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宴上揚的嘴角垂下來,臉色嚴肅,問道:“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骨瓶乃至陰之物,又豈能教你使用?”
“師父,我這個忙,真的需要你的神器。”
“雖然在我昇仙時,它隨我一同到了天界,但是它不是神器,是一件魔物。”
“魔物?師父,你怎麼得的?”
“這個說來話長了。在我修煉遇到瓶頸時,曾到過遠迭道,那裡是魔界與鬼界的交界處,來往的非魔即鬼。我曾與三千鬼魔大戰一天一夜,其中一隻聲稱自己是鬼王的贈予我霜曉骨瓶。後來我才知道那個鬼王竟是前閻王,犯了情戒,最後淪得不魔不鬼的,倒是在鬼界混了個小王。”周長宴追溯回憶中,不禁內心唏噓。
白小燈聽得津津有味,問:“師父,你好厲害!我看到黑白無常,都心裡害怕得緊!”
周長宴斜着嘴角一笑,說道:“實際上我戰勝那羣牛鬼蛇神,關鍵時刻受了他人的幫助。其實我自己完全可以擊敗他們,只不過會多耗些時日。”
“哦?誰這麼厲害?”
周長宴看到白小燈提到別人時露出崇拜的眼神,有一絲不悅,說道:“這個人一出生就是仙君,生性冷傲不馴,非得在魔界鬼界闖一闖,剛好遇到被圍困的我,就出手相救。後來,我和他就成爲好友,不過時常會互相看不慣對方而已。”
“這樣的人真不討喜,還是師父好,容易讓人親近。師父現在還和他是好友嗎?”
“是。只不過他歷劫去了,我已許久未見他了。除了司命星君,即使天君也無法知曉他的下落。”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是嗎?師父。”
“嗯。”周長宴發現自己已經養成看到白小燈,就習慣用手指去擺弄它的那些小絨毛。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古怪的癖好。不過無妨,如果白小燈幻化成人,不論是男是女,他都要日日爲其綰髮,誰都不可動那些青絲。
白小燈發現自己與周長宴的談話,已經偏離自己的目的。
於是,問道:“師父,那你就借我用那個骨瓶吧?林角她對我很好,我能有心智,也全靠她呢。”
“你要借去幹什麼?”
“聽黑白無常說霜曉骨瓶能容納三千鬼魂呢。我先把林角的魂靈放置在骨瓶內,然後我儘快找出她的死亡真相!”白小燈說完,自己都驚了,自己抓破葉子都想不到的計劃,竟然在言語間自行安排了。
周長宴只說:“不借。”
“爲什麼啊?師父!你不是最疼我了嘛!”
周長宴擡頭,一正言辭道:“我說過了,霜曉骨瓶是魔物。”
“怎麼魔了?我感覺挺有用的。”
“它一開啓,能吸引百里之內的魂靈。所有野心勃勃的新魂,妄想在瓶內修習,不僅能夠保持自身純淨,又可以將鬼氣練成魔氣,這樣自己就可以入魔界——爲所欲爲。爲何鬼王自己持有,卻不曾使用,你知道嗎?”
白小燈搖搖葉子。
“鬼王他想要的不過是一位女鬼,怎料那女鬼早已死去多時,且凡心已了,只願投胎爲人。而鬼王曾經是閻王,卻是怎麼也無法重新做人的。其實最後瓶子到我手裡,應該是最佳歸處。可是,如若我將它給了你,你一旦重啓骨瓶,不僅要對抗那麼多魂靈,還要一輩子被骨瓶驅使!”
“驅使我幹什麼?”
“你說你要把林角的魂靈放入瓶內,對吧?”
“對。”
“骨瓶已經萬年沒有沾染魂靈了,一旦魂靈進駐,那麼它的魔氣會甦醒、躁動,直至爆發。如果阻止它爆發,方法一,持有者玉石俱焚;方法二,持有者在魂靈離開骨瓶的三十日內——找到另一個魂靈,佔據瓶內。避免骨瓶空虛。”
“那師父,你剛纔說魂靈在瓶內會將鬼氣修煉成魔氣,這個是必然嗎?”
“野心勃勃者無外乎不想投胎,不想面對未知的命運。鬼界被天界統管,還不如在魔界自在、猖狂。而骨瓶是天然修煉魔氣的地方,魂靈皆嚮往之。當然,骨瓶挑剔得很,入駐者必須是剛死不久的純淨魂靈。你還想讓林角的魂靈住進來嗎?”
白小燈內心抗拒林角最終成魔,可是,它又有什麼其他辦法呢?而且林角已經堅定自己只要死因,不要別的。
白小燈喃喃自語:“要不,就讓她先進去……唉,住進去後,我豈不是她成魔最大的罪人了?怎麼什麼糾結的事情都讓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