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甯越沒有上牀,而是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入了夢。
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殊藺沒有在他的夢裡出現。
他睡的極不安穩,似乎在夢裡叫着誰的名字,長寧好奇的從牀上爬起來,走到甯越身邊,低下頭,想聽清楚他究竟在叫誰的名字。
“蘇長寧。”
長寧嚇了一跳,擡頭時秀氣的頭髮頑皮的撫過他的臉龐。
誰在叫她?
“長寧,你,別走。”
長寧聽的真切,如果說第一個蘇長寧是咬牙切齒的口吻,那麼第二個蘇長寧,已是溫柔的不能再溫柔,即使在長寧聽來,在長寧的記憶裡,從來沒有聽到他如此溫存的叫過她的名字。
是他在夢裡,叫着她的名字。
“別走,長寧。”他的手動了動,似乎想努力握住什麼,終於在抓到長寧的手後,安心地把她的手抱在胸前,睡的安穩了些。
長寧在他身邊坐下,倚着他,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慢慢的,帶着笑容睡着了。
這時候的長寧,看起來,溫順的,像只可愛的貓咪兒。
那二天甯越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杆,很自然的,他發現了貓咪一樣乖巧的長寧就枕着他的肩頭,睡得正香。
他的手,用一種充滿憐惜的溫柔動作撫摸着她生動的臉,如果,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或者,停留在這一刻,該是多好。
癡人說夢的想法!甯越笑了笑。
在底樓,已是有人等的不耐煩了。按照慣例,甯越總是早早的起牀,不會在睡眠上多浪費一點時間的。
可能是……
有人笑着,心照不宣。
池晏開始抽起了煙,在一層層的菸圈中看到另外三張自以爲是的臉,其實,他知道,自己心裡的不悅與那些人無關,只是,就是怎麼看着,心裡就是不痛快。
池晏的抽菸歷史並不長,就是從昨天夜裡開始的。此生最憎惡香菸的人,現在卻在一根接一根的抽菸。
一會兒,就有人來報告,說有人來找夫人。
夫人?池晏出去了一會,再進來時,他的身後,跟着舒亦和董珂,還有龐即。
“聽說長寧生病了。我們過來看看她。”舒亦笑着向另外幾個人解釋。
其實,也用不着解釋,彼此之間,還是有過接觸的。
雖然有客人來了,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去稟報,只的等着。等的舒亦火氣一步步上來。
“真是的,臭丫頭,看你回去後我怎樣修理你。”
面對舒亦的怨氣,董珂和龐即倒也溫和,不急不燥的,一副即來之則安之的神態。
差不多等到中午,纔看到二個人從樓梯上下來,似乎仍在賭氣,沒有誰要先理誰的樣子,可他們走在一起,即使鬧騰,也顯得和諧不已,
他們的般配指數,可居世界之首。
就連龐即,也不得不打心眼裡暗暗承認,他們的確是一對完美的人兒。完美到可作比喻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蘇長寧!!!”舒亦的聲音突然就殺進來。
“長寧……”還有董珂軟綿綿香甜甜的聲音。
長寧揉了揉眼睛,這才從二個人的賭氣中抽出神來,馬上笑容展露,撲過去,“哦!我親愛的舒亦,董珂……”
抱了抱舒亦,抱了抱董珂,走到龐即身邊時,長寧停了一下,但仍是笑着,張開臂彎,擁抱了一下龐即。
不快不慢,不偏不差,甯越和龐即的目光在半道上相遇了。
禮節上,二個人互相點了點頭。
龐即收回視線,對長寧說,“長寧,我們還是朋友麼?”
長寧愣了愣,僅僅半秒,就恢復常態,拍了拍他的肩膀,“龐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們不是朋友,難道還是敵人?還是你心裡早就不把我當朋友看了?”
“不是,不是,我怕你……”
“怕什麼?”長寧很自然的拉過他的手,用小手指對着他的小手指拉了一個鉤,“我們永遠是朋友。所以,龐即,以後有人欺負我,你得替我出頭哦。”
長寧在說這話時故意惡狠狠的看了眼甯越,然後才收回視線,得意的色彩掛在臉上。
而龐即,臉上更多的是,感動!!!
“走,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樓上去談。”長寧大聲的扯着話,一邊拉過舒亦,一手拉過董珂,從甯越的身邊驕傲的走過去。
自被保釋後,甯越被指令不得離開墨城,於是公司和別墅,成了他身影出現最多的地方。
甯越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正式宣佈解散虎幫,從此之後,他的身份只是單純的商人。
這一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種各樣的遙言又四處散起,甯越對於這倒也無所謂,解散虎幫,是他早就想做的一件事,只不過,由於那些幫中老臣的存在,都迫使於甯越沒有做出這種決定,現在,他們都不在了,他也沒有必要守着虎幫,他早就覺得,有些累了。
現在,實驗室的事情,被污陷私藏DUPIN的事情,再加上幫中十位負責人的死亡事件,讓甯越不得不慎重的對待每一件事情,他必須用最短的時間,找出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予以還擊,否則,等到他家破人亡,身敗名裂之後,就該是對他下手的時候了。
或許,他離他死亡的日子,也不會太遠了。
甯越站在三十八樓的層面上,俯視着墨城的車來車往,思緒飄進雲朵裡。
幾天過後,有關那瓶藥水的結果很快便出來,那種藥水裡包括的成份,有紅血樹,還有長相思……
四名將站在他的身後,臉上的表情卻各不相同。
池晏這一陣,似乎習慣了沉默。
所以彙報,由置之開始。
“長相思隨處可見,在這上面我們找不出什麼文章,但是,在紅血樹身上,我們卻找出了些珠絲馬跡。”一份資料拿在手上,置之開始彙報研究院的檢測結果。
“紅血樹?”甯越問。
置之道,“對,紅血樹這種樹十分珍貴,只在少數地方有。查過許多資料,多數的資料上顯示這種紅血樹只有在北美洲的安圭拉島上纔有,它的汁液是紅色的,本身並沒有毒,還有些香氣,資料上對紅血樹的介紹並不多,除了這些便沒有什麼了。”
平逸又道,“本來我們以爲所得的資料就只能這麼多了,在調查回來的路上,我去了一趟研究所,想看看研究院那件案子進行的怎麼樣了,誰知,就在研究所裡,我又有了新的發現,我是在無意之中跟吳博士提起了紅血樹,沒想到,吳博士向我提供了一個在資料上所無法查到的消息,他說有一次在美國舊金山的琴曼博士家中,無意中看到了她寫在一個小本子上的記錄,說在太平洋海中的一個小島上,也生長着一種紅血樹,它的汁液本身並沒有毒,但是,若跟長相思的汁液混合起來就會產生變異,這種混合後的汁液一旦傾入皮膚,或被吞服下,都可在頃刻之間便把肉體溶化,只剩下一副骨架,這是琴曼博士的發現。”
天空中的迷霧越來越濃,似乎要將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染上黑色,甯越搖了搖頭,看着天空,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嗯,好幾年了,具體哪一年連吳博士自己都記不清了。”
“這琴曼博士的身份?”
“是生物醫學博士,在這個領域上很有名氣。”平逸回着,臉上帶着興奮的成色,“不過,吳博士卻記住了那個小島的名字,因爲這個小島很神秘,時常會出現在人們的筆下和言談之中,所以他記得很清楚,叫安吉島。”
“安吉島?”甯越身體有些僵硬,轉身的時候看起來還有些頹廢。
安吉島?誰沒有聽說過安吉島?那是個神秘到不能再神秘的地方,沒有哪個旅行家或者探險家或者其他好奇者,能活着從島上回來,即使是飛機或大型海輪從那兒經過,都會神秘的消失,所有的儀器在那兒起不了丁點的作用,即使是衛星拍出來的照片,安吉島也是一片模糊,無法辯認出些許大概。
這些,都是構成安吉島神秘的所在,所以至今,都沒有誰敢確定,安吉島上是否生存着人類。
到現在,就有一個問題出現了,即然安吉島如此神秘,那麼這個琴曼博士,又是如何知道安吉島上生長着紅血樹呢?
“有沒有對琴曼博士進行調查?”
“這個……”平逸看了看置之,置之又看了看多漠,似乎誰也不想回答甯越這個問題,最後,還是多漠硬着頭皮回道,“有,但是……”
“但是什麼?”
多漠摸了摸後腦,這才勉強說道,“對她進行過初步調查,她在生物醫學領域上的成績也就不多說了,我們,在她的有關身份上,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
“啊呀,我來說。”置之終於忍受不住,搶過話題:“我們發現,這個琴曼博士,跟夫人她,有很大的親戚關係,她應該就是夫人口中提到的那個懂醫學的人。”
“蘇長寧,琴曼……”甯越凝視着某處,靈魂有片刻的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