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清雪這麼說我已顧不得多想便匆忙跟着她往慕矜遙那處跑去,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從裡面傳來陣陣哀嚎聽得我心驚肉跳立馬一個箭步踏了進去。
藍溪苑總共也就六個下人現全部都趴在地上挨着板子,身體弱的清萍背後已經印出絲絲血跡,我立馬擡頭直指慕矜遙:“住手!”
她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沒說話,旁邊的涴蓮倒是向前走了一步:“要我說多少遍,我家主子管教下人輪不到外人插手,藍姑娘若是無事請不要摻和進來!”
“什麼叫不摻和,他們是我藍溪苑的人!”我看着並無人停手急道。
“你不過是睿王的客人,藍溪苑尚且在睿王府內,現睿王不在府中當然由睿王妃打理,況且,如今出的這個並非小事,你作爲外人還是迴避爲好!”
地上的清萍已經在微微抽搐,我見和她說不通一腳就踢在了那個打她的下人身上,那下人一個踉蹌栽在一邊我護在清萍身前大聲呵道:“你們誰再敢動一下給我試試!要想打,可以,能把我打趴下再說!”
“啪”得一聲從前方傳來,慕矜遙一巴掌拍在椅背上面色陰冷,和之前那副謙和的大家閨秀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她狠狠瞪着我一字一句道:“我看在睿王面子上給你最後的忠告,別多管閒事!”
我勾脣譏諷的朝她笑着:“這事我還就管定了,你不就是想查個元兇嗎?不用查了,那人就是我!”
我看見當我說完這話後慕矜遙的臉色從鐵青變得震驚再到憤怒最後一絲痛楚佔滿了整個眼底:“傷口處在心臟的位置,景睿會留個想殺了他的人在身邊?”
她失態的說出景睿的名諱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不僅僅是她,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我,包括剛纔還火急火燎通風報信的清雪,此時也往慕矜遙那裡挪了挪步子。
我挺直脊背毫不避讓的對慕矜遙說:“要打要殺衝着我來,別對一羣無辜的下人動手!”
慕矜遙的眼裡閃過一絲快意站起身對着浣蓮低語幾句就起身進了裡屋,浣蓮朝我莞爾一笑隨即潛走了其餘下人徒留幾個手持棍棒的粗人。
那天我已經不大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藍溪苑的,只是老遠就看見一衆下人站在藍溪苑的門口翹首顧盼,看見我後朝我狂奔而來,我搶撐的一股力氣在見着他們以後徹底消失了,依稀還記得清萍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其實那幾個手持棍棒的漢子並沒有多能打,許是養在深宅中不如闖蕩外世的男人力氣大,所以我才能僥倖從那幾人的棍下留了一條命回來,不過,那幾個人也並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其中一個男被我一腳踢翻在地後我便拿着他的棍棒一連砸了好幾人。
總之那番惡戰自始至終這睿王府的正主沒出來看一眼!哪怕我就此死在那恐怕她都仿若未聞,這歹毒的心腸讓我膽寒,好一個大家閨秀,好一個端莊賢淑!這樣的女子,景睿是瞎了嗎?
我的傷勢其實說來也不算太重,多半是些皮外傷,看相不大好,上了些藥在藍溪苑躺了幾日心中的憤恨卻越來越深,我從沒想要對慕矜遙怎樣,即使景睿說他會擺平,我還暗自爲她擔心,怕景睿涼薄,現如今卻是好大的諷刺,原來一個女人的嫉妒可以蒙了心智,想想,實在可怕,同爲女人,當初我嫉妒她嫁入王府卻還是逃走成全了他們,現如今,她卻容不下我!
直到一天夜裡清雪悄悄來看我,那天我說是我刺傷景睿時她分明眼中多了絲疏離,她自小服侍在景睿身邊,自然是滿心護着景睿,她還能來看我也多少訝異。
只是她見到我的傷後還是不忍問着:“疼嗎?”
我真想翻她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嘛,她又低聲問:“你真的想殺睿王?”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若我真想殺他,他還每日往我這跑?”
清雪長嘆一聲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告訴我慕矜遙過府沒多久後就把府中的下人挨個盤問了一遍,幾乎是要把關於景睿的所有事情都挖了個底,又清理了不少覺着礙眼的人,換了一批自己的人進來。
也不知道後來慕矜遙聽誰嚼舌根子說到我就時常找府中的老人去問話打聽我的事情。
我暗暗聽着,想到慕矜遙未出閣前第一次來睿王府就話中有話的威懾我可想而知她恐怕早就盯上我了,然而清雪告訴我的另一件事卻正是坐實了此事,她也是昨天才聽慕矜遙院中侍奉的幾個丫頭說,也不知道是誰早些日子就看見過浣蓮拿着那件帶血的衣裳,當時還不知個緣由,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天睿王妃卻突然問罪。
我心中冷笑,她當然要等着個好時機,否則景睿在府中她又如何興風作浪!越想心裡便越加的鬱結。
修養了一個多星期,身上的傷慢慢結痂,我便惦念起何容,眼看月底將至,若他修繕不完府中的外牆慕矜遙定會揪着小辮子不放,想到此也顧不了那麼多便去幫何容,倒是有下人提點睿王妃說不得有人幫,被我一句“她說不準府中的人相幫,我又不是睿王府的人”給頂了回去,倒還真的沒人來找麻煩。
何容見我身上傷着過意不去,我卻執意要幫他,別說我們現在兩個人都不一定能完成,更何況他一個,想當初慕矜遙提出這個懲罰恐怕就是有意刁難何容,爲罰上加罰準備的,我如何能讓她如願!
後來的幾天,每日天矇矇亮我就與何容開始幹活,何容不過教了我個把時辰我就會了,粗活這東西不難學,但就是一個字,累!
雖然何容受罰因我而起,可他總是過意不去,見我汗流浹背就自告奮勇去打水來,我便翻上長梯子上了圍牆修補瓦片,忽然感覺耳邊有什麼在撲閃,我側頭看去那熟悉的嗡嗡聲響起我一激靈激動的差點從圍牆上栽下去,那是洛羽的速蝨蟲。
洛羽讓速蝨蟲帶給我的信十分讓我摸不着頭腦,說是之前的生意讓我拿好注意儘快告知董義,正巧何容提着水回來我便急急對他說:“你先忙我出去一趟,一個時辰保準回來,你記得給我放梯子。”
何容剛想爬上來攔着我我已經跳出了圍牆外頭一路朝着錢莊跑去,大熱天的跑得我渾身溼漉漉的捲起袖子便大步踏了進去,裡面的夥計見我是熟面孔忙把我引進去去喊了董義過來。
董義看見我坐在外間忽然眼神一亮三步並作兩步朝我走來,卻在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愣住腳步瞪大了雙眼:“莊主,你,你這身上是怎麼回事?”
我順着他的眼光看見膀子上露出的傷疤有些不自然的把袖子放了下來擺擺手:“沒什麼,對了,洛羽是不是找我,到底什麼事?”
董義看了看我的膀子幾次想開口看見我焦急的眼神還是接着我的問題答道:“行主不知用什麼法子讓四大家族出面分別和四國達成了一致,四國竟然願意共同修建商道,就是不知莊主什麼意思。”
“真的?”我眸子一亮站起身跺着步子,董義支着腦袋看着我走來走去。
我想了半晌一屁股坐下:“金俸商行每日都需在四國之間運送貨物想必對四國的地形定是熟悉,我們需要規劃出路線後根據路線長短和修建的難易程度算出人力成本和時間成本覈算劃分到每國地界內的路段到底需要多少銀兩,這件事恐怕我們做不了,你得去拜託白梵,然後你和洛羽需要儘快把我們錢莊目前所有的賬本盤算一下,留出兩成的儲備銀兩作爲平日裡百姓的支取和壞賬的準備。等做好這些後就得看看我們和四國之間的契約如何簽了,必須規定好支付期限和我們的收益。”
我一連串說了一通董義一臉茫然的看着我:“等等,莊主,我去拿紙筆,你慢慢說。”
於是我再就每個事項的細節又囑咐了一番就起身準備回去,董義見我這副樣子不禁詫異:“莊主,你這,又要去哪?”
想到何容還守在府中顧不得和董義多解釋讓他先照辦,等過些時日我便會回來就又急匆匆的回了睿王府。
這下翻牆頭倒是沒被人發現,就是嚇得何容提心吊膽了一下午。
眼看離月底也就幾日的時間,這外牆的修繕工作我們統共也就做了一半,心裡越發焦急,我倒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總不能回來一趟把何容這個故交留在龍潭虎穴吧。
景睿那裡顯然沒法說,現下也說不起來,思來想去只能硬着頭皮去找慕矜遙,可幾次都被擋在院外氣得我直窩火。
如此又耗了兩日,我和何容越幹越焦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恰巧那日又去找慕矜遙討說法看見浣蓮我便有意在她面前提到睿王說迎娶我過門一事,哪知她聽了這話跟吃了炸藥一樣一溜煙就跑回了院中。
果不其然,這次,慕矜遙終於肯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