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辰染興致頗高的踏入酒樓,洛羽和我慢他一步,在我們未進酒樓前洛羽突然頓了一頓,我回頭望她,她看着酒樓裡緩緩說道:“這人,恐怕隱藏得很深。”
“誰?”我一臉茫然的左顧右盼,洛羽已經先我一步踏入酒樓。
席間宮辰染話很多,洛羽一直比較低調,而我也不怎麼說話,先前,宮辰染讓我提防洛羽,現下洛羽又說宮辰染貌似隱藏了什麼,兩人對對方似乎都有自己的猜測,奈何我江湖閱歷太淺,實在看不出什麼,倒平白讓我對兩人都生出防備來,也不知該聽誰的。
“要我看這第一個珍品的關鍵就在洛羽口中的龍五子身上,那第二個珍品又有何意呢?”
我聳聳肩:“不就是描繪了一天之計在於晨的場景。”
宮辰染丟下筷子義正言辭的反駁道:“畫中所意明明是傍晚。”
“你怎知曉?”洛羽問道。
“依畫中人物服飾皆是商國人的打扮,而商國人始終以爲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所以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並歡喜在晨起讀書習字,是以精神最爲飽滿之時,而臨近傍晚多半走親訪友吟詩作對。
那幅畫中的商國人正是個個喜笑顏開,大街上人影攢動,若你們去過商國就會知曉在晨曦時絕對不會看到此幅場景。”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若是對商國人的生活習慣不太瞭解光從畫中的確無從判斷是早晨還是傍晚,之所以我會被迷惑也正是因爲那個太陽在畫中佔得比例有些過大,吸引了我的眼球,日落日出本就容易混淆,我自然看成了早晨。
“你對商國倒是瞭解。”洛羽漫不經心的說道,語氣中似乎在暗示什麼。
“那是,你宮哥哥我走南闖北,可謂學識淵博,怎的?是否對我生起崇拜之情,只可惜,我只對那閉月羞花之女感興趣,再說…”
“大概很多人和我一樣以爲是早晨呢,你們說作畫的人這是有意呢還是無意呢?”我看着洛羽越來越黑的臉趕緊適時宜的岔開話題。
宮辰染託着腮:“本公子對作畫倒是略懂皮毛,這作畫講究對畫中物的結構與安排,簡而言之就是得有個重點,讓人一目瞭然你這畫中所要傳達的意思和意境,所以通常作畫之人會合理思忖畫中各事物的大小加以烘托畫中的主要內容。
而就那幅畫而言,即是爲了描繪商國傍晚百姓之態爲何把那太陽畫得略大,怎麼看來都有些喧賓奪主之意。”
“如你所說難道玄機就在太陽之中?”洛羽沒跟宮辰染計較加入了討論。
太陽,既然是在太陽之中,那這太陽有什麼稀奇的,我皺着眉苦思冥想。
“要說玄機也就是日出與日落難以辨別,日出東方升,日落西邊下。”
宮辰染和洛羽丟下吃食紛紛看我。
“藍妹,你這說的何從講起?”
我忽然覺得在他們面前我也能算是個學識淵博的人了,於是與他們解釋道:“我們生活的地方是個球體,圓的,太陽是以我們之外另一個球體,地球本身在不停自西向東旋轉,故我們看到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藍妹你莫不是吃錯藥了,這大地分明就是平的怎是圓的,若如你所說自己還能轉,我們還能安穩的坐在這?”
“因爲有地心引力,頭髮長見識短!”我沒好氣的說,宮辰染摸了摸自己的長髮。
“莫非作畫者是想傳遞方位,有意混淆日出與日落,讓人難以分辨?”洛羽提醒道。
我忽然想到什麼:“方位?是想告訴我們那樣東西的方位?”
洛羽忽然起身:“不見然。”就急急往外而走。
宮辰染趕緊掏出銀兩結賬,我也急忙追了出去。
“你發現什麼了嗎?”我問行色匆匆的洛羽。
“你們不覺得這幾樣東西在指引什麼嗎?若我沒猜錯,這三樣東西能幫我們找到金俸商行背後之人,但我們速度要快,過了今天也許就不一定了。”
背後之人?想到這我有些興奮,那個神秘的富豪,若是能結識此人區區慕府又算得上什麼,慕矜遙高傲的模樣印在我的腦中,而今,她怕早已成了睿王府的女主人,我緊了緊拳頭跟上了他們。
我們回到茶館中時茶館依然人來人往,只是珍緣集一結束許多人都散了去。
“那最後一樣滴水觀音又所謂何意?”宮辰染問。
“那是送子觀音。”我接過話茬然後獨自走到臺邊上,臺上早已沒了人,倒是可以坐在臺邊子上休息,我看着一層層的茶樓,過道上不時幾人三三兩兩而過,這茶館最起碼也可以容納百人居住,我們要想在這上百人中找到金俸商行的老闆實在不易。
“小二,退房!”不遠處一個肚大腰圓的男子喊道,珍緣集一結束很多人都不會待到第二日,就這會功夫已有很多人退房,小二忙得屁顛顛。
“好嘞,公子那間房?”
“玄字八號房。”肚大腰圓的男子回道。
我抓住身邊一個路過的小二就問道:“這房間號是怎麼排的?”
小二不厭其煩的解釋:“我們這茶樓自第二樓開始爲客房,二樓爲天字號,三樓地字號,四樓玄字號,五樓黃字號,分別爲天玄地黃,從樓梯處右手邊爲一號依次每層樓共二十八號。”
我看向二樓的樓梯處,沿着那處找到了天字一號,順着一號房一直數到了五號。彼時在五號房的方向一樓處正好設有一扇窗,夕陽的餘暉從窗戶漏進來了點照在靠窗的桌子上。
我的心一跳,西邊!
狻猊是龍的五子,若以暗示數字,那麼此時5號房的方向正好是西邊,和第二日畫中所指的方向恰巧吻合!這個發現不知是意外還是幸運讓我激動的從臺子上跳下就去找洛羽他們。
他們也在四處查看,聽我這麼一說紛紛擡頭。
“茶館有四層客房,那人有可能就在天字五號房,地字五號房,玄字五號房和黃字無號房,我們一層一層的敲門看看?”
宮辰染剛剛提議,洛羽就從掌櫃處折返:“我問了下,這四間房都有人住,我們要去打擾房客只怕很快會被轟了出去。”
我看着周圍來往的店小二,個個精裝結實,保不齊有些武功,畢竟在這麼大的茶館,總得提防鬧事者,洛羽的話不得不聽,我們不能貿貿然行事。
而我總覺得好像漏了什麼,對了!第三件珍品,那個送子觀音,關鍵肯定就在送子觀音身上!
送子,送子,就是指小孩,然而我還記得第一日來這時店家就說過不允許孩童進入,這哪來的小孩!
小孩?我臉色煞白,好像,還真見到過一個人,差點給我誤認成孩子。
宮辰染見我面色不對出聲詢問:“藍妹,你沒事吧?”
“小孩,小孩,快找。”我一把拉住宮辰染的手,他詫異的問:“什麼小孩?”
“送子觀音寓意小孩,我在初來那日見過這個茶館有一個矮如孩童的男人,關鍵定是在他身上!”我激動的說。
“好,我們分頭找!”洛羽話一出人已上了樓。
茶樓雖大,我們幾人身手都還算矯健,宮辰染和洛羽都上了樓搜查,不一會宮辰染的頭探出走廊往下朝我搖了搖頭,我四處尋洛羽,似乎她那裡也沒什麼動靜。
剛纔那個告訴我客房排序的小二恰巧此時又從我旁邊路過我一把拽住他:“這德醞茶館除了這麼大的地兒可有其他地方?”
小二被我拽得突然以爲我有要事:“客官這是做什麼?”
我趕忙掩飾了下自己的心急平和的說道:“有一友人約我在此,卻久久尋不得他人。”
小二擡起手指着東北角屏風後的一處:“你從側門走,那裡是一處花園,客人們喜在那裡下棋吟詩,客官不妨去那找找。”
我連謝謝都顧不上說就往那屏風後走去,跨國門欄果真看見不遠處熙熙攘攘,圍了不少人,三個,五個圍坐在一起,好似晚膳過後出來休閒。
奈何我走了一圈都沒見着個人影,就在我準備退回茶樓裡時卻忽然看見角落的人堆裡似乎有個人影晃了一下。
我大腦一熱走了過去,一個身材魁梧的男的背對着我擋住了視線讓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走到近前纔看見一個人蹲在那點着爐子,我一大步跨過去揪起地上的人,果不其然!正是我第一天看見的那個侏儒,侏儒起來後一臉驚恐的望着我。
“姑娘何事?”
我眯了眯眼:“你不知道我找你何事?”
那侏儒像驚弓之鳥一樣瑟瑟發抖,旁邊的大漢看不過眼向前一步:“這位姑娘像是來找宦老二的茬?”
“宦老二是誰?”
“是小的。”侏儒弱弱的回。
“我管你是老大還是老二,快說,你身上有什麼秘密?”
侏儒一臉茫然拔腿就跑,我一個不在意給他從我手下溜走了,但我反應還算快,立馬就追了上去,幾步就把那短腿侏儒又給擒住了。
可剛抓住他,我的膀子就被人一握狠狠甩到一邊,那大漢多管閒事的說:“宦老二是這園子的灑掃,爲何得罪姑娘,讓你如此粗魯的對待他?”
他兇狠的橫在我和侏儒之間,旁邊許多人圍了過來對我指指點點的,大概覺得我倚強凌弱。
而此時,我透過他彪悍的身子分明看見那侏儒的臉上閃過一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