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曲就此而終，周天明慢慢地睜開眼，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嘴角依舊保持着上揚的姿態，只是那抹笑容中，多多少少帶着些許的悵然。
他坐在鋼琴前，良久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好像他變成了一座石雕，連同他的回憶也一起被禁錮了起來。
齊玥從琴曲的餘韻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天明還是坐着一動也不動。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一首琴曲，自然不至於讓她感動的流下眼淚來。只是這首曲子是那麼的壓抑、而壓抑處又不顯矯情與做作，於愉悅輕快處將這種壓抑與悲傷表現的淋漓盡致，一切顯得水到渠成。不知道爲什麼，這首曲子竟然是讓她想到了自己去世的父母。
她想念父母，難受他們就此離去，所以纔會不自禁的讓淚水浸溼了眼眶。
周天明回過頭，她聽見齊玥抽鼻子的聲音，不禁微笑說道：“抱歉，惹你想到難過的事情了。”
齊玥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澀啞的說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名字？”周天明微微聳肩，說道：“沒有特意去取，你喜歡的話，你取一個吧？”
“我哪裡能想得到。”齊玥說，“不過既然是你今天在聖誕夜彈奏的，就叫它夜曲吧。”
“夜曲？”周天明微微一笑，“也好。”他從鋼琴前站起身，走到齊玥身邊坐下，從衣服口袋中取出紙巾，在齊玥精緻的臉龐上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再哭的話，妝就化了咯。”
“那還不是你害的。”
周天明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這個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半晌，齊玥的心緒恢復了平靜，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也不算吧。”周天明說，“是以前一個很了不起的歌手的歌曲做成的純音樂。我學過來獻醜而已。”
“恩…”齊玥應了一聲，笑着說道：“就這麼一首彈琴的手藝，能讓你追到不少的女孩兒吧？”
周天明微微一笑，“這個曲子可不是用來追女孩兒的。”
“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懷念人的。”周天明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的兩個很好的朋友。”
“女性朋友咯？”
“男的或者女的，有什麼區別嗎？”周天明說，“反正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不是嗎？”
“…”齊玥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兒。”周天明若無其事的說道：“反正她們已經不在了很久了。”
“有多久？”
“有多久？”周天明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了，因爲在洛雪和溫藍去世的時候，齊玥還沒有出生呢。
“好了，我出來接一通電話也夠久的了。”周天明沉默了一會兒，站起身，說道：“應該回去了吧？馬上要十二點了，應該是讓我看看你的賀卡上許的是什麼願望了吧？”
“我幹麼要給你看？”
“不是說舞伴的話可以互相交換賀卡的嗎？”
“那你也要給我看看你的。”
“好啊。”
周天明拉起齊玥的小手，兩人並肩回到了禮堂。
禮堂中的舞會看起來已經接近了尾聲，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談些什麼。周天明與齊玥重新回來的時候，正見陳韶華攬着唐蕊的肩膀與妮娜談笑着。
“你看，沒有我在，氣氛瞬間就變得很和諧，是不是？”周天明低笑着和齊玥說道。
齊玥撇了撇小嘴兒，他們走到唐蕊身旁，唐蕊朝周天明淺淺一笑，周天明微笑回禮。
“在說什麼呢？”齊玥掙開周天明的手，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這樣被周天明牽着手，本能的感到有些不自在。
“啊，在討論唐蕊小姐的男朋友，陳韶華大英雄的光輝事蹟。”妮娜象徵性的舉起酒杯，抿了口，緩緩地說道：“老實說，剛來這座城市，看到這裡的治安，簡直把我嚇了一跳。實在是太好了，我是說，我第一次在一個地方不用擔心半路被人打劫。”
陳韶華打趣兒似的說道：“妮娜小姐長的這麼漂亮，即便是再窮兇極惡的歹徒也不忍心打劫你的。”
“我看未必。”周天明接過齊玥遞給自己的酒杯，微笑說道：“妮娜小姐生的這麼漂亮，纔會讓窮兇極惡的歹徒心動嘛。”
齊玥白了周天明一眼，似乎怪他說話也太輕薄了一些。
妮娜倒是不怎麼在意，實際上她根本不會在意，她只是嫵媚一笑，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道：“我真的很漂亮嗎？我看你怎麼對我很冷淡似的？”
“噢，那大概是因爲，你太美麗了，美麗的讓人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
場間另外三人聽着妮娜與周天明調情似的話語都有些不明所以。
“是嗎？我看齊玥小姐也很美麗，你倒是沒有對她敬而遠之呀。”妮娜故作好奇的說道，她眨着仿若會說話的勾魂眼眸，修長的睫毛在燈光的映照下輕輕地閃爍出莫名的光芒。
“那大概是因爲她比較年輕吧。”周天明說，“你知道，女人要是上了年紀，就頭痛了。特別是一些明明年紀很大而外表還很光鮮美麗的女人，就更令人感到頭痛了。”
妮娜沒有說話，只是優雅的笑了起來。
周天明同時也微笑了起來。
兩個人現在實際上是針尖對麥芒，周天明算準了妮娜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殺死自己，而妮娜也算準了周天明決計不敢公衆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纔會這麼似有若無的打着啞謎。
“各位同學，馬上就要十二點了，請在聖誕節來臨之際找到你身邊那個與你共度這個聖誕節的人。在場的還有單身的男生女生們，趕快在這個難得的機會找到那個自己一直喜歡的人，對他或者她說出你壓抑在心中想說一直都沒敢說出的話哦！”
突然的，大廳響起了廣播，大廳裡原本閃亮的燈光在一瞬間暗了下去，“現在，找到你身邊的朋友、戀人，就在此時此刻，讓我們一起共同迎接新一年的聖誕！”
“10、9、8、7…”
倒數聲中，大
廳裡的燈光越來越暗，齊玥突然拉住周天明的手，身子倚着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周天明明白了她的心意，他心中一熱，伸出手輕輕地抱住齊玥的嬌軀。
“6、5、4、3、2、1…”
“MerryChristmas!”
大廳裡的廣播突然戛然而止，在時針準確的都到十二點的那一刻，大廳裡猛然響起了震人心脾的音樂聲，昏暗的燈光在一瞬間重新閃亮了起來，大廳正中央懸掛着的禮花盡數綻放開來。
全場都沉浸在聖誕節到來的歡騰氣氛中。
齊玥讓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貼着周天明，t她輕輕地閉着眼，完全沉浸在醉人的熱鬧氣氛中去。有那麼一刻，她希望可以一直永遠這樣下去。
“我們去看賀卡吧。”周天明輕輕地推開齊玥，微笑說道：“現在可以給我看看你的願望了？”
“好啊，我去拿給你。”
周天明微微一笑，他本要跟着齊玥一同前去，但是瞥眼一看，場間妮娜已經不見了，只剩唐蕊和陳韶華在一旁。他看着齊玥離去的背影，微微皺了皺眉，轉身走到陳韶華面前，說道：“之前還在這裡的那位妮娜小姐呢？”
陳韶華四處打量了一下，說道：“她之前不是還在的嗎？”他又低頭看了眼唐蕊，“你看到她了嗎？”
“沒有啊。”唐蕊的俏臉上閃過一絲困惑，“我記得之前還在的。”
“我有點兒事，先離開一下。如果齊玥回來了，就讓她和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周天明的心中突然感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來不及細說，簡單的吩咐了兩句，便急匆匆的出了禮堂。
“他怎麼了？”陳韶華看着周天明匆匆離去的身影，好奇的問了一句。“不知道啊。”唐蕊似乎意識到周天明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但是在陳韶華面前，她也無法說什麼。
“對了，你的賀卡上的願望是什麼？”陳韶華將思緒從周天明身上轉回來，笑着看着唐蕊，“能不能告訴我？”
“不可以。”唐蕊出乎意料的拒絕了陳韶華，“只有舞伴可以相互查看願望，記得吧？今年你又不是我的舞伴。”
“…”
“那，你的舞伴是？”
“沒有啊。”
“可是我看見你和周天明跳舞了。”
“所以呢？”
“他不是你的舞伴嗎？”
“沒有，齊玥是他的舞伴。”
陳韶華笑了笑，沒有說話。
“怎麼了？”唐蕊見他神情有異，不禁蹙起了秀眉。
“沒，我看見他抱了你。”
唐蕊小臉一紅，說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
“我纔沒有胡思亂想呢。只是這個周天明可真不簡單，看起來，他似乎對你和齊玥都很親近？”
“你什麼意思？”唐蕊有些不悅了。
“沒什麼。”陳韶華說，“人突然發跡了嘛，難免把持不住，喜歡賣弄兩下，討得女孩兒歡心，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