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月二十日時,廣東騎兵師收攏了在川內的三個團,將大軍部署在貴州與湖南交界一帶,師部司令部仍然設在貴陽
三十七師也從西巡的狀態恢復過來,儘管師部仍然駐紮在黔南,不過在完成人事調動之後,龍濟光很快把四十旅調回桂林,其餘四個團也緊挨着騎兵師在兩省交界部署下來
黔桂兩省的鐵路、公路每日都有軍用專車經過,把一車車的士兵和物資向北邊運去
除了西南方向的部署,廣東三十八師和憲兵師自從西巡返回之後,直接開赴粵北
坐鎮廣東與福建邊境的三十師也在月旬向江西邊境開赴縱觀整個南方的軍事調動,幾乎所有可以調動的大軍都已壓在南北勢力的交界點
湯鄉茗在湖南有些坐不住了,之前他收編了廣西第一軍的殘部,心裡還很高興,以爲自己多添了一支軍隊實力頓時攀升一個檔次可是面對來自廣西、貴州和廣東三省的壓力,他立刻又覺得自己的實力大有欠缺
早先他還期待北洋政府能給點反應,多多少少再往湖南增派一些兵力如今他手頭上的兵力加上田玉的央第一師,合計不過五萬人,而南方部署針對湖南的兵力已經有四個師,其兩個師還是廣東主力部隊,總兵力過七萬人
就算戰場不已兵力論實力,可湯鄉茗有自知之明,整個湖南的戰場只要田玉的央第一師完蛋了,剩下的戰鬥幾乎不用再打就知道結局央第一師是湖南大軍僅剩的底氣,連底氣都沒了,戰鬥還能怎麼打?
李純在江西倒是很有信心,這幾年他一直在江西擴充實力,尤其自己在北洋內部派系的位置獨特,即有段祺瑞一派的拉攏,又有馮國璋一派的支持,同時江西省內也甚是擁護不可不謂是如魚得水
自從廣東戰爭結束,雖然打不算如意,可也給李純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反思
因此他才積極的整頓軍務,招兵買馬,利用江西銜接南北的鐵路樞,以及長江流域橫穿原的水利,幾乎把大部分財政都開銷在軍費上
如今江西從過去的兩個混成旅、兩個師的兵力,已經擴編成個師的常規部隊
就算對付不了南方聯軍的所有部隊,但應付區區一個三十師以及福建的軍隊還是綽綽有餘就連李純自己都自詡是北洋軍在長江流域唯一的銅牆鐵壁
臨近七月的杭州越來越熱,不過江南水鄉的地域總有令人愜意的一面
盧永祥的司令部設在金寶山下,往北是大名鼎鼎的西湖,往南又是赫赫有名的錢塘江,正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哪怕到了三伏天,,只要有一縷清風徐過,這裡依然透氣涼爽
此時,盧永祥正站在金寶山半山腰的石亭裡整個金寶山的外圍都已經被納入司令部的範圍,山陽是司令部大院,山陰則是第師和第十師兩個師部警衛營的駐地而這座半山腰的石亭還是司令部搬遷至此之後,師部特意命人修築起來,面向南方,瞭望錢塘江入海口
他憑欄而望,江面清波滾滾,儘管眼下還不是錢塘潮景觀的時候,可不論何時何地登高而望這江面,都會有一種開闊胸襟的油然而生沒過多久,他探出一隻手在木欄上拍了一下,發出了一聲冗長的嘆息
“這時局,還真叫人難以琢磨”他徐徐的開口說道
之前他還對北洋政府抱有極大希望,只等着央軍南下大展拳腳,自己再趁機於浙江省內響應,一邊製造聲勢,一邊開拓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真正是一舉兩得只可惜四川大戰下來,被譽爲“北洋軍精銳”的央師竟在川省內折了兩個師,兩個師長都被俘真是花拳繡腿,簡直比紙老虎還不如他暗暗的懊惱
“向方,吳光那邊到底是什麼態度?”過了一會兒,盧永祥轉過身來向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名青年軍官問道
韓復榘,字向方,國近代史上軍閥之一,馮玉祥手下“十三太保”之一在20世紀20至30年代聲震西北、華北、原各地,曾叱吒風雲一時,後投靠蔣.介石,官至國民黨陸軍上將在抗日戰爭,因其不戰而放棄濟南並密謀反蔣,被蔣.介石以“違抗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處決
被成爲向方的軍官正是韓復榘,字向方,幾個月前他還是馮玉祥軍的營長,後來成都被圍時,奉馮玉祥之令前往陝西尋援沒想到剛剛離開成都,成都會戰即刻打響,馮玉祥軍連同十師一起遭到圍殲韓復榘到陝西后走投無路,只好打算返回山東家鄉休養,途徑武漢時,由山東老鄉推薦轉投同是山東人出身的盧永祥
盧永祥頗爲欣賞韓復榘,由因爲同是山東人,於是直接提拔韓復榘擔任自己的二等副官對於盧永祥來說,軍將員魚龍混雜,少有能信任有加的人,能遇到同省籍的軍官已經算是難得的一層信任關係
韓復榘上前一步,不亢不卑的說道:“司令,姓吳的一直在拖,他總說北邊很快會有消息,可這都七、八天時間了,姓吳的除了到處遊山玩水、大吃大喝之外,什麼消息都沒帶來照我看,北邊是山窮水盡了,終歸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盧永祥心暗笑:向方還真是適應的快,纔來了幾天就敢稱自己人,也罷,只要忠心耿耿那就是自己人他罷了罷手,沉着臉色說道:“不管怎麼說,吳光都是段祺瑞的小舅,既然北邊派吳光來跟咱們談,不可不說是很重視咱們他遊山玩水也罷,他大吃大喝也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不在乎”
韓復榘臉色紋絲不動,平淡如水的說道:“可是最近幾天南邊的動作很大,司令再不做準備只怕......”
盧永祥沉着氣說道:“道理大家都懂之前四川的戰事一定讓段總理操了不少心,聽說那會兒大總統臥病在牀,根本顧不得多少政務段總理那邊慢了一節也是情有可原”
韓復榘沒有說話,他注意到盧永祥從先前直呼“段祺瑞”的名字,突然又改爲“段總理”的敬稱,可見心裡仍然偏向北方
頓了頓,盧永祥接着又說道:“我相信經過四川一戰,央非但不會敷衍咱們,反而還會加器重咱們沒了我們這些在前面擋着的人,南方的大軍早就一鼓作氣開到北京去了”
韓復榘微微皺了皺眉頭,自從在四川走了一遭之後,他發現北洋軍已經不再是想象的那麼勁力十足,甚至連兩年前廣東戰爭那會兒都不如如今南方執政府大選告成,吳紹霆又大刀闊斧的整頓南方諸省軍務,早已是一派氣象相比之下北洋軍還是墨守成規,甚至連墨守成規都算不上,從上到下竟是退步不止
“司令,在下說一句冒犯的話,還望司令不要見怪”
“說,咱們北方男兒向來直話直說,我有什麼好見怪的?”盧永祥笑着說道
“您真的覺得北方能壓得下這次南方的動作?”韓復榘雖然心猶豫,不過嘴巴上卻很是利索,正如盧永祥所說,北方人說話不必拐彎抹角
盧永祥漸漸變了臉色,眼神露出了一股銳利的神光,他沒有急着說話,再次揹負着雙手轉過身去,望着遠處朦朦朧朧的江面這一刻彷彿是一種很難的抉擇,不過誰都看得出來,盧永祥心早已有了定論,只不過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向方,你不懂,南方再強也只是吳紹霆一個人而已咱們北洋可是幾代人打下的根基就算不信段總理,我也會相信大總統,北洋總會力挽狂瀾的”默然一陣,盧永祥意味深遠的開口說道
“司令,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在下聽說將軍府那邊正與浙軍頻頻聯繫,如果朱都督拉攏了呂公望的話,只怕會對司令不利呀”韓復榘來浙江的時間雖然不久,不過沒幾天就把整個杭州的局勢看得清清楚楚,也很瞭解盧永祥正在謀劃的行動是什麼目的
“朱瑞......哼哼,”盧永祥冷笑了兩聲,“你幫我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跟吳光見上一面北邊的經費到不了沒關係,但是最起碼要把命令交給我軍餉軍糧都是小事,只要能上位掌權,這些東西都會用之不盡”
“在下記得了”韓復榘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侍從官端着一份茶點走進了石亭,在石亭央的小桌上一一擺好
“沒讓你送茶點”韓復榘盯着那名侍從官質問道他從一開始就陪在盧永祥身邊,自然知道盧永祥有沒有吩咐
那侍從官被韓復榘盯的有些緊張,連忙說道:“後勤軍務處李大人剛剛採上來月龍井,是難得的西湖小種,李大人讓小的趕緊送來給司令嘗一嘗還有這嫩皮豆沙包也是炊事處做出來,原本是留得給北京來的大人嚐鮮......”
韓復榘“哼”了一聲,怒道:“什麼意思,給北京來的大人嚐鮮,怎麼,我們司令只配吃剩下的?”
侍從官嚇得直哆嗦,誠惶誠恐的說道:“不,不,是.....是小的口誤,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只是順便拿上來的......”
盧永祥罷了罷手,說道:“向方,算了,這種小事何必糾結?這吳光來杭州也有一段時日,到現在還沒嘗過地道的杭州豆沙包,我記得這還是我前天吩咐下去的,既然有多得,我也愛吃,就留下”
侍從官總算鬆了一口氣,一刻都不敢多待,馬上告辭退下了
盧永祥走到石桌前坐下來,招呼韓復榘說道:“來來,月的小種可是很難培植的,每年就這麼少許,今日有閒工夫咱們好好品嚐一番”
韓復榘道謝,走上前來落座
先前那送茶的侍從官離開石亭之後,心頭仍然慌張不已,一直沿着山坡石板路走下山去才勉強緩過神來他沒有返回後勤軍務處,而是繼續沿着石板路走到山腳一個野花園裡,伸着脖東張西望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人才貓着身鑽進一簇花叢
花叢後面有一個人影,與侍從官接頭之後,那人冷冷的問道:“都聽到什麼了?”
侍從官額頭冷汗連連,吞了一口口水後,才說道:“前面的我沒聽到,只聽到後面說什麼錢不重要、糧食不重要,還有今晚要請北邊來的大人單獨一會”
那人沉思了片刻,復問道:“就這些?”
侍從官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就這些了哎喲喂,這事可真沒法幹了,回頭要是司令去軍務處問一下李大人有沒有安排送茶點,我可就穿幫了”
那人笑道:“着急什麼,堂堂一個司令誰會理會這些小事?行了這是你的酬勞,以後激靈點,保你有大把打把的銀賺”
說着,把一個牛皮紙封袋遞到侍從官手裡
侍從官嫺熟的往裡面瞄了一下,立刻喜出望外,他說道:“今晚司令請北邊的大人見面,其實我有法知道他們談什麼呵呵,會面肯定是要吃飯的,到那時候反而容易下手”
那人譏笑道:“見了錢你就有膽了?你自己看着辦,有消息再去老地方找我”
侍從官追問道:“最近我老婆要生了,第三胎,日難過呀您看......這酬勞能不能再多提一點?”
那人拍了拍侍從官的肩膀,說道:“把事情辦好了,你纔有價值懂嗎?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值多少錢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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