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角的魂魄就那麼在屋子裡飄來飄去,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即便是已經步入修仙正途的白小燈,也覺得這個黑夜甚是嚇人!
白小燈不禁疑惑林角生前遭受了什麼,爲何生前和死後都看着不大正常,與自己表白前的那個溫柔細心的林角,簡直判若兩人!
林角的話打斷了白小燈的思緒:“小多肉,你不是說要照顧我,怎麼不說話呀?說呀!說呀!”
她伸出手,試圖去捧小多肉,卻發現靈魂沒有重量,無法托起任何物體。一怒之下,雙手筋骨爆凸,肩膀聳起,五官猙獰起來,衝着小多肉叫喊着:“你說話啊!”
下一秒,林角蜷縮一團在角落裡,像孤獨的蘑菇,低聲啜泣道:“沈何說過,他愛我。爲什麼他沒有來這裡看我?我已經死了,他就這麼無所謂麼?不行,我得去找他!”
只見她剛起來,就被強大的氣壓制住,不能動。
“老白,我們都喝大了,所以,對於此事,記得緘默。”
“哎呀!曉得咧,曉得咧!別說了,已經到了。”
原來是黑白無常,兩人穿着一黑一白的西服,帶着高高的高筒爵士帽,臂彎處抱着一根與衣服顏色一致的哭喪棒,棒上掛着一個銀色的鈴鐺,還貼着一個鬼畫符。腳上蹬着鋥亮的尖頭皮鞋。看來地府的服飾文化也與時俱進了。
只見黑無常一搖鈴鐺,白無常的鈴鐺也響起來,聲音乾澀刺耳,如尖銳物體一遍遍劃過鋼板。
林角捂着耳朵尖叫起來,其聲音慘痛程度,讓白小燈不忍直視。
白小燈對這聲音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頻頻看向自己的葉子,那一簇簇的絨毛,刺撓着自己的心。
“林角,死於昨日夜晚,我二人已經來遲了,幸好屍首也在此處,不然,任務量就大了。乖乖前去地府,清算人間善惡值,好早日投個好胎。”黑無常伸伸血紅的舌頭,照本宣科。
白無常只跟着重複:“早日投個好胎!”
黑無常又道:“一搖鈴鐺,萬惡不見。二搖哭喪棒,靈魂上路。三叩頭閻王殿,來生已定。四飲孟婆湯,前塵皆忘。”
白無常這次沒有重複,哭喪着臉,五官都顛倒了。
林角說:“我不去。”
白無常將血紅的舌頭,伸到她面前,道:“由不得你!小樣!”
林角說:“我以後會去,但不是現在!別把我帶走!”
白無常伸出的舌頭,驟然變成一條紅色的水蛇,周身發亮,衝着林角吐着紅信子。
黑無常倒是沒有那麼多怪異的舉動,只是舉起手裡的哭喪棒,正欲搖——
“啊……”林角一把抓住哭喪棒,疼得大叫起來。
原來哭喪棒一碰到魂魄,就跟活了似的扭動着棒身,貪婪地開始吞噬她的手指。
黑無常見狀,趕緊拿開哭喪棒,同時後退一步。哭喪棒立馬變得老實,恢復原來的狀態。然後,黑無常又開始搖動棒上的鈴鐺,兩個鈴鐺這時的聲音出奇得合拍,柔和如微風輕拂湖面。
林角也安靜下來,但是手指上的指甲變得通紅,應該是剛纔被哭喪棒灼傷的。
黑無常面不改色道:“別誤了時辰!”
白無常倒是好言好語勸解道:“姑娘啊,你且注意點自己的身子。雖然你生身已死,但是魂靈受到創傷的話,下一世不論投胎到哪兒,身體髮膚上都有胎記的。我們兄弟只是奉命辦事,你切勿衝動行事啊。”
林角立在那兒,脆聲道:“我不管,我現在不能走。大不了,你們把我燒死!”
黑無常是個狠角色,聽到此話,就拿起手裡的哭喪棒,瞬移到林角面前,一言不發,就準備當頭一棒。
「等等!」
黑無常停下自己的動作,環視四周,對着小多肉方向,鞠下一弓,恭敬道:“黑無常見過仙君。”
白無常忙不迭下跪,道:“白無常見過仙君!不知仙君大人在此。”
林角沒有聽到其他聲音,疑惑地看着黑白無常。
白小燈說:「我不是什麼仙君。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修道者,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說話,請二位鬼君別跟我計較。」
黑無常站起身,挺直腰板,說道:“不管仙君有何不同意見,壽陽已盡的人,最終都是需要通過地府來清算的。我兄弟二人不過引路鬼而已,請不要爲難。”
白無常附和道:“是咧,仙君,您修您的大道,我們只是執行公務,公務。”
白小燈說道:「我不妨礙你們,但是這個人的恩情,我需要還。所以,不能就此讓你們帶走。」
黑無常道:“仙君,人已經死了。您怎麼還願?”
白小燈不卑不亢,說道:「不知你們聽過霜曉骨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