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司雜人等離開戶後,趙北拉討一張椅午。
婆了下去。糊圳勁夫也給熊成基拉過來一張椅子。但是熊成基卻沒有尖,甚至沒有離開窗戶邊的意思,靠在窗臺邊,側面對着趙北。
“味根,我剛纔進來之前,你在看什各呢?”趙北問道。
“看外頭的秋風秋雨。“秋風秋雨愁煞人”當年,鑑煩女俠臨刑前的絕筆,倒是與此刻的悽風慘雨相配。”
熊成基嘆了口氣,扭過頭去。繼續向窗外眺望。
“鑑湖女俠就是秋謹烈士吧?當年,她臨刑之前寫下這句話,那是爲國家的前途擔憂,但是現在,如果女俠泉下有知,也應該爲今天國家的局面感到欣慰吧,無論如何。這場反對共和制度和憲政體制的武裝叛亂算是平息了。今後,國家將繼續保持安定與繁榮。”趙北說道。
“振華,雖然我一度被迷惑了,可是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這場政變本來就在你的預料之中,甚至是你一手挑唆起來的,現在你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到底是什麼用意呢?”熊成基轉回身。盯住趙北的臉。
“不!這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話!這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是一場預謀顛覆共和制度和憲政體制的武裝政變!所有參與密謀的人都將被嚴懲!”
趙北站了起來,厲聲說道,然後向站在一邊的田勁夫使了個眼色,田勁夫迅速從提着的那隻公文包裡拿出一根鋼筆和一本信箋,放到了辦公桌上。
“味根,希望你面對現實。只要你寫下自白書,坦白這個政變、叛亂集團的所有密謀。他們如何反對共和制度,如何反對憲政體制。你只要將這些話寫清楚了,我可以向總統通融,請總統看在你是外國政黨領袖的份上給你一個特赦。”趙北說到這裡。拿起信箋和鋼筆。走到熊成基跟前,將信箋和鋼筆遞了過去。
熊成基沒有接過信箋和鋼筆小隻是向田勁夫看了一眼,問道:“義仁,你有煙麼?”
田勁夫點了點頭,從軍裝口袋裡摸出一包香菸,遞給熊成基。
熊成基將一根紙菸塞進嘴裡,在那身新軍軍裝的口袋裡摸了摸,但是什麼也沒摸到。
趙北將他的打火機遞了過去。說道:“味根。你穿這身新軍軍裝,只怕也是有深意的吧?難道你們真以爲,你們是在革命不成?不!你們這就是武裝叛亂!不管你們怎麼看待目前的局勢,但是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歷史由勝利者書寫!在將來的歷史書中。你們的這場政變就是一場反對共和制度和憲政體制的政變。”
“是的。歷史由勝利者書寫,勝利者將審判失敗者。但是這並不代表着失敗者一定會向勝利者低頭。你的紙和筆請收回去。這份自白書,我是不會寫的。至少不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寫,我已錯得太多。不能再錯上加錯,你強加給我們的罪名,我們不會承認,歷史最終會證明我們犧牲的價值的。”
熊成基接過打火機,苦笑着推開趙北遞過去的紙和筆,然後將那根紙菸點燃了。
趙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知道,熊成基這是心意已決,絕不會更改,於是將信箋和鋼筆擱回了辦公桌上。然後對熊成基說了一句話。
“我曾給過你機會,可是你卻放棄了。”
這句話好象是在說自白書的事情,但是在熊成基聽來,這句話卻是一句雙關語,確實,在政變開始策劃之前,趙北曾跟他做過一筆政治交易,但是他卻最終放棄了那筆交易,所謂“一念之差”結局卻是天差地別。
“是周學熙極力將我拉進這個政變集團的。
他,應該是你的人吧?”熊成基問道。
“不!周學熙只是暫時爲我服務,他並不能算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將你拉上他們的賊船,我本來是希望你能夠遠離這個旋渦的。”
趙北搖了搖頭,不過他的話是真是假,熊成基卻是沒有一點把握。
“就這樣吧,自白書我不寫了,話,我也與你說完了,請你走吧。”
熊成基終於下了逐客令,這倒是與他現在的階下囚的身份形成了強烈反差。不過趙北也沒有介意,點了點頭,轉身就走向門口。
在趙北拉開房門的時候,熊成基將田勁夫叫住了。
“義仁,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田勁夫一愣,向趙北望去,但是趙北什麼表示也沒有,而是面無表情的走出了辦公室,站在了走廊上,摸出香菸,點上一根,靠着牆壁抽了起來。
一分鐘後,田勁夫走了出來。站在趙北身邊,小聲說道:“他把我的手槍要過去了,我卸了彈匣。槍裡只剩下彈膛裡的一顆子彈。”
話音剛落,辦公室裡就響起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將趙北拖進了那長長的回憶中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北才從回憶中掙扎着走了出來。將那根幾乎快燙着嘴脣的香菸扔到地上,用腳踩熄,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田勁夫趕上幾步,將拿在手裡的一件小物件遞給趙北,說道:“這是剛纔熊味根交給我的。說是他原本打算送給四小姐的見面禮,不過上次的壽宴上來不及給,所以,現在讓我交給你,由你決定它的前途。”
趙北接過那件禮物,仔細看了看,是一隻銀製口哨,雖然或許不值多少錢,但是造型相當別緻,應該是南洋一帶的手工藝品。
趙北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這隻銀製口哨裝進了軍裝口袋,然後
回到一樓,這裡的電話通訊已經完全恢復了,供電也恢復了,於是,趙北拿起一部電話機的話筒。搖通了電話局總機。
“總機麼?這裡是國會大廈,請轉接總統府,轉接代號。
國會大廈的戰鬥終於結束了,這個消息還是“奉命”平叛的趙振華總司令通過電話親口告訴總統的。因此,民國大總統黎元洪終於可以長舒口氣了。“這場亂局,算是平息了。”
坐在沙發上,壓下電話機的話筒,黎元洪長嘆一聲,然後向坐在他對面的李樊和望了過去。
李贊和笑了笑。說道:“總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坐在李變和身邊的那幾名總統府幕僚也是隨聲附和,紛紛稱讚總統策劃周全,一舉平定叛亂,不過他們的馬屁顯然是拍錯了地方。黎元洪並不領情。
“諸個,這些話還是不必說了吧,現在我們還是說說如何善後吧?剛纔美國大使搖來電話,問我如何處理那些政變分子?我告訴他,這需要與政務院各部總長磋商,還要與總理磋商,現在各部總長和總理已經在前來總統府的路上,很快我們就能拿出處理意見,然後再將意見轉告趙振華,看他怎麼說。”
黎元洪雖然平庸,可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其實李變和之所以在平叛部隊佔領總統府之後就一直坐鎮在他身邊,這充當的就是趙北的“欽差”的角色,說得難聽一點,他在這裡就是來監視黎元洪的。而確保他的權力的就是那些佈滿總統府的國防軍官兵,這還不是一般的部隊,這是特戰旅,黎元洪身爲總統,居然不知道這支特戰旅是什麼時候從江東六十四屯練營調到首都的,這豈非咄咄怪事?唯一的解釋,恐怕就是這場政變早就在人家趙總司令的“預料”中。
身在局中,就算是再不懂政治的人,現在也應該醒悟過來了這場政變其實就是一個局,一個精心佈置的局,陷住了政變集團。也陷住了黎元洪政府,唯一得利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現在這位正在指揮部隊平叛的趙總司令。
黎元洪很清楚他現在應該怎麼辦,如果不想死在總統府的話。最好的選擇就是全面合作,趙總司令說什麼,黎大總統就做什麼,政變分子敢拿手槍頂住黎大總統的腦袋,誰又敢保證,平叛部隊的那幫丘八就不會拿步槍頂住黎大總統的腦袋呢?
憲政,憲政,這叫得好聽,可是到頭來,還是槍桿子說了算。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到底還是由強人決定的。
黎元洪不是強人,他只是一個民選總統,名義上他是這個國家武裝部隊的最高統帥,可是現在如果沒有趙總司令的點頭,他恐怕連內務部隊都調不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黎元洪是識時務的人,他看得清局勢。
“總司令的意思是,組織一個特別軍事法庭,審判參與這場反對共和制度和憲政體制的叛亂分子,無論嫌疑人是現役軍人還是非軍人,只要是參與了政變計哉”就必須用軍法審判。”
李贊和也不含糊,立刻拿出了意見,這個意見也正是趙北的意見。
”不錯。我也是這個想法。”
黎元洪點了點頭,那幾名總統府幕僚卻是噤若寒蟬,沒有對此進行評價,不過同時,他們也很慶幸小當時總統立場堅決,不肯率領幕僚班子前往國會大廈,不然的話,現在他們絕不可能坐在這裡舒舒服服的喝茶。
就在衆人坐在這裡悶頭喝茶的時候,一名總統府的機要員走了進來,將一張電報抄稿遞給了黎元洪。
“總統先生,這是剛纔中亞軍區來的電報,中亞軍區全體官兵一致擁護中樞政府武力平叛,一旦有所號令,中亞軍區隨時可以大舉進關,助中樞一臂之力。”機要員說道。
黎元洪拿起眼鏡。架上鼻樑,定了定神,然後仔細看了一遍電報抄稿。
“中亞軍區司令還是吳振漢吧?這個人倒是有立場,對中樞忠心耿耿。現在國防總長陸錦密謀叛亂,已被逮捕在軍營,國防部缺少一個,主事的人,不如將吳振漢調回京接任國防總長一職,不知這個任命是否穩妥?”
黎元洪放下電報,詢問李樊和。
李變和卻搖了搖頭,說道:“中亞軍區是我國實力最強的軍區,而且戰略地位相當重要,那裡的人事調動必須謹慎再謹慎,我以爲,調吳司令接任國防總長不太合適。”
“那麼,調誰合適呢?諸位都說說。”
黎元洪扭頭去問那些幕僚,但是實際上還是在問李叟和。
衆人果然識趣,立刻將目光挪向李變和。
李贊和沉吟片刻。說道:“既然趙振華指揮部隊平息了叛亂。現在國防部由他主持最合適,順便也可以清理一下國防部裡的那些漏網之魚。”
這話說得有些露骨,黎元洪擰了擰眉頭。他確實想不到趙北這麼急着要把持國防部,不過現在他自己也是趙總司令砧板上的魚肉,這事由不得他做主。
“那好,就請趙振華代理國防總長,這個任命,從現在起生效。等國會復會之後,再交由國會審覈。”
黎元洪倒也識趣,立刻明確了立場,這使李叟和非常滿意,那幾名總統幕僚也是長噓口氣。
這場亂局,現在纔算是真正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