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還是頭疼不止,於是只好找出兩片止疼藥吃下,然後便躺在牀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大概是睡到了深夜,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經是一片濃重的夜色。
室內也是一片黑沉,我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我租住的小房間內。
靜寂之間,我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嚇得我一個激靈,不過還是很快拿過來,半眯着眼睛看上面的號碼。
上面閃爍的三個字伴同屏幕的亮光刺進我的眼睛。
我的手驀然收緊,過了幾秒鐘,卻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那邊的聲音很快沉沉傳來。
“你現在在哪?”
我無聲笑了笑,輕聲反問了句:“你猜我能在哪?”
霍南澤今天的耐性顯然不好,見我不正面回答,他的聲音立馬變得愈發陰沉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撐着手臂坐起身,倚靠在牀頭,看向窗外的暮色。
暗淡無星光,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你不必知道我在哪裡,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霍南澤聞言頓了一下,我知道他可能是在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
只是他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這一切應該就是他的傑作,他將我逼迫到這個份上,我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跟他說着話,他到底有什麼可氣的。
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該氣憤,該難過的人是我,可是到目前爲止,我卻始終沒感受到諸如此般的情緒。
過了會兒,霍南澤才低啞着聲音繼續道:“昨晚我回去之後連夜出了差,不久前纔回來。”
我聽完應了聲。
“出了這種事,爲什麼不來找我?”他接着問了句,聲音更沉了些。
這個問題有些意思,我作爲這個事件當中的“受害人”,卻被質問爲什麼不去找“始作俑者”,這當中的邏輯實在有些錯亂。
還是說,霍南澤做出這些事,就是爲了讓我無路可走,轉投向他的懷抱?
可他難道不知道一個詞叫適得其反嗎?
我又笑了下,可能笑容當中帶着幾分冷意:“找你做什麼,看看你還能把我耍弄的有多慘嗎?”
原本我以爲霍南澤聽完會更生氣,誰知道他竟放輕放緩了聲音,似帶着幾分安撫說道:“這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我們當面談。我看你的房子裡一直沒人,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說我的房子裡一直沒人,看來是我一直睡到現在沒開燈的緣故。
只是白天我回來的時候,曾經看到過一輛跟他的車很相似的車子,而那個時候他在出差,所以等在哪裡的人又是誰?
越想我越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張巨大的網中,而這張網慢慢收緊,我卻找不到任何逃脫的出口。
最終我還是答應去見了霍南澤。
一方面我總得弄清楚這當中的曲折緣由,另一方面,我突然有種直覺,那便是好像還有一股勢力在慢慢靠近我,亦或是在靠近我身邊的某個人。
別人如何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毫不重要,但我總得學着去保護自己。
霍南澤聽聞我答應下來,聲音也跟着提了幾分,又問了一遍我在哪裡。
我還是沒正面回答,想了想,我說:“你還住在四季酒店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我接着道:“那我明天去找你吧。如果你過來……我怕又會有人拍照片。”
我本意不想去嘲諷什麼,但話說出來總有那麼幾分深長的意味。
霍南澤頓了頓,之後便低聲答了句:“好,我等你。”
我聞言再沒說什麼,直接掛了電話。
而這一夜剩下的時間,我再沒有任何睡意,只靠在牀頭等到天亮。
……
第二天清早,我剛洗漱完穿好衣服,就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
我聞聲有些意外,因爲我實在想不出這個時間有誰會來。
難道是霍南澤?我猜想。
可是昨晚我都跟他明說今天會去找他,他根本不必這麼多此一舉。
猶豫了會兒,我還是慢慢走到門前,趴在貓眼上看了看。
幾秒鐘之後,我打開了門。
夏侯春頂着一個雞窩頭幽怨地看着我,手裡還拎着兩大袋子東西。
我看到她也着實又意外又驚喜,緊接着連忙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將她帶到了屋裡。
給她找拖鞋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她:“你怎麼來了?”當然聲音是高興的。
夏侯春先是嘆了一聲,然後搖着頭說道:“我等了你好長時間的電話,結果愣是一點音信也沒有。這不我沒辦法,只好親自過來找你了。”
她故意說的輕巧,但我知道,這件事的確是讓她擔心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頂着一夜沒睡的模樣親自來找我。
上次我跟她說了新住的地方時,還想着都收拾乾淨了再帶她過來呢,誰知道真正實現竟然是這副場景。
不過也不重要了,反正無論我怎樣,她都不會笑話我。
進屋之後,夏侯春十分自來熟地走到沙發邊躺着,還哇哇叫了兩聲,說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我知道她的工作忙,加上又遇到我這件事,能休息好也是不易。
原本我都不打算吃早飯了,但她過來,我便問道:“吃飯了嗎?”
夏侯春擡眼又是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我這虛弱的樣子像是吃了嗎?”
“那好,我去給你做。”反正這個時候我也不急着出門。
昨晚跟霍南澤通話的時候沒有約定幾點,如果我去晚了,那也讓他等着去吧。
夏侯春在我去廚房之前還不忘說:“我買了很多好吃的,要是方便的話你都做了哈,我都快餓死了!”
我聞言瞅了眼她拎來的那兩個大袋子,着實理解了“很多”這個字眼。
半個多小時後,我係着圍裙從廚房出來,將做好的飯菜和粥端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只是先前一直嚷嚷着餓的夏侯春,此刻已經仰躺在沙發上睡着了。沒什麼形象,但看了讓我有點難受。
我總是毫無理由地遷就那些對我心懷叵測,亦或是對我不屑一顧的人,但對於真正關心我的,我卻總是忽視。
夏侯春是我這麼多年的朋友,我自認與她足夠交心,只不過有些時候有些事我還是難以對她百分百坦白。這樣的不坦白,造成的後果就是讓她跟着我平白擔心。
我輕輕嘆了一聲,然後轉身走去房間,拿了一條被子回來蓋到夏侯春的身上。
她這樣睡了大概有兩個小時,等她一個激靈起來的時候,意識有些朦朧地問我:“我怎麼睡着了?這都幾點了?”
我看了眼手錶:“十點多吧,飯早就已經涼了,我去給你熱一熱。”
“哎哎,怎麼就十點了啊!你看我睡着了你也不叫醒我!”某人有些義憤難平地揪着被子,用看罪人的眼光看向我。
只是我也回她一個無所謂的表情,而我也不會告訴她,要我在她睡得正想時將她喊醒,我寧願在旁邊託着腮再等兩個小時。
吃完這頓不知道是早餐或者午餐的飯之後,我收拾收拾東西,終究還是要去赴約了。
夏侯春聽說我要出門之後急急說道:“這個時間你要去哪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被一些八卦的人給人肉了?!出去一趟當心回不來!”
她說話的語氣有些衝,話也不好聽,可我也知道她這是真的擔心我。
只是這場約我大概是推不掉了,要是我不去,我絕對不懷疑霍南澤會直接找上門來。
“我去去很快就回來。要嘛你就在這裡等我會兒,要嘛你就趕緊回去吧。我保證,這一次我什麼事情都不瞞你,只要你想聽,我全部告訴你。”
許是我說話的時候語氣太過誠懇,夏侯小姐也選擇相信了我,但還是撇撇嘴說道:“每次都是說的好聽,這回最好是說真的。”
“真的真的,沒什麼比這更真的了。”我輕笑了一下,然後穿好鞋子出了門。
出門之後,我將帶出來的帽子和黑框眼睛都戴上。
夏侯春剛纔確實是給我提了個醒,我現在要是想避免些麻煩,還是低調些爲好,應該是能怎麼低調就怎麼低調。
打車來到四季酒店的門前,我想了想,還是先給徐揚打了個電話。
後者也很快接通,聲音語氣是一貫的溫和。
“何小姐,霍先生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聞言不可避免地有些擔心,方纔來的時候我也意識到霍南澤可能會在等我,當中還自欺欺人地想過,或許他現在正忙着呢,沒時間想我的事。
可是現在徐揚這麼說,我便知道,或許在見面之前,我就已經把霍南澤給惹火了。
徐揚接下來沒跟我多說什麼,只道讓我稍等片刻便掛了電話。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的時間,他出來走到我的面前,溫和笑笑道:“何小姐請跟我來。”
其實我想說不必他親自下來接我這麼麻煩的,只要跟前臺說一聲就能進去。
但看着他有些微紅的臉,這樣的話我還是嚥了下去。
乘電梯上樓的時候,一貫謹慎的徐揚突然對我轉頭對我說了句:“何小姐,待會兒見到霍先生的時候您好好跟他談談,爲了跟您見面,他推了兩個重要的視頻會議。說實話,我在霍先生身邊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麼上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