實令人有些吃不消。
索性尹開誠的屍體被找到了,所以受傷較輕的畢業生們跟着一起參加了他的葬禮。
那明旭哭得很兇,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淚水的真實性,這下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又是在如此陌生嚴苛的環境之下,肯定會更加難過。
滕延康習慣性的聽着席教官的口令行動,只覺有人輕拍他的肩膀,轉頭就見羅富榕一臉淺笑的望着他。
“跟我回上將那邊彙報情況吧,新兵的課程大部分都是體能和技能方面的相關訓練,還有一部分魔物相關的課程。我已經把你必須上的課畫出來了,讓人送到你的房間去了,其餘的時間你就都跟着上將就行。”
滕延康這時才驚覺自己已然不再跟那羣列兵相同,急忙快步跟上了羅富榕的腳步,直覺這個人的心性還挺溫柔細膩,心中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
第一次伺候角兒就趕上飯局,滕延康眼見羅富榕規矩的站着跟韓慕辰做彙報,於是殷勤的給韓慕辰擺好了碗筷,之後略顯侷促的站到了羅富榕的旁邊。
飯桌是在獨樓的一樓大廳設置的,原來這羣人每天都會在這裡用午餐,桌上除了席谷、閆安澤這幾個熟悉的面孔,還有一個蓄着鬍子的中年男人和一個與他神似的男子,想來這就是來時路上羅富榕跟他提到的父子。
蓄着鬍子的中年男人叫付鴻德,是邊城中除了韓慕辰以外官銜最高的,是韓慕辰的又一得力干將。他的兒子付朗目前是中校,雖然剛剛三十出頭,可是十分受韓慕辰的重用。
滕延康被安排坐在了韓慕辰的左手邊,坐在他對面的就是昨晚被韓慕辰叫做‘冷少’的那個女人,她此時正在照顧一個脖子上繫着紅領結的小正太,小正太十分不配合的把嘴裡的米飯吐了出來。
他好像這時才注意到滕延康的存在,開始瞪着圓圓的眼盯着滕延康,一瞬不瞬的。
“真沒想到這屆畢業生第一竟然是這樣眉清目秀的小夥子,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付鴻德抿了口溫水,之後嘖嘖出聲,雖然用激賞的目光看着滕延康,心下卻開始有些擔心。
上將對這個人似乎很是上心,頭兩天還特意去廚房安排了什麼,好像也是給他做的,不知他到底是什麼來頭,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竟是能在大考中拿出那樣的成績。
“大校過獎了,實在不敢當。”滕延康急忙起身敬了個軍禮,隨後有些訕訕的坐下了。一下子又成了焦點,滕延康只覺在衆人的注目下筷子都不會使了,夾了兩次的紅燒牛肉眼看就要被他撅到盤子外頭去了。
眼中突然出現的一雙筷子爲滕延康解了困,可是當他順着修長的手臂看上去,發現韓慕辰正用玩味的表情看着他的時候,只覺臉上好像着了火。
滕延康急忙把他夾到自己碗中的牛肉塞進了嘴裡,根本就吃不出味兒來,心說韓慕辰這麼個玩兒法更是要叫別人用有色眼光看他了。
付鴻德浸淫官場多年,眼見韓慕辰第一頓飯就要在這個小羣體裡擡滕延康的身價,所以本是要出口的話沒有說,而是先對着滕延康笑了笑:“哈哈哈,都是自己人,別叫大校,叫我付叔。”
滕延康沒敢吱聲,先是轉頭看韓慕辰的眼色,見他微微點了下頭,這才甜甜的喊了一聲‘付叔’。
“我是付朗,是你付叔的兒子,你可以叫我朗哥。”付朗不動聲色的把那盤紅燒牛肉往滕延康的手邊推了推,之後又自顧自吃了起來。
“我叫冷凐眉,因爲是個少校,所以兵蛋子都叫我‘冷少’。”冷凐眉十分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紹,眼見滕延康吃到了韓慕辰的口水,竟是心生豔羨。
在坐都是會看臉色的,各自心中都有了數,同桌吃飯這幾年頭回見上將給人夾菜,甭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面兒上一定要給這個美少年面子,因爲上將擺明了是要親自罩他。
這時糖糖從自己的椅子上蹦了下來,慢吞吞的湊到了滕延康的跟前,用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糖糖喜歡你呢,這孩子才五歲就知道誰生得俊了!”坐在滕延康左手邊的席谷笑着到糖糖的臉上捏了一下,小丫頭立刻躲到滕延康身後去了。
滕延康怕孩子磕了碰了,急忙將手別到凳子後頭護着,只覺觸手一片溫軟,原來糖糖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滕延康順勢輕輕的將糖糖拉到了身邊,隨後一把將他抱起放到了腿上。
“糖糖不許胡鬧,抱歉啊,讓你見笑了。”冷凐眉不願當着糖糖的面說她不是正常孩子,只得跟滕延康道歉。
“沒事兒,我當年在孤兒院的時候也照顧過比我小的孩子,別看我這樣,可會哄孩子吃東西了。”滕延康呆過好幾間孤兒院了,觀察孩子的狀態可以說是到了十分敏銳的地步。
這個十幾分鍾一句話沒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孩子,他早就看出不太對勁了。糖糖的五官十分的精緻,梳着荷葉頭,長得像個漂亮的小女孩兒一樣。
他身上的黑色小西服沒有多少褶皺,裡面白色的小襯衫上也十分的乾淨,沒有任何污漬。這絕對不是誇他的媽媽照顧用心的時候,五歲的孩子不愛動,袖口一塵不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
“我曾經跟滕延康呆過一間孤兒院,情同手足。”韓慕辰眼見連冷凐眉都擺弄不明白的熊孩子,到了滕延康的腿上竟然乖乖的張嘴吃起飯來,只覺自己對滕延康再多加保護也是沒關係的,連孩子都喜歡他呢。
滕延康聞言不覺彎脣輕笑,他故意提及孤兒院,就是想看看韓慕辰會不會說出他的這段過往。
他真的很高興韓慕辰能說出這樣的話,他一臉坦蕩的模樣真的很令人心動。
韓慕辰眼見衆人均是露出了悟的模樣只覺有趣,他想滕延康此刻生動的表情應該表明他是很開心的,他又豈會看不透滕延康那點兒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