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天空中,六架“海鷹”式戰鬥機正在進入降落航線,海面上的那艘航空母艦也已經做好了接收飛機的準備,正在由東向西逆風航行。
在艦橋上的那組降落指示燈的指揮下,第一架“海鷹”式戰鬥機很快就在航空母艦的飛行甲板上順利降落了,接着是第二架“海鷹”,而當全部的六架戰鬥機都安全降落之後,隨着一聲笛響,那些張起在船舷和船頭的阻攔網就被收了起來,這是必要的防護措施,以免飛行員降落失誤導致飛機衝向大海,保護飛機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保護飛行員。
“解除戰鬥警戒狀態。”
看到最後那架戰鬥機被地勤人員推到停機坪上,“南海”號航空母艦的艦長薩師俊海軍准將就向身邊那名值班大副下達了命令,很快,這艘航空母艦的戰鬥警報就完全解除了。
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戰鬥警報,而只是一次海上攻擊表演,是在向客人們展示航空母艦的巨大攻擊力,而在那六架戰鬥機起飛之前,一組“海隼”式俯衝轟炸機編隊已完成了海上攻擊表演,那艘充當靶艦的舊商船在幾分鐘之內就沉入了海底。
現在,那些參觀航空母艦攻擊表演的客人們就站在薩師俊的身邊,清一‘色’都是來自德國海軍的高級軍官和參謀,他們意猶未盡的回味着剛纔的攻擊表演,毫無疑問,“南海”號航空母艦的巨大攻擊力給這些德國職業軍人留下深刻印象,這個印象足以改變他們中某些人的想法,而在此之前,這些德國海軍軍官中有不少人都堅持“潛艇制勝論”,他們認爲,既然德國水面艦隊不能取得對英國皇家海軍水面艦隊的絕對優勢,那麼不如通過潛艇來迫使英國屈服,“無限制潛艇戰”或許是贏得戰爭的最廉價手段。
“准將先生,如果方便的話,您能不能告訴我們,這艘航空母艦最多可以裝多少作戰飛機呢?我剛纔在機庫看到,機庫並不是滿的,至少有一小半的飛機沒有上艦。”
德國海軍總司令雷德爾海軍上將通過翻譯向薩師俊問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涉及軍事機密,同時也涉及兩國邦‘交’,如何回答,這需要技巧。
“根據飛機型號不同,大致在五十至六十架之間。”薩師俊刻意少報了一些。
“那麼,這種航空母艦能否起降中型轟炸機呢?我注意到,在軍艦的艦艏位置,有一組奇怪的裝置,我猜測,那或許是一種以蒸汽爲動力的飛機彈‘射’裝置,而輕型飛機的起飛顯然是用不上那種彈‘射’助飛裝置的,那麼,那種蒸汽彈‘射’裝置或許可以用來幫助中型轟炸機從航空母艦甲板上起飛。”
雷德爾的第二個問題讓薩師俊一愣,他非常驚訝,雷德爾居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部蒸汽彈‘射’器,要知道,剛纔的戰鬥演練中,那部蒸汽彈‘射’器根本就沒有使用,他非常懷疑,雷德爾是否也猜到了那些攔阻索裝置的用途。
“上將先生,您何以認爲那是一部蒸汽彈‘射’器呢?要知道,現在的軍用飛機結構並不適合使用那種裝置彈‘射’起飛,因爲它們的兩個主起落架大都位於前方,而這種結構怎麼可能使用您說的那種蒸汽彈‘射’裝置呢?”薩師俊反問對方。
雷德爾微笑着舉起右手,指着艦艏方向,劃了一個圈。
“雖然那部機器只有一個掛鉤,但是這並不成問題,只要將轟炸機的起落架佈局方式顛倒一下就可以了,而據我所知,中國空軍裝備的‘蒼鷺’式中型轟炸機就是前…式起落架,如果需要利用蒸汽彈‘射’裝置助飛的話,可以直接使用那部單鉤蒸汽彈‘射’器。”
“您的專業素質令我敬佩。是的,那正是一部蒸汽彈‘射’器。”
薩師俊恭維了對方一句,不過也就是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講下去,其實雷德爾猜得不錯,“蒼鷺”式中型轟炸機確實從這艘航空母艦上進行過起飛和降落實驗,而且實驗非常成功,事實證明,中型轟炸機是可以從航空母艦上滿載彈‘射’起飛的,並且可以用着艦鉤掛住攔阻索安全降落,當然,這需要對飛機的前起落架進行加固,蒸汽彈‘射’器的衝擊力確實非常強。
雖然艦長沒有泄‘露’過多的機密,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雷德爾那高漲的情緒,這位主張發展德國水面艦隊的海軍總司令非常興奮的發揮着他的想象力,向站在他身邊的那羣德國軍官描述了一幅壯麗的戰爭畫卷。
“諸位,如果德國海軍也擁有這樣的航空母艦的話,我想,我們現在就不必爲‘無限制潛艇戰’可能導致的後果發愁了,我們完全可以直接駕駛航空母艦駛向大西洋中部海域,然後讓德國的中型轟炸機從航空母艦上起飛,那麼,我們就不必擔心我們的轟炸機航程不足以威脅到北美海岸了。”
雷德爾的話引起了那羣德國海軍軍官的極大興趣,同時也使薩師俊感到驚訝,他沒有想到,德國人竟然這麼毫不掩飾他們對美國的敵視,毫無疑問,如果德國也擁有“南海”號這樣的大型航空母艦的話,或許現在的大西洋之戰會更加‘激’烈,而美國或許也早就被拖進了戰爭。
“上將先生,請恕我冒昧。我聽說,德國海軍目前正在建造大型航空母艦,但是同時,也在建造大量新式潛艇,我個人認爲,以目前的國際局勢,德國海軍不大可能同時確保水面艦隊與水下艦隊的發展。”
薩師俊提醒對方,“貪多嚼不爛”,現在美國已經開始摩拳擦掌,而德國卻仍沉浸在歐洲的勝利‘激’情中,並且重新制訂了一個野心勃勃的海軍發展計劃,或許是看到“亞洲解放之戰”中航空母艦的巨大攻擊力,德國海軍改變了戰爭爆發初期的造艦計劃,又打算回過頭去同時發展水面艦隊和水下艦隊,這個計劃是雷德爾極力堅持的,而且得到了德國元首希特勒的支持,根據德國官方的公開報道,目前,在德國的船塢裡至少有兩艘大型攻擊型航空母艦正在鋪設龍骨,但是根據中國軍事情報機關掌握的更準確的情報來看,德國海軍正在同時建造四艘航空母艦。
但是以目前的國際局勢來看,美國的參戰只怕已是箭在弦上,那麼,德國海軍就不大可能趕在美國參戰之前完成它的航空母艦發展計劃,同時還會因爲建造航空母艦而影響德國海軍潛艇部隊的發展,這顯然不利於德國與美國的長期戰爭,而只有拉長德國與美國的戰爭進程,中國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雷德爾顯然不清楚薩師俊提醒他的真正用意,他還以爲這是來自朋友的善意提醒,因此,他感謝了這位中國海軍准將的好意,同時也很有信心的告訴了對方一個小秘密。
“德國的潛艇建造將轉移到盟國進行,德國是可以完成海軍發展計劃的,德國海軍需要航空母艦,就像中國海軍需要航空母艦一樣,這是國家利益的需要,這更是海軍的未來。”
雷德爾的話引起了薩師俊極大的興趣,他開始揣測這個“其它盟國”是哪個國家,應該不是日本,日本太遠,也不大可能是意大利,德國與意大利實際上是貌合神離,兩國都是野心勃勃要領導歐洲和世界,德國海軍肯定不希望它的先進技術落到意大利人手裡,那麼德國人說的這個“盟國”到底是哪個國家呢?
就在薩師俊琢磨的時候,一名海軍中校走到他的身後,手裡拿着一封電報。
“報告艦長。沙姆沙伊赫來電,客人已到齊,可以開會了,‘南海’號應該在下午之前返回沙姆沙伊赫近海。”
“回電:本艦將在正午之前返回駐泊地。”
薩師俊點了點頭,很快,這艘航空母艦就開始調轉航向,而護航艦隊也護衛左右,這個氣勢讓參觀軍艦的德國海軍將領非常羨慕。
“如果不是有人搗‘亂’的話,或許德國海軍早就開始用航空母艦作戰了。”
雷德爾感慨幾句,引起同行的德國海軍軍官們的共鳴,也讓站在一邊的薩師俊暗暗好笑,因爲他知道雷德爾說的那個“搗‘亂’”的人是誰,那個人就是德國空軍總司令戈林,此人有一句名言,“凡是能飛的都屬於我”,也正是這句話使德國海軍失去了對航空兵的指揮權,而德國飛機的發展也完全是以德國空軍需要爲目的,在飛機技術的發展上,德國海軍幾乎沒有任何發言權,作爲德國空軍欺凌德國海軍的一個重要標誌,在歐洲戰爭爆發之前,德國空軍擁有四千餘架飛機,而德國海軍只擁有一百多架飛機,而且戰爭爆發之後,德國空軍也大包大攬,從遠洋襲擊敵方艦隊到空投水雷,從襲擊敵方港口和造船基地到封鎖敵方海上航線,幾乎把德國海軍可以乾的活全乾完了,至於德國海軍航空兵,只分配到了海上空中偵察的任務,基本上只是擺設。
改變德國海軍航空兵悲慘命運的就是那場發生在馬斯喀特戰役期間的“哈德角海戰”,在那場海空大戰中,德國海軍驚訝的發現,剋制敵方航空母艦編隊的最有效武器就是己方的航空母艦編隊,未來的海戰模式實際上已經開始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在這種情況之下,沒有強大航空兵保護的海軍艦隊就是海面上的活動靶子,德國海軍不能再對德國空軍俯首帖耳,德國海軍也必須擁有強大的航空兵。
雷德爾立即向德國元首打了報告,強烈要求將德國航空兵的指揮權平均分配給海軍和空軍,並立即開始建造大型攻擊型航空母艦,或許是受到哈德角海戰的刺‘激’,或許是雷德爾拉攏了一大幫德國海軍將領,最終,德國元首希特勒批准了新的軍備分配方案,德國海軍終於開始組建可以直接由海軍指揮的航空兵部隊,而航空母艦的建造也立即開始,考慮到《凡爾賽條約》對德國軍備的限制,德國沒有建造航空母艦的經驗,因此,德國的航空母艦建造圖紙實際上是來自日本,德國海軍設計師在日本航空母艦的設計圖紙上進行了必要的改進,以使航空母艦適應大西洋的海況條件,之後,德國的第一批航空母艦就立刻開始了建造。
但是當近距離看到中國的大型攻擊型航空母艦之後,雷德爾卻突然意識到,或許當初採用中國航空母艦的設計會更好一些,尤其是他發現了蒸汽彈‘射’器的秘密之後,他更是認識到,當初選擇日本航空母艦作爲德國航空母艦的原型似乎不是最好的選擇,那麼當初德國海軍爲什麼要選擇日本的航空母艦設計方案呢?這個決定不是雷德爾做出的,而是德國元首做出的,或許在元首看來,日本像英國一樣是個島國,而且日本海軍比中國海軍強大,所以日本的航空母艦應該也比中國的航空母艦先進,這是元首的直覺,而元首也一直以他的直覺爲榮,就像他用直覺領導納粹黨一樣,元首的直覺將德國帶入了一個“輝煌時代”。
但是這種“輝煌時代”能夠持續多久呢?雷德爾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元首現在正在策劃一場新的戰爭,這也是在直覺作用下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