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建章等人在會議室裡彷徨天此同時。在南京城焦引田貴山上,也有一個軍官在彷徨無奈。
這個軍官就是蘇北鎮守使徐寶山,他現在就站在富貴山制高點上,這心裡的情緒不僅是彷徨和無奈,同時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後悔。
徐寶山後悔不該走得這麼遠。他更後悔昨天晚上不該喝那麼多酒。更不該被人慫恿着去攻打張永成的第五師師部。
昨夭晚上,好不容易打聽到了陸建章調解孟恩遠和張永成衝突的消息,徐寶山一時激憤,同時也有些喪氣,於是趕去玄武樓跟聯合陣線的那兩位特派員胡模、李鱉和喝酒。一來是找人商量一下對策,二來也是借酒澆愁的意思。
愁悶之中的人更易醉酒,這麼幾海碗紹興老酒灌下去,徐寶山的氣不僅沒消,反而更烈了,那愁也沒去。反而更愁了,結果被胡腆、李樊和兩人一攛掇,徐鎮守使的頭腦就這麼一熱,於是便藉着酒勁,拉着隊伍就去了張永成的師部,假傳孟恩遠的軍令,說要解除北洋陸軍第五師的武裝。
本來,根據胡續、李坐和兩人的建議,此舉是爲了離間孟恩遠和張永成,讓兩人火上澆油,以此破壞陸建章說和兩人的企圖。
徐寶山一開始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但是當這個行動實施之後,徐寶山就後悔了,畢竟,對方可是北洋陸軍第五師,那可是正規部隊,和他手下那不到一萬人的鹽梟隊伍相比,北洋陸軍第五師那就是虎賁,收拾起徐寶山的隊伍那可是輕輕鬆鬆。
實際上,當張永成拒絕解除武裝之後,槍聲一響,徐寶山的酒就醒了一多半,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對方來個防守反擊,將他的隊伍給一勺恰了,當時,徐鎮守使甚至做好了逃往杭州的準備,一旦部隊被打垮,他立刻就去投奔聯合陣線。即使當不了官,至少也找個護身符。
不過雙方真打起來以後,徐寶山卻驚訝的發現,張永成似乎比他更心虛,戰鬥沒多久,張永成就帶着北洋陸軍第五師逃出了南京城,轉往雨花臺固守,對方甚至不敢短兵相接,而僅僅只是以野戰炮向城裡轟擊,這倒方便了徐寶山的隊伍在城裡搶劫。
或許,張永成是以爲孟恩遠是真的打算對付他,所以才急急忙忙帶着部隊逃出城去,否則的話,不足以解釋他爲什麼這麼心虛。
不過徐寶山也沒有因爲張永成的出逃而興高采烈,因爲他很快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他的控制力了,這首先表現在城裡的搶劫行爲,那些參與搶劫的士兵多數都是他徐鎮守使的兵,這要是被人追究下來,一個“縱兵戕民”的罪名恐怕是跑不了的,其次,北洋陸軍第五師竟然敢向城裡開炮,這確實讓徐寶山很是吃驚,他的部隊沒有象樣的大炮,少量從漢陽兵工廠購買的迫擊炮射程有限。不足以對抗野戰炮,而第五師的炮擊行動表明,張永成確實是非常惱火,那是將他徐寶山視作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於是。徐寶山很快變得惶惶然起來這酒也就完全醒了。
從那之後,徐寶山就將司令部從西華門搬到了富貴山,因爲這裡距離太平門最近,很方便逃出城去,而且這裡的地勢也很高,可以居高臨下眺望全城,一旦城裡的軍事部署對徐寶山不利,他可以立即帶着衛隊出城逃往杭州。
不過這麼一來,連部下也找不到徐鎮守使了,結果城裡的搶劫一直持續到天亮,等部下們終於弄明白了徐鎮守使在富貴山坐鎮,他們纔過來請示收兵事宜,徐寶山這才下達了收兵令,並,丁囑部下,一定要將最精銳、最可靠的部隊調到富貴山和太平門一帶駐紮,必要時可以保護徐鎮守使出逃。
至少到目前爲止,城裡除了一些執行戒嚴令的部隊在調動之外,尚未發現有什麼異常調動情況,張永成的第五師也依舊堅守着雨花臺,但是徐寶山並不放心,他一直拿着望遠鏡,眺望城裡的各處兵營。
這是一架德國造雙筒望遠鏡,最新式產品,鏡片上還有分戈刻度。只不過徐寶山並不會使用,這是楊瑞文上次去武漢時弄到的,是聯合陣線革命武裝力量總司令趙北親自下令從後勤總部調出來贈送給楊瑞文的,後來楊瑞文跟着胡碘從安徽趕到南京,又將這架望遠鏡孝敬給了總瓢把子徐寶山,現在,這架望遠鏡徐寶山是愛不釋手,總是隨身攜帶。
站在富貴山的制高點上看了片刻,徐宴山擰着眉頭將望遠鏡遞給了一名親信,命他繼續在這裡監視城裡駐軍的調動,然後揹着手向山腰走去,那裡有座院子,本是南京一名商人的別院,現在已成了蘇北鎮守使的駐蹕場所。
這一路之上,徐寶工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是現在就拉着部隊去杭州投奔聯合陣線?還是繼續呆在南京?現在去杭州,他就是喪家之犬,不會被聯合陣線看重,但是繼續呆在南京的話,又必須冒着遭到軍事攻擊的風險,這個問題不解決,徐寶山就會繼續彷徨無奈。
到了院子裡,正好看見楊瑞文揉着太陽穴從屋裡走出,徐寶山呵道:“你倒是清閒,老子擔心的一夜沒敢睡,你到好,一覺睡到天亮。”
楊瑞文苦笑道:“徐大哥,您想罵就罵,我剛纔已經從馬並那裡聽說了昨晚的那場仗,可惜當時我醉的昏天黑地,卻是不能一睹徐大哥指揮若定的英姿了。”
“你聽那幫痞子瞎吹!老子現在正後悔呢,要是你小,時沒醉過去,老子說不定就不打這一仗
徐寶山罵罵咧咧了幾句,拉着楊瑞文進了屋,命令馬並守在門口,兩人就在屋裡小聲商議。
楊瑞文這時才明白徐寶山的擔心所在,驚訝片玄之後,說道:
“這麼說來,咱們是被那兩位特派員當槍使了!若當時我能說話,我一定不會讓徐大哥這麼幹,難怪那兩位特派員當時一個勁的向我勸酒了,他們就是存心要灌醉我啊。”
楊瑞文不比徐寶山這個白丁。他是武秀才出身,說句“智勇雙全”或許有些誇張,不過這能文能武倒是真的,他這一琢磨,很快弄明白了徐寶讓現在的尷尬處境。
聽楊瑞文這麼一分析,徐寶山頓時怒了,他最恨被人利用,被趙北利用倒無所謂,畢竟趙委員長有坐天下的苗頭,可是那兩個特派員也敢利用他,這簡直就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了。
正當徐寶山怒氣騰騰之時,卻聽門外頭馬個喊了幾聲。
“大人,胡先生、李先生求見。”
“來得正好!老子正打算找他們問個明白呢!”徐寶山拍案而起,但立即被楊瑞文拉住了。
“徐大哥,現在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聯合陣線就是咱們的唯一的靠山,若是得罪了這兩位特派員,他們在委員長面前說幾句讒言,咱們就扛不住。你呀,還是壓住心頭的火,先把他們籠絡住,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拍着胸口擔保的那個“江蘇都督,拿到手裡,等咱們有了自己的地盤,咱們就不用瞧人臉色了。”
楊瑞文的話提醒了徐寶山,他立刻冷靜下來,換了張面孔,走出門去,親自迎接那兩位聯合陣線的特派員。
那兩人正是胡橫、李叟和,此刻,兩人都是滿臉微笑,頗有些春風的意的味道。
能不得意麼?小小的使了一斤,“激將計。”就讓眼看着就要重歸於好的孟恩遠和張永成再次分道揚鍍,而且這一次,張永成不僅將自己推到了懸崖邊上,還將北洋也置於萬夫所指的境地,北洋第五師的那一夜炮擊,得罪的可不僅僅只是洋人,這全國的百姓都看清楚了這北洋軍到底是什麼玩意。爲了一己私利,北洋將領竟然不顧城中百姓安危悍然炮擊城市,這簡直就是“戰爭罪”最好的註腳,跟當初清軍海軍炮擊安慶是一個性質。
“徐鎮守使指揮若定,一舉打垮北洋第五師,在下真是佩服得很,說句不恭敬的話,如果指揮北洋南進第二軍的統帥是徐鎮守使的話,北洋第二軍也不會在豫南全軍覆沒了。”
李叟和見了徐寶山的面,就送了頂高帽,不過對方顯然對那句“指揮若定”過敏。所以根本就沒接過這話茬。
“二個特派員,不在山腳旅館歇着,到我這裡有何貴幹?實不相瞞。現在我得罪了北洋將領,這富貴山隨時都可能變成戰場,在我這裡呆着,可不怎麼安全。”徐寶山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們知道,徐鎮守使的部隊控制着太平門,我們想出城,去爲徐鎮守使拍一封請功的電報,以便使委員長記住徐鎮守使爲革命事業立下的汗馬功勞。”李樊和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們去哪裡拍電報?”徐寶山問道。
“現在全城戒嚴,電報局不拍發民間電報,我們打算去城外看看,實在不行,就去無錫拍電報。”
“兩位一起去?拍電報一個人就行了吧。”
徐寶山這話裡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是怕這兩人跑了,想留一個“特派員”做人質,以免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作爲政治投機客,他的這種表現也很正常,兩位特派員也深表理解,正商議該派誰出城去拍電報時。一名馬並匆匆奔來稟報。
“大人,陸建章求見。”馬並呈上一張名刺。
“陸建章?他過來幹什麼?帶了多少部隊?”徐寶山一凜。
“就他一人,身邊只跟着一斤。副官。”
徐寶讓拿不定主意,卻聽李變和在一邊說道:“既然他自己送上門。徐鎮守使不妨順勢將他拿下。以免他又出什麼詭計。”
但是楊瑞文卻反對,他對徐寶山說道:“徐大哥,陸建章既然敢來。他必有所安排,便是拿下他也對全局無礙。依我之見,還是先見一見,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兩人說得都有道理,徐寶山遲疑起來,正猶豫時,卻聽院子外頭傳來一聲高喊。
“徐鎮守使,剛纔朱家保朱都督已向中樞拍發電報,辭去了江蘇都督一職,並保舉你爲新任江蘇都督。陸某前來,正是爲了此事而來,這保舉的電報已經拍過去了,一旦中樞任命你爲江蘇都督,你總不能不椎一封致謝的電報給中樞啊。”
那高喊的人是陸建章,他的話讓院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胡模看了李鱉和一眼,見對方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兩人心裡都明白。現在這南京城裡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徐寶山已成爲了南北雙方都在極力拉攏的人物。
但是無論徐寶山是否會在現在改變立場,都不會對聯合陣線的戰略造成根本影響。
因爲,這場南比較量本來就是趙北擺下的一盤棋,他的手裡握着許多有用的棋子,而這徐寶山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這場棋局的勝負關鍵不在於哪個棋子,而在於下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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