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瑚武趕到安州北城裡的司令部時。安州城防司令口召集司令部參謀會議,見蔣瑚武趕來,趙七雖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詢問他的來意,而是繼續主持會議。
參加會議的多半都是朝鮮軍官和參謀,中國軍事顧問只有寥寥幾人,蔣嫺武算是其中官階最高的,他就在那幾名同僚身邊落座,低聲詢問了一下目前的敵我戰場態勢情況。
相比安州南部防線,安州北部的防線更加脆弱,南部好歹有一條清川江充當天塹,日軍進攻不易,但是安州北部防線幾乎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只有一些小河溝作爲阻擋日軍進攻的天然障礙,負責防守北部防線的“高麗獨立軍。面臨着更加艱難的戰鬥,從安州北邊過來的日軍部隊可以從海岸就近取得日軍海軍運送的軍火支援,因此,北部的戰鬥並不比南部戰鬥輕鬆,這仗打到現在,防守北部防線的“高麗獨立軍”部隊已是節節敗退,現在趙七之所以召集軍事會議,就是爲了討論北部防線的防禦問題。
不過北部防線也有一個優勢,那就是裝甲列車,相比空軍部隊,裝甲列車的彈藥還算充裕,可以爲陸軍部隊提供火力掩護,不然的話,北部防線也不可能堅守到現在,不過目前看來,防線崩潰也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在向那幾名中國軍事顧問了解了一下安州北部防線的情況之後,蔣朗武就將注意力轉到了當前的軍事會議上。
趙七用朝鮮話發言,蔣繃武不用翻澤,可以勉強聽懂,只是越聽,這眉頭就越是擰到一起,原因很簡單,因爲趙七正在向部下佈置突圍任務,看樣子,他是打算率領部隊突圍了。
蔣瑚武不同意現在就突圍,一方面,現在是白天,不是突圍的好時候,即使需要突圍,也應該選擇在夜裡,另一方面,安州防禦作戰鬥不僅僅是象徵朝鮮反日獨立運動復興的戰鬥,這場戰鬥關係全局,對於遼東戰場戰局的發展至關重要,安州堅守的時間越長,遼東戰場的形勢就對中國越好,所以,非到萬不得以,安州絕不能撤防。
蔣謝武耐心的等着趙七將話說完,待對方徵求在座軍官的意見的時候,他才適時的亮明瞭他的立場。
“對於司令的突圍計刮,我不同意。”
蔣嫺武站起來,走到掛在牆壁上的那幅軍用地圖前,拿起教鞭,指着軍用地圖,認真的分析了一下敵我戰場態勢。
“目前我軍雖然彈藥和糧食補給困難,而且戰鬥減員很嚴重,有的部隊已經損失了一半以上的戰鬥人員了,但是相比整個戰略,我們的損失是有價值的,安州必須堅守下去,哪怕損失慘重也必須堅守下去。現在,根據前幾天的電報聯繫,我軍的遊擊部隊已經前進到朝鮮半島的南部地區,正在實施遊擊作戰,他們將襲擊早軍的後勤線,迫使日軍調頭掃蕩,那樣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找到機會反擊的
蔣謝武的話並不是完全的真心話,實際上,他將這支“高麗獨立軍。視做炮灰部隊,是用來消耗的,而目的就是爲了保障遼東半島軍事行動的順利進行。
但是朝鮮人也不傻,現在彈藥即將用盡,糧食也不多了,可以投入一線作戰的人員已不到開戰之時的三分之二,這還是在棄充了當地壯丁之後的數字,再加上對於官兵信心至關重要的空軍部隊也失去了作戰能力,現在的安州守軍已經鬥志消沉了,現在不冒險突圍,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突圍了。
另一方面,對於最高指揮官趙七而言,防守安州的這支“高麗獨立軍。是保證朝鮮從日本殖民統治下獨立出來的重要力量,可以承受傷亡,但是絕對不能全軍覆沒,所以,應該趁部隊再未解體之前成建制的以小股部隊衝出日軍包圍圈,到山區去進行遊擊戰,或者乾脆去南部與另一支主力部隊會合。
一個堅持立即突圍,一個反對現在就放棄安州,趙七與蔣翎武的意見是完全衝突的,如果放在以前,趙七或許會因爲空軍部隊的關係而考慮蔣繃武的意見,但是現在,空軍部隊既然已經沒有了油料,那麼,趙七就不會投鼠忌器,對於蔣明武的意見,他根本就聽不進去。
正當蔣瑚武率領中國軍事顧問團與安州城防司令趙七進行着激烈的辯論的時候,一名參謀匆匆奔進司令部,上氣不接下氣的喊了起來。
“南線,南線,,僂寇發動總攻了”。
蔣謝武一聽,二話不說,調頭就離開了司令部,趙七也慌忙下令前線各部隊就地防禦,日軍的進攻暫時解決了關於突圍的意見分歧現在這種情況下,一旦下達撤退命令,很可能導致局面不可收拾,這一點,蔣鑰武和趙七都非常清楚。
繃武趕回了清川江岸邊的南線陣地。此時。槍聲、炮響成一片,陣地上炮火連天,塵土飛揚,到處都是嗆人的硝煙味,以及屍體燒焦的古怪氣味,許多戰壕已被日軍炮火炸塌,局面一時非常緊張,就連那些能夠保持清醒的重傷員也拿起了步槍投入戰鬥。
蔣瑚武趕到指揮所,向側翼的幾處陣地搖通電話,詢問戰況,那邊與這邊一樣,也是炮火連天,戰鬥激烈。到底日軍將選擇何處作爲突破口,目前還無法判斷,只能等日軍步兵渡江了。
戰鬥開始二十分鐘後,日軍的第一波攻擊就過來了,在炮兵的掩護下,大約五千名日軍步兵乘着小船由清”江的幾處隱蔽渡口向江對岸搶渡,見此情景,蔣鑰武急忙下令反衝擊,並親自拿起步槍,向江面上的日軍船隻開火射擊。
戰鬥進行得非常激烈,日本的炮火越來越猛烈,陣地完全被硝煙籠罩起來,視線嚴重受阻,官兵們只能概略射擊,雖然後方的炮兵部隊也在根據前線的指揮向清川江上傾泄炮火,但是射擊的準確性也同樣差強人意,而且炮彈也不多了。
很快,日軍的突擊部隊在岸邊登陸,不過他們立即遭遇到了沙灘上的雷區,各種致命的反步兵地雷充分發揮了作用,再加上岸上高地投射過去的反衝擊火力,日軍的第一次衝擊就被打退了,多數衝到岸邊的日軍步兵橫屍沙灘,少數倖存下來的日軍步兵也不敢再渡江返回南岸,只能將屍體壘成掩體,在岸邊苦苦支撐,等待援軍。
半個小時後,日軍的第二波衝擊就又開始,這一次比第一次的衝擊更瘋狂,日軍的飛機也參加了戰鬥,安州守軍的陣地上爆炸聲此起彼伏,部隊的傷亡非常重,就連蔣鑰武也被炸彈的彈片擊中了小腿所幸傷勢不重,可以繼續指揮作戰。
戰鬥到兩個小時之後,日軍終於暫停了進攻,而這時,天色已有些昏暗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下來了。蔣瑚武心中有些擔心,現在日軍停止進攻,很可能是想將兵力集中在晚上使用,而一旦夜晚到來,防守方的火力就很難有效發揮了。
蔣鑰武所糕不錯,日軍果然在夜幕降臨之後發動了新一輪的攻勢,日軍炮兵按照事先標定的方位進行着準確的壓制性射擊,而日軍的步兵則乘着小船摸黑渡江,儘量不開火,以免暴露位置。
面對日軍的夜間攻勢,蔣瑚武無計可施,正好司令部搖來電話,命令他收攏部隊,退守二線陣地,無奈之下。蔣瑚武只好下令撤退。部隊帶着傷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江邊一線陣地,身後則傳來地雷的爆炸聲。
等進入了二線陣地,蔣朗武又得到了新的命令,司令趙七命令他的部隊做好突圍準備,一旦命令下達,立即向東北方向前進,如果必要的話,可以丟棄傷員。
這個命令非常冷酷,也非常理智,蔣朗武很難接受,但也不得不接受,部隊裡重傷員太多,會嚴重拖累部隊的前進速度,如果不想全軍覆沒的話,指揮官必須做出艱難的選擇。
沒等蔣甥武做出選擇,趙七又搖來一通電話,帶着興奮的口氣告訴蔣瑚武,不要向東北方向突圍了,全軍改向西北方向突圍,去與援軍會合。
援軍?哪裡來的援軍?蔣明武非常奇怪,正打算詢問趙七,電話線卻突然不通了。
蔣瑚武當機立斷,下令部隊帶上傷員,向司令部方向集合,而他則留在陣地,率領後衛部隊掩護主力撤退。
日軍很快佔領了江邊的一線陣地,由於摸不清防守方的虛實。日軍在佔領一線陣地之後並沒有立即向縱深地區進攻,蔣鑰武得以率領後衛部隊撤到司令部。
等趕到司令部,蔣瑚武才弄明白援軍到底是怎麼回事。
援軍是從西北方向過來的,而且是一支騎兵部隊,他們是從鴨綠江邊過來的,一路沿着朝鮮西海岸向南奔襲,並在安州北部趁夜出其不意突破了日軍防線,突入安州守軍防線,與“高麗獨立軍”接上了頭,並同意立即掩護這支部隊向西北方向突圍。
這支援軍部隊實際上是一個騎兵旅,旅長就在司令部協助趙七安排突圍計戎”見了蔣翎武的面,便自報名號。
“我叫楊邦翰,是獨立騎兵旅第一旅旅長,我奉命來支援你們,我們的部隊是先頭部隊,後頭還跟着兩萬餘人,安州是守不住了,總參謀部命令我們退守義州,就在鴨綠江邊建立防線!”
這時,蔣瑚武終於長噓口氣,聽到鐵路那邊傳來的裝甲列車的汽笛聲,他知道,他的任務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