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奢望什麼?他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再過段時間,這府裡又會多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同樣是父皇指的,他不能出言拒絕。
心是痛的,接旨那一刻,他的心無疑是痛的,再無可能,他和她,和那個嬌俏的小丫頭再無可能,此生註定只能錯過。
懷着滿滿的心事,他終還是一路行至顧慧住的這方院落,見婆子正要落鎖,他咳嗽一聲,便提步邁進院裡。
院裡行走的下人不多,他沒有讓他們行禮,也沒讓人前去通稟。
行至正房門外,屋裡傳出低微的對話聲,不是他有意要聽,而是習武之人的聽力本就好。
喜歡?聽到那被他一直放在後院的女子,說喜歡他,說不會那麼做,說她對他的感情是純粹的,他心裡說不上來有什麼滋味。
就身份而言,喜歡他的女子是不計其數,然,他喜歡的女子卻只有一個。
屋裡不再有聲音傳出,他推門直接走向內室。
“奴婢見過殿下!”房門聲響,顧慧主僕就心生疑惑,沒等秀雲挪動腳步去外間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霍然出現在內室門口。
短暫怔愣,秀雲便回過神,抑制住滿心激動,忙向皇甫燁睿見禮。
這麼晚過來,殿下顯然是要在小姐屋裡過夜了!沒想到她們剛剛還在說那事,下一刻就變成了現實。
皇甫燁睿淡淡“嗯”了聲,只是看着仍怔怔地望向他,手裡緊攥着書卷,坐在牀上,身體明顯僵硬,臉上掛着難以置信表情的女子。
她緊張,她難以置信,觀察着顧慧臉上的表情,皇甫燁睿薄脣緊抿,一語未發。
秀雲有眼力見的退至門外,嘴角噙着笑順便合上門。
“側妃是不歡迎我過來嗎?”低沉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自皇甫燁睿脣齒間終於漫出。
顧慧身體一震,忙下牀行禮,“妾……妾見過殿下……”
皇甫燁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長髮散落腦後,僅着中衣,比之剛纔的緊張,這會的她倒鎮定了幾分。
“怕我?”上前,俯身拿起她慌亂中丟在牀上的書卷,他隨便翻了兩頁,是本雜記,想來是平日裡用來解悶的。
轉身將書放到桌上,他道,“可有怨我?”顧慧一聽這話,身體又是一震,慌忙搖頭,“妾……妾沒有……”
“我要聽實話。”挑起她的下顎,皇甫燁睿眸光幽深,聲音淺淡,卻透着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顧慧臉色驟然一白,跟着眼裡漸生水光,顫聲道,“有……有過……可是,可是妾再埋怨,又有什麼作用?殿下是妾的夫君,是妾的天,殿下喜不喜歡妾,也是殿下的自由,基於此,妾不怨了,妾唯有等,等殿下垂青……”說實話,好,她說,她全說出來,這麼憋下去,她心裡其實很不舒服。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口氣把心裡話皆向眼前英俊高大的男子道出,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低聲啜泣。
“前一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他是在逼 迫她說出實話,迫她當着他的面道出,對於這個女人,他沒有用什麼心思,可這並不代表他不瞭解她——懦弱,太容易輕信人。
如果她繼續像之前那樣,遇事只等着旁人幫忙解決,那麼日後只能是他紓解欲 望的工具,絕不會被他視作自己的女人。
他不喜歡懦弱的女子,自然也不喜歡虛僞做作的女子,一個人連自我都保護不了,總被人算計,這樣的女人不配給他孕育子嗣。
好在她還有那麼點倔強,有那麼點勇氣,敢對他說出心裡話。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顧慧久不作聲,皇甫燁睿臉色一沉,一字一句道。
轉過頭,顧慧淚眼朦朧,低聲道,“有些怕的……”不等皇甫燁睿問怕什麼?她流着淚補充道,“怕做錯事惹殿下不喜。”
鬆開她的下顎,皇甫燁睿與他四目相對,沉聲問,“知道教訓了嗎?”
顧慧眼裡淚水止住,不解他話中之意。
“侍郎府二小姐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皇甫燁睿凝視她,神色冷凝道,“我不會讓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給我孕育子嗣,因爲那樣的女人即便讓她懷上孩子,再僥倖生下,但終究免不了孩子哪日被人算計,從而失掉性命……”
這是殿下給她的機會,也是警告她的話,要是她再懦弱下去,那麼此生就不會有自己的孩子,顧慧明白男人話中之意後,連忙搖頭,認真道,“不會的,妾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
“最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皇甫燁睿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沉聲道出一句。
顧慧點頭道,“妾會謹記於心!”聞言,皇甫燁睿的臉色緩和不少,接着,他張開雙臂,啓脣道,“還愣着做什麼?”
“哦……”顧慧看向他,臉上瞬間染上一絲紅暈,伸出手,開始伺候 男人寬衣。
她的手不停地在顫抖,僅僅解 開 幾個盤扣,就用了約莫半刻鐘時間,皇甫燁睿皺了皺眉,卻並沒說什麼。
當外袍 散開的一剎那,顧慧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反應過來,她已被男人 攔腰抱起,不輕不重地放到牀上。
嚇了一跳,她想着這樣不妥,就準備跪坐而起,不料,還沒等起身,男人高大的身影 已然 壓下。
顧慧緊張得渾身顫抖,就聽到皇甫燁睿沉穩、微冷硬的嗓音揚起,“第一次 會 痛些,你忍忍,往後就不會了!”說着,他掌風掃出,屋裡燭光熄滅,牀幔隨之飄然而落……
極致 刺痛過後,顧慧在昏暗的光線中睜開了眼,她眸中噙淚,喃喃道,“殿下……我喜歡你,我不會讓你失望……”環住皇甫燁睿的脖頸,她流出了幸福,滿足的淚水。
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就算在夜裡,視力也是極好的,因此,她眼裡,她臉上的任何一個情緒變化,皇甫燁睿都有納入眼底。
但他沒說什麼,只是憑着 本能,極盡索 取。
說不上溫柔,卻也並不粗 暴。
顧慧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只知她有求過,有哭過,可回答她的只有一下 又一下的 撞擊。
翌日一早,當她忍着渾身 痠痛睜開眼時,身邊已不見男人的影子。
“側妃醒了!”秀雲和一名叫青苗的大丫頭進屋伺候,看到主子身上的 青紫痕跡,雖心疼不已,但更多的則是高興。自此後,小姐就是真正的側妃了,是殿下的女人。
顧慧裹着錦被坐起身,呆呆地問,“是你們幫我清理的?”
“是奴婢和青苗清理的。”秀雲笑着伺候主子更衣。
“殿下什麼時候走的?”顧慧有些擔心地問,她怕自己昨晚又是哭,又是求惹得皇甫燁睿不喜,所以急切想知道男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臉上又掛着怎樣的表情。
秀雲道,“天不亮殿下就起身了,說是到前院洗漱,好順便換朝服。”笑了笑,她又道,“殿下走時,交代奴婢和青苗給側妃小心清理,還說側妃往後有什麼事難以解決,可以直接差人到前院相告。”
顧慧算是放下心來,輕聲道,“扶我去沐浴吧。”他沒有怪她,那是不是說昨晚……
想着,她臉上一熱,羞得忙別過頭,怕被秀雲看到笑話。
“殿下也真是的,明知小姐是 第一次,還那麼不知輕重。”青苗和秀雲一樣,都是顧慧從侍郎府帶出的大丫頭,看到主子身上顯眼的 青紫瘢痕,禁不住嘟囔道。
秀雲立時瞪她一眼,“閉嘴,殿下豈是你我能非議的!再者,殿下若不是喜歡側妃,能那樣嗎?”顧慧在昨晚之前仍是清白身子,知道這事的丫頭也就秀雲和青苗兩人,要是剛剛到話不小心傳出去,還不定會生出什麼風波。
“好了,青苗也是無心之過,別斥責她了!”被倆丫頭扶着走到屏風後,顧慧先看秀雲一眼,然後凝向青苗,“往後莫再多言,要不然遲早禍從口出。”
青苗恭謹道,“側妃放心,奴婢再也不會了!”
“記住就好,你去門外侯着,秀雲在這伺候我沐浴就成。”顧慧說着,輕擺擺手。
“是。”青苗應聲告退。
待服侍顧慧坐進浴桶,秀雲蹙眉道,“青苗都跟在側妃身邊兩年多了,還是不夠沉穩,這要是再多言說錯話,不定給側妃惹出什麼事來呢!”
顧慧趴在桶壁上,眼睛閉闔,緩聲道,“她是個老實的,有什麼說什麼,平日裡你多在旁提點些,總會穩重起來。”
“也只有這樣了!”秀雲說着,頓了頓,又道,“殿下臨走時還說……”
“殿下還說了什麼?”顧慧睜開眼,回頭看向她。
秀雲咬脣道,“殿下說不準再喚側妃小姐。”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從秀雲身上收回目光,顧慧看着盪漾不止的水面,不由想到皇甫燁睿迫她說的那些話。
真心話,實話,他不允許她撒謊,要她在他面前只說實話,更是告訴她,在這座府邸,沒有什麼能瞞過他。
“側妃在想什麼?”長時間沒聽到她說話,秀雲禁不住問。
顧慧斂起思緒,搖頭道,“沒什麼。”既然府中的事他都知道,又爲什麼不知那碗燙到底是哪個下的 藥?終致好幾條無辜的性命死在杖刑下。
忽然,她嘴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暗忖:或許顧綿做的足夠謹慎,他纔沒有事先發現端倪的吧!
說到就要做到,連城半個多月來哪裡也沒去,只待在王府教傑克功夫。
府中下人每天很有規律地會聽到、從後院傳出的驚心動魄,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呼聲。
傑克很悲催,也很杯具,他沒想到就學個功夫,會讓他這個錚錚鐵血漢子,發出那樣滲人的聲音,狠,老大夠狠!那哪是在教他功夫,明明就是摧殘他好不好?
打退堂鼓,又有那麼點不甘心,而且,他也不想被綺夢,魅那一幫子女人笑話,他可是她們的教官,怎會懼怕修習那什麼古武?
再者,唯有練好古武,練好輕功,他才能對付海宴那個混 賬。
就這麼着,傑克咬着牙捱過連城半個多月的 摧殘。
咦,他竟然能運輕功安然飄起,掌控自如,不再半途從空中掉下來,還有……還有他修煉的武學功法,也有了明顯的進步,發現到自己的變化,傑克樂得喜不自勝,抱着連城沒出息地哭的那叫個稀里嘩啦。
時間如流水,晃眼兩個多月閃過。
雪花飛舞,臘梅盛開,大街小巷,處處飄蕩着年味。
而軍校中的學員,卻依舊如火如荼進行着各項操練,由於教材還沒有完全製作印刷好,因此,到目前爲止,所有學員都還沒有上專業理論課。
連城很忙,皇甫熠也很忙,總之來說,只要和他們夫妻認識的人,就沒有清閒的。
每個人都忙着自己手頭上的事。
譬如某王爺每天往皇家專設的火器局跑,嗯,這“火器局”是某女向自家男人提議建造的,而男人又請示皇帝,很快火器局就在一隱秘之地設立,並且集工部不少精英,參照連城提供的各種圖紙進行仔細研究,加以製作。
傑克這個被連城稱之爲的機動人員,又是跑火器局,又是跑軍校,除過休息時抓緊練練功外,簡直忙得腳不離地。
提意見,哼,連城會拋出一句,那就回你的忘憂島去,要麼我讓我男人寫信叫海宴王子過來,只要一聽這話,傑克立馬慫了,任自家老大奴役。
再譬如陸隨雲,顧祁這倆血衣衛正副都統,基本被連城整出的各種有關治軍的計劃,拴在了軍校之中。
二人自然不會有啥意見,但連城還是好聲好氣地對他們說,一旦軍校正式開學,他們身上的擔子就會隨之減輕不少。
而目前,他們只能多吃點苦,受點累,爲大周帝國的軍事建設多多發光發熱。
蕭湛這個未來妹夫也沒幸免被某女奴役,咳咳咳……也不能這麼說,連城可沒想過奴役旁人,她只是一心爲大周好,一心讓大家好多爲大周帝國早日到來,多發光發熱罷了!這一點,皇帝大大自然知道,還不時讓某王爺向連城轉達他的問候。
至於蕭湛具體做什麼,連城有些不好意思啊,她讓人一鐵血男兒做了“中 央情報局”頭子, 其實說白點就是暗蝶領導,眼看着要過年了,她卻進宮一趟,結果就是蕭湛率領暗蝶組織中,擁有專長的精英遊覽他國而去。
遊覽是假,繪製各國地圖是真,這一去還不知要多久,不過,連城也不是那黑心的,將自個未來妹夫,外加親家大舅哥丟出大周就不管了,她說了,只要下面的人順利駐進諸國後,他便可以撤退歸國。
任伯,離寒等人也沒閒着,就是小顧駿亦是很忙滴!
熠親王府的產業中,近幾個月來增加不少新的作坊,鋪面等。而這都是任伯暗中在經手。
“王爺,王妃,任伯求見。”連城一家三口正在用早膳,門外傳來茉晴的通稟聲。
皇甫熠放下碗筷,起身道,“快請任伯進來。”連城拿過帕子給包子邊擦拭嘴角,邊柔聲笑問,“飽了嗎?”
“嗯。”包子拍拍圓鼓鼓的肚子,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重重地點點小腦袋。
連城笑了笑,將小人兒放到地上站好,“那包子自個去玩會,一會孃親帶你去軍校好不好?”
包子一聽說要去軍校,立時笑米米地糯聲應道,“好,包子等孃親。”
外間,任伯讓兩個侍衛放下一口不小的箱子,便朝皇甫熠,連城行禮。
“東西都做好了?”皇甫熠不知箱子裡裝的是什麼,連城心裡卻清楚明白。
任伯笑道,“都好了!”打開箱子,任伯取出兩套迷彩軍裝,還有作戰背心,軍帽等,最後,他取掉箱子中間的擋板,只見兩雙戰鬥靴霍然躍入連城和皇甫熠眼簾。
“東西做的不錯。”將所有的東西看了遍,連城毫不吝嗇讚道。
任伯道,“王妃滿意就好。”爲做這些東西,真是費老大勁了!
“放心,這些東西皇上買單,咱們不用掏腰包。”任伯雖沒多說,但連城心裡卻亮堂着呢,這些東西從選擇材料,再到製作出成品,人力,物力,財力方面,肯定花費不少,她可不是冤大頭,拿自家的銀子給公家用。
皇甫熠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那些物件上,似是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任伯這時嘴角一抽,道,“皇上會同意嗎?”
“爲什麼不會同意?”連城嘴角一勾,挑了挑眉,“這些東西都是軍用,理應由國家買單。”
任伯聞言,笑了笑,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見兩位主子都沒有要吩咐的,便告退而去。
“這衣服比傑克身上穿的倒是好看不少,你在你們那就是穿這個嗎?”皇甫熠瞅着迷彩軍裝問老婆大人。
摸手感與普通人家穿的布衣沒甚區別,不過就是顏色奇怪了點,還有他用手扯了扯,也算結實。可這樣的衣服哪有他們身上穿的這些衣物來得舒適?
連城似是看出他心中的疑惑,嘴角一勾,笑道,“我們那的軍人穿的可比這個要好太多,至於我,除過做任務時穿,其他時候都是穿常服。”稍頓片刻,她俏皮地眨眨眼睛,續道,“你別看這些衣物摸起來手感不怎麼樣,但它耐磨,極其適合作戰,訓練時穿,且穿起來方便。”
皇甫熠“哦”了聲,手指桌上其他幾樣物件問,“那這些刀啊什麼的是特種兵身上佩戴的嗎?”
“是啊,這裡面有格鬥刀、求生刀、登山繩……”連城順着男人手指的物件,一一報上名,道,“這些刀具做的都還不錯,不過,我們身上配備的可不止這些,你之前有看到過我那個軍用揹包,裡面的東西可是很全的。”
對於面前這些東西,說真話,連城是看不上眼的,但在這古代,它們卻已經是極好的。
或許隨着時間推移,再過個五年,十年,擺在她面前的這些裝備,將會有驚人之變也不一定。
“沒有我的?”皇甫熠挑眉。
連城眨眨眼,“你也想穿這套軍裝?你確定嗎?”湊上前,踮起腳在男人耳邊低聲道,“你不怕人笑話?這衣物穿上身,肯定會引來無數異樣的目光,你確定,以及肯定不會感到難爲情?”
她附在他耳邊說話,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熱氣拂起他耳鬢垂下的幾絲碎髮,令男人感到微微有些癢,忍不住想要擁住她。
熟料,他的手剛一擡起,就被某女往後一退躲開。
漆黑明亮的眼凝向她,而她也正含笑眨着明眸看着他。
她明眸微挑,眼波似滿天花雨中流連的月光,每一瞥都是那麼靈動曼妙,輕俏柔軟,就像落花翩然擦肩而過,香氣縈繞鼻尖,好不惑人心醉。
“想看我穿上這套衣物的樣子嗎?”拿起桌上的衣物,連城語氣輕淺,明眸如珍珠般璀璨,“如果喜歡,可以考慮給你也準備一套。不過,我覺得效果不怎麼好。”
“爲何?”皇甫熠聽着她的聲音,看着她的神情,只覺一顆心仿若瞬間化作春水,隨着目中神光變得灼熱。
連城這時上前一步,重新在他身旁站定,“因爲你這頭長髮啊!”攀上男人的肩,她把玩着他耳鬢垂落的那幾絲碎髮,“會不倫不類,你真要不介意,亦或者願意像傑克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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