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男子都不比婦人,婦人們說話總是七拐八彎的扯不到正題上,白白的費了許多光陰才緩緩點開來意,男子則不同,你若說話淨扯些有的沒的,人家會道你小肚雞腸那麼多道道彎彎的,就不能爽快一點,所以男子們都喜歡開門見山。
“我果然沒有看錯公子,這康豐城由公子坐鎮自是無憂了。”
“我也就不客氣的受下了,那這接下來的事就交由丞相,有勞了。”
“公子可知是何人所爲?”甯越所說的自是宣王出事一事。
“不知”,須臾搖搖頭,似有些追憶的意味,“在父皇未找到之前我就想過陰山所部,但那山易守難攻我也不敢貿然行事。我從死牢裡提出了伯碩此人原是附近幾個郡的馬匪,在這一帶頗有名氣,我以赦其死罪爲條件讓他投奔陰山替我探查宣王行蹤。後來他以飛鴿傳書給我捎來確定消息,那時我已在陰山腳下安放了一些人馬暗中監察,由於我不便出面遂將此信託人暗中遞與了太子,太子又請示了太后,正當他們部署兵力之際,我在陰山腳下的人馬就發現了宣王的蹤跡,不過他已經……”
須臾斷了話,這事無論是誰做的,如此殘暴苛刻對待宣王可見是鐵定了心要奪謫,雖沒有證據,但須臾還是心存懷疑的,一時話中有所指道,“輔國公說陰山所部盡數招安,如此看來,這陰山還留着一手啊。”
“真是難爲公子了,想得如此周到,不過,公子是如何想到陰山的?”這須臾的確不可小覷,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處,甯越瞧了瞧他,問道。須臾向甯越探過頭,壓低聲音道,“想來丞相也知道,我們去南伐之時,輔國公曾去陰山狩過獵……”
對於這朝中之局還有個人跟自己想的一致,甯越笑笑,現在各派各勢都在暗中相互較量,此次回來怕是也要成爲局中之人,能有個想法一致的人也好,不過,甯越嘆了口氣,有時候有些事遠比想象的來得複雜的多。
“陛下現在怎樣了?”甯越問。
須臾的視線落在門外似是發現了壓低了帽檐的蘇長寧,邊看邊道,“從陰山回來之後一直瘋癲,可是這一陣子太醫突然說他是病重了,但有一件怪事,就是父皇瘋癲期間常會念叨着一個人的名字,叫雲裔,我派人查過此人,原是康豐城中的遊醫,常在東市擺攤爲窮苦百姓免費施捨藥材,據說心慈仁厚,但此人在半年前突然失蹤了,也報過衙府但至今未曾有一點消息。”
蘇長寧有所察覺,起初倒沒覺得什麼,她此時穿了一身宮中侍衛服飾,在平時身在軍營左右都是男子這種目光她要面對得多了,但這須臾一直盯着她就覺得不自在了,甯越本在思索雲裔之事,一擡頭便看到了須臾也看出了什麼,喚過蘇長寧進來,道:“想來我也不必介紹了,你們也該認識,此次我帶她來宮,本是要引薦給宣王的。可惜現在……”
“現在不是時候啊。”須臾頓了頓,屋外連風都停了,四周一時寂靜的讓人難耐,他笑了笑,又道,“我現在該是叫你蘇長寧呢?還是殊藺?還是納鸞?”
“蘇長寧已經死了……”蘇長寧其實內心有些矛盾,只覺人生在世真是好難說呀——她原先被蘇家鄙視冠以“野子”稱號,她也希望過能夠脫離蘇家不再烙這蘇姓,她也痛恨過自己的名字,長寧長寧她這一世都活在戰火硝煙裡哪裡有半點安寧?可是當蘇長寧三個字真要從她生命中消失的時候,她又忽然很懷念很懷念那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