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須臾不信,甯越不信,但看着牀上的長寧呼吸如絲已是生死一線之間,又如何能夠不信?一時房間裡極是安靜,安靜的落針可聞。
然而甯越卻站了起來,目光卻依舊落在長寧的身上,話句悲痛,道,“長寧的身體不同於常人,她從小就師從無淵大師,以前每次長寧在戰場上受傷,也有過九死一生的時候,都是無淵大師出手爲之醫治,縷縷將她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所以我相信只要請來無淵大師,長寧定然有救。”
須臾卻迷惑地搖着頭,“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無淵大師身在瀾滄,遠在千里之外又如何能爲長寧醫治?即便將他請來,以最快的速度也須半個月,長寧又如何能等?”
“這就要問雲大夫了。”甯越看向雲蘇,眉頭緊皺,面色陰沉,道,“雲大夫可有方法維繫長寧的性命直至無淵大師的到來?”
雲蘇的額頭汗出如漿,甯越的話讓他覺得荒唐,但他看了看自己手邊的銀針,心中多少定了定,道,“我可以封住她全身所有的穴道,止住血流,身體上的刀劍傷痕也可以外敷藥物得以醫治,但她腦中的淤血卻是全無辦法,什麼時候開始擴散開來也就是她死的時候,所以說,這,得聽天由命,同時也得看她自己求生的意志。”
房內,着幾個炭盆,門窗緊閉,裡面悶熱難當,甯越深呼吸了一下,方纔指着牀上的人道,“她蘇長寧從來就不是孬種,這一世歷經多少戰役她又何時怕過?她若沒有求生的意志早就活不到今天,雲大夫,你且施針吧,我相信她能熬得住。”
見雲蘇點頭,須臾立即折身吩咐下去,一來閒雜人等清場,二來派一百精兵立即動身前往歧元寺有請無淵大師,同時甯越寫了一封信,須臾下了一道聖旨,二者恩威並用,着人即刻去辦。
甯越在這裡陪着蘇長寧已經三天。三天以來他都沒有離開過這房中半步。房外時常都有人進來送茶送飯。那些人來時甯越的眼皮都沒有擡一擡。
須臾也在外間開始翻閱文卷、處理戰報,他對於政務之事從來不分鉅細從來都是嚴肅以待。這會兒又着人命池晏與龐即於半月之內必務要攻到燕鳴城下。
這天雲蘇才替長寧施了銀針出來,被須臾喚住,他看了看窗外的風一日寒復一日,手中握着一份戰報在桌上輕輕的擊打着,道,“算算日子,這宮中的無憂也該開花了吧。”
“陛下……”雲蘇卻不知說什麼好,這長寧命還要鬼門關口懸着,閻王放不放行,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哪還能再顧得上這張臉呢?但他不能反駁皇帝的意志,只是附聲道,“是,是差不多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歐陽度挪着肥胖的身子進來,在須臾的面前跪下,面色沉重,稟道,“稟陛下,按您的意思我們去與洛王和談,洛王說……宮中的那株無憂已被人於一天夜裡盡數毀去,不可能……再開什麼花了……”
“什麼?”須臾手中的摺子一下子掉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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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以池暈與龐即爲首的四十萬大軍完成了匯合,奉命迎敵的安國公卓越年老力衰無力招抵,所率軍隊在潁水一戰中慘敗,被叛軍活捉,以致北燕軍隊**,戰火從邊境地帶燒到天子腳下,到了與燕鳴一城之隔的燮城。
守燮城的是陳陵君的得意門生,叫莫諫,此人文武雙全,據說此人槍法如神,箭法極準。
這日池晏引了百餘騎兵在城下叫嘯,五皇子非晟氣之不過引了五千軍兵出城迎敵,池晏節節敗退入了城外一處老林。非晟左右衡量就要入林圍剿,莫諫一看情況不對出面勸阻想要力挽狂瀾,然而五皇子以主將身份相壓,莫諫迫於無奈只得以長槍刃口壓着非晟的咽喉逼其退兵,終使其妥協。
然而在莫諫吃過二十記軍棍之後,就有探子來報,說是敵方主將池晏引兵退至老林,偃旗而行,林中伏有上萬軍士。
因爲莫諫更得人心,被冠以料事如神,雄才蓋世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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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夏的牢房裡一片陰暗,唯有過道里一隻燈籠的光線斜斜從牢房門外傾灑進來,讓原本就蒼白的牢房更添了一份慘白陰暗。牆上掛滿鋃鐺刑具,黯啞生鏽的鏈鎖曝在陰潮的空氣中,散發着濃重鐵腥味。
衡夏國皇后曉曉這會兒慢慢的從過道里走來,一身華貴的衣裳上沾了不少烏漬,她向來養尊處優也安份守己,這個地方她知道不該來但卻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