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切都晚了!

“我心裡也疑惑呢!”皇甫燁修嘆道:“九皇叔行事乖張狂妄,從不計後果,要是咱們這些皇子如他一樣,恐怕早被父皇貶爲庶人了。”

“是啊。”不經意地朝岑洛看了一眼,見其神色如常,端坐着聽他們兩兄弟說話,皇甫燁文接道:“天佑也不知怎麼搞得,打小就喜黏着九皇叔,且九皇叔做什麼,他便做什麼,有樣學樣,讓姑母操碎了心。”

皇甫燁修皺眉:“你是說顧二小姐當街救人那件事?”皇甫燁文點點頭:“近期好像就那件事在京中生起了不小的波瀾。”

“昨晚宮裡進了刺客,聽說與九皇叔也有着莫大的干係,結果呢,父皇只是宣九皇叔問了問,便沒了下文。”皇甫燁修說着,搖搖頭:“九皇叔就是個魔王,我看是沒人能拿他怎樣了。”

“大哥,最近九皇叔總往寧遠侯府跑,你說他該不會是看上顧二小姐了吧?”皇甫燁文倏然轉了話題,出口之語耐人尋味起來:“他若真看上了顧二小姐,於顧二小姐來說,可真是大不幸。”

聞他之言,皇甫燁修沉吟片刻,目光挪至岑洛身上:“你打算如何處理你和顧二小姐之間的婚約?”這是他今日喚眼前之人來的目的,顧連城於他來說雖無甚大幹系,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插手後宮之事,從而令他的母妃在父皇面前失了顏面,若能讓岑洛公然提出退婚,看名聲已接近狼藉的她,還如何再活在這世上?

隱去眼底的算計,皇甫燁修慢慢轉動拇指上的扳指,靜候岑洛出言。

“我會給她個說法。”默然良久,岑洛嘴裡漫出一句。

皇甫燁文這時道:“你該不會是想履行婚約娶她進門吧?”岑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作答,就聽皇甫燁文接道:“你可是再有幾個月就娶玉挽了,若是讓姑母知道你有意連顧二小姐一起娶進門,你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眼裡的不可思議,岑洛盡收眼底,可神色卻未有絲毫變化。

“大哥,你說他是不是瘋了?以寧遠侯府現在的局面,就是拍馬也無法趕上信陽侯府,再有,玉挽表妹可是京中數一數二的美女,顧連城那個醜八怪如何能與她比?若是她們二人一同進相府,誰做大,誰又做下?”看着皇甫燁修說出自己心中的不解和疑惑,皇甫燁文又重新將目光凝注在岑洛身上:“你有想過這些沒有?”

“四弟,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嗔皇甫燁文一句,皇甫燁修輕淺一笑,道:”岑洛只是說會給顧二小姐一個說法,並未說會娶她進門。再者,就像你說的,玉挽那麼好,岑洛怎捨得她在婚事上受委屈?”

“但願大哥所言是岑洛心中所想。”瞄了岑洛一眼,皇甫燁文嘆口氣,沒再說話。

兄弟倆一唱一和,岑洛是否知曉他們的真正用意,恐只有他自個知曉。

“在下還有些事要辦,大皇子,四皇子若是再沒什麼吩咐,在下就此告辭了!”站起身,岑洛朝皇甫燁修兄弟倆揖手一禮,便欲轉身往包間門口走。

皇甫燁修見狀,跟着從椅上站起,笑道:“既然你有事要辦,就去忙吧,我和四弟在這再坐一會。”

輕頷首,岑洛提步而去。

“大哥,你覺得他會如咱們心中所想,與顧連城退婚嗎?”門外腳步聲漸行走遠,皇甫燁文拿起酒壺,探身爲皇甫燁修的酒盞中斟滿酒,眉頭微皺,出言問道。

坐回椅上,皇甫燁修搖了搖頭:“這個目前尚不好說,咱們在旁看着就是。”

皇甫燁文食指輕叩桌面,想了想,道:“其實咱們無需在意顧連城,如若她有本事能嫁給九皇叔,那麼等着她的就只有一條路。”

“我可不信九皇叔命硬,克妻一說是真。”皇甫燁修眸色幽暗,端起面前的酒盞道:“接到指婚聖旨,沒過多久,就好端端地死在閨閣之中,一個出事倒還好理解,但接二連三,且死法都差不多,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貓膩?能有什麼貓膩?”皇甫燁文撇撇嘴,俊秀的臉上浮出抹輕謾之色:“難不成你要說是九皇叔自個導演出克妻戲碼,從而抗議父皇未經他同意就指婚?”

“我也不是沒有這麼想過,但中間有些地方卻始終想不通。”看着杯中的酒水,皇甫燁修垂眸深思:“父皇和九皇叔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且他爲何要一直遷就九皇叔?”

身子湊上前,皇甫燁文壓低聲音道:“大哥,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你說?”皇甫燁修看着他。

就聽皇甫燁文壓低聲音道:“九皇叔與咱們年歲相當,你說他會不會是父皇和……”

“你怎會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瞪他一眼,皇甫燁修訓斥道:“沒影兒的事,你最好別再提起。”

“哦!”皇甫燁文頹然地應了聲,忽然,他又似想到什麼,注視着皇甫燁修道:“大哥,剛纔的話我不會再說起,但父皇確實對九皇叔不一般,你說他遲遲不立儲君,會不會是想着百年之後,直接將皇位傳給九皇叔?”

皇甫燁修身子一抖,隨之正準備送至嘴邊的酒杯在空中頓住,良久,眸光黯然道:“若真如此,咱們又能怎樣?”說着,他終將酒盞送到嘴邊,一仰頭,猛灌了進去。

皇甫燁文眨着眼睛,也不知想些什麼,突地笑道:“大哥,我就隨口那麼一說,你別當真。九皇叔那樣,父皇若真將大位傳給他,咱大周恐怕沒多久就會被東旬和呂齊給瓜分了去。”

“你這張嘴說話從不計後果,尤其是今個。”對上皇甫燁文的目光,皇甫燁修的臉色極其不悅:“要我說,九皇叔怕是不簡單,咱們還是小心提防爲好。”垂眸,他邊把玩手中的酒盞,邊慢慢道:“……老三對儲君之位也有想法呢,日後說話行事,定要謹而慎之,以免被人捉住把柄,在父皇面前用來說事。”

東旬,呂齊是與大周國力相差不多的兩個大國,也可以說在這片大陸上,以大周居首,此三國成鼎立之勢。

三年前的那場戰爭,是東旬發兵侵犯大周邊境,這纔有寧遠候率大軍出征迎敵。

或許真如顧祁心中猜想那樣,軍中出現叛徒,才致寧遠候率領的大軍近乎全軍覆沒,但皇甫擎在聞知前方傳回的戰況後,立馬調遣另一支大軍,終將東旬大軍趕出邊境,並與其簽下爲期五年的和平約定。

待五年期至,兩國之間的關係,再另行商議。

然,皇甫擎不知的是,在他調遣另一支大軍與東旬軍隊交戰時,有一支神秘的力量,暗中潛入東旬軍後方,切斷其糧草補給,並在東旬境內不停製造事端,這才令東旬軍一時間亂了分寸,節節敗退給大周軍隊。

這支神秘的力量,仿若天兵天將,真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無人知曉他們在這世間出現過。

“哦!”皇甫燁文低下頭,悶聲應道。

兩刻鐘前,康泰酒樓外,秋蟬氣得一臉惱怒。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用酒菜,就不許人隨意出入酒樓,生意做成這樣,遲早有一天關門大吉!

氣死她了,真是氣死她了,有好幾次她進入酒樓,想着到二樓包間去找找,好告訴岑公子她家小姐在對面茶樓等着他,奈何她一登上樓梯,就被酒樓裡的夥計給轟出門外,說什麼樓上都是貴人,要找人去旁出找。

她很差勁嗎?雖然是小姐身邊的丫頭,可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有哪樣寒酸了?

心中氣悶之極,卻在想到自己來這酒樓的目的後,秋蟬只得忍了又忍,站在酒樓大門外,候着岑洛應酬完出來。

在此期間,她有看到青墨在馬車旁站着,可當她的目光一望過去,青墨就別過頭,裝作看不見。

秋蟬是個有心思的,只那麼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緣由。

時間一點一滴劃過,酒樓裡的客人進進出出,那抹修長俊雅的身影卻遲遲不見步出,秋蟬禁不住心焦,怕主子等得急了,暗自垂淚。

於是,她磨磨蹭蹭地走至岑洛的馬車旁,衝着青墨軟聲道:“喂,咱們都是主子身邊的奴才,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別怨我成麼?”

青墨脣角緊抿,看她一眼,並未說話。

“我和小姐如今住在京城裡,小姐很想見岑公子一面,我們在對面的茶樓裡訂了間雅間,每日都會站在那雅間窗前,看着街上來往的行人,馬車。”青墨依舊抿脣不吭聲,秋蟬眼裡涌上懇求之色:“青墨,你該明白我要說什麼,我家小姐真的很想見岑公子一面,你就幫幫忙,到酒樓裡與岑公子說一聲,好不好?”

“可公子並不想見莫小姐。”青墨面無表情道:“上次因爲幫你,公子厲聲訓斥我不說,還好幾天都沒讓在身邊跟着。”

“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會害得你這樣……”咬了咬脣,秋蟬滿目愧然:“青墨,我真的對不起你,可我這次還是想求你再幫幫忙,幫我去和岑公子去說一聲,說我家小姐在對面的茶樓等着他。”

半晌後,青墨面露難色:“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就在他欲說出後話時,岑洛淡漠中夾雜些冷然的聲音倏然響起:“回府。”

“岑公子,岑公子,奴婢是秋蟬……”聽到他的聲音,秋蟬心中立時一喜,挪動身形,迅速擋住他登上馬車:“岑公子,我家小姐近些日子天天在“韻味香”等您,等您的馬車從這條街上路過,等着能看您一眼。“眼眶漸漸泛紅,秋蟬邊說邊抹淚:“小姐這幾年心裡很苦,您就見見她吧,與她坐下來說會話好嗎?”

修眉緊皺,岑洛冷凝着她,漠然道:“讓開。”

“岑公子,奴婢不讓開,就算你一掌打殺了奴婢,奴婢也不讓看,我家小姐就在“韻味香”二樓的雅間窗前站着,您只需擡眼看看,便能看到她。“秋蟬搖頭,身子一動不動。

莫婉傾在雅間窗前站着,眸中淚花縈繞,嘴角卻牽着抹幸福滿足的笑,靜靜地看着那抹她心心念唸的俊雅身影。

好想擡起手,輕描他的眉眼,他雅緻的五官;好想投入他的懷抱,感受着他給予的溫暖;好想聽他喚一聲婉傾,說着親暱的話語。

“洛,你真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嗎?”無聲喃喃,她捂住心口,只覺這裡好痛,好痛。

似是感知到她看過來的灼熱視線,岑洛擡起頭,朝她站的窗前掃了一眼,隨之,隱在袖中的雙手慢慢收緊。

“你先回府,我過會走回去便可。”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聲音自脣中溢出,岑洛繞過馬車,走向“韻味香”。

有些事,她既已忘記,那他就與她再說上一遍。

來了,他來了,他來見她了,他真的來見她了!

莫婉傾捂着心口,任眸中的淚水滴滴滑落:“見到他,我該說些什麼?是說你這些年還好嗎?還是說,還是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有我的不得已,纔在那年決然地傷了你……”

怔怔地看着岑洛已經走遠的修長背影,秋蟬笑了,邊笑邊用袖子抹淚:“岑公子終於肯見小姐了,他終於肯見我家小姐了,我好高興,青墨,我好高興!”

“他們沒得可能。”青墨的話如一桶冷水,從秋蟬頭上驀地澆下。

秋蟬收起臉上的笑容,下巴微擡,道:“有沒有可能不是你我說了算,我相信以我家小姐的魅力,一定能重獲岑公子的心。”青墨沒有做聲,輕輕一躍,坐到車轅上。

見他要趕馬車離開,秋蟬避讓了開:“你別不信,我們往後看着就是。”迴應她的,除過漸行漸遠的車軲轆轉動聲,就是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步入茶樓,不等岑洛出聲,就有夥計上前將他徑直帶上二樓,行至莫婉傾的雅間門口。

推門而入,他便看到莫婉傾眸中含淚,正癡癡地望着門口。

身形移動,只見他身後的雅間門竟自動地關閉在了一起。

二人相隔數米距離,注視着彼此,皆靜默不語。

他爲何不說話?

他在想什麼?

幾年時間不見,她怎就看不懂他了,且猜不透他心裡這會子在想什麼?

莫婉傾含淚的眸中,漸漸涌滿綿綿情意,那目光簡直能柔進人的骨子裡,可岑洛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他目視着前方,高雅的容顏上淡然的沒有絲毫表情,眼神遼遠,宛若透過莫婉傾在看另外一個人。

“洛……你不認識我了嗎?”慢慢扯下蒙在臉上的薄紗,莫婉傾蓮步輕移,朝岑洛走來:“我是婉傾啊,是你的婉傾,洛……”他的目光是那麼淡然,比看陌生人還要讓她心痛。

岑洛站在原地,身形仿若定住一般,動也不動。

“洛,我好想你,這幾年我時刻都在想着你。”眸中柔情更爲濃郁,莫婉傾軟聲訴說着兒女情長:“那年拒絕和你走,我有我的不得已,我不能,我不能背棄父親,不能背棄他的生養之恩,才決然拒絕隨你遠走他鄉,才說出那些無情冰冷的話語,深深地刺傷了你!”

“我理解你的不得已,所以在你說了那些話後,我便不再去找你,不再糾纏於你,現在,你能告訴我爲何又背棄你當初說過的話?”岑洛終於開口,但他高雅的臉上卻仍不見絲毫情緒起伏,此刻,他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與自己全然沒絲毫關係:“請你謹記你曾說過的每一句話,不要再設法與我見面。”

說出這句話,岑洛心裡微微一陣刺痛,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自嘲:有什麼好痛的?面前這妍麗無雙的女子,值得你再爲她痛麼?是她先不要你的,是她將你的心狠狠地踩在腳下,那時,你就已經爲之深深痛過,現如今,痛於你來說,是種奢侈,感情於你來說,更是種負累……

感受不到,也看不到岑洛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莫婉傾禁不住抽泣出聲,撲進岑洛懷裡,捶打着他的胸膛:“洛,你別這麼對我好麼?你這樣我的心好痛,好痛,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在當年說那種決然無情的話傷你,更不該讓你發誓,別再出現在我面前,都是我不好,洛,你原諒我吧,原諒我一回好不好?”

仰起頭,她流着淚求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啊,你就原諒我一回,好不好?”

岑洛將她從懷中輕輕推離,淡然的眸中盡顯疏離:“有必要嗎?你覺得即便我原諒了你,時光就能倒流,你我從而回到從前嗎?”

“洛,只要你原諒我,我相信,咱們一定能……”莫婉傾嘴裡的話倏然止住,眸光傷痛而憂傷地注視着岑洛看了一會,才續道:“你再給我些時間……”不等她繼續往下說,岑洛脣角掀起抹輕輕淡淡的笑容,那笑容看着極爲悠遠,令莫婉傾心裡一緊,感覺到就算她用盡力氣,也無法抓住那抹笑容,無法讓那笑容的主人再爲她駐留。

“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大婚,想來你該聽說過。”岑洛淡淡道:“且我身邊不缺女人,你憑什麼就認爲我非你不可?給你時間,等你投懷送抱?”

莫婉傾腳下一個踉蹌,不可置信地看着岑洛:“洛,你心裡真……真沒我了嗎?我不信,我不信……”她連連搖頭,並一步步後退着:“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你,你怎就能將我忘得徹底?爲了能和你見這一面,爲了能和你說剛纔的那些話語,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卸下了女子該有的矜持,如此卑微的求你,換來的卻是什麼?”

“一切都晚了?你說的每一字,每一句,是不是告訴我一切都晚了,讓我不要徒勞,讓我不要再對你持有心思,讓我遠遠地離開你,你說是不是這樣?告訴我,你說是不是這樣,我想聽你親口說!”淚如斷線的珠子掉落而下,打在她的衣裙上,立時於月牙白的羣面上綻放出一朵朵悽美的花朵,岑洛久久不語,莫婉傾眼裡不由蘊染出一抹希冀,不料,岑洛嘴裡還是吐出了一句涼薄之語:“是的,一切都晚了!”

身子一陣猛顫,莫婉傾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捂住嘴嚶嚶地哭出了聲。

等到心情平復了些許,她擡起頭,對上岑洛無波清冷的眸子,問:“顧二小姐回來了,你是履行和她之前的婚約,還是,還是與她退婚,照娶陸小姐不誤?亦或是,她們兩個你都會娶回府?”岑洛默聲不語,她脣角漾出抹自嘲的笑:“她們二人,一個生得姿顏絕麗,一個雖樣貌普通,但卻有着令人歎服的醫術,與她們相比,我好像真沒什麼特別之處。可是,可是對你的心,我相信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無法與我相比。而你,卻不要這樣的我……”

岑洛深眸微動,打進入雅間就沒絲毫起伏的情緒,漸漸生出了波動。

他們爲什麼都會在他面前提起她?

而他,又將拿她如何是好?

一紙退婚書?亦或是娶進門?

岑洛此時此刻心中想的那個她,正是連城。

莫婉傾低眸,絕美的臉上佈滿憂傷和痛苦,她在等,等岑洛說出一聲不,說出一句你比她們都好,說出我心裡只有你一人,永遠只有只有你一人。

明知這極不可能,她還是默默地靜等着,懷揣她滿心的愛戀,深深的思念,靜等着。

“保重。”低沉悅耳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他就給了她這淡淡的兩字,就這麼吝嗇地給了她這兩字,轉身出了雅間。

淚,無休止地滑落,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讓那漸行走遠的身影聽到她的哭聲,她不想他知曉她是軟弱的,可是,可是他已然知道,就在剛纔,就在剛纔,她在他面前又是落淚,又是懇求,他已然知曉她軟弱的一面。

秋蟬守在雅間外,有聽到莫婉傾和岑洛之間的對話,當看到岑洛從身旁經過,下樓離開時,她幾度想張開嘴,喚其止步,但終忍了住。

只因她是奴婢,沒有那個資格讓那抹清俊高雅的身影頓足,返回雅間安慰她的小姐。

“小姐,你想哭就哭吧!”望着那抹修長的身影消失不見,秋蟬腳步輕淺,慢慢走進雅間,抱住莫婉傾的肩膀,流着淚顫聲道:“哭過了,小姐心裡會舒服點,哭吧,奴婢陪小姐一起……”

莫婉傾聞言,果真抽泣出聲,好一會過後,她仰起頭,看着秋蟬的眸子,慢慢道:“他定是心裡還有氣,纔會對我說出今天這些話語,等他氣消了,他一定會找我,會和我重修舊好,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嗯,小姐說的是。”秋蟬重重地點頭。

其實,其實她想說,想說小姐你別再這麼苦自個了,岑公子若是有心,又豈會用今天這種態度待你?但她不能說,不能說這話害主子更加傷心難過。

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的好,或許某一日,岑公子突然念起小姐的好,進而與小姐續起往日情意也說不定。

康泰酒樓這邊,當岑洛走進茶樓那一刻,好巧不巧皇甫燁文這時從椅上起身來到窗前,看見他沒有乘馬車回丞相府,而是進了茶樓,他轉頭對皇甫燁修道:“大哥,岑洛進了對面的茶樓。”

“他不是說有事要辦麼,這有什麼稀奇的。”皇甫燁修於他說的話全然沒在意。

不料,皇甫燁文又道:“岑洛好像是去見位女子。”

“哦?”起身,皇甫燁修也來到窗前,就見秋蟬與青墨說了句什麼,便朝着岑洛的身影追去。

“那丫頭是哪個府上的?”

皇甫燁修眉頭微皺,問皇甫燁文一句。

“面孔很生。”皇甫燁文搖搖頭,朝莫婉傾站的那扇窗前望去,一雙桃花眼中立時染上驚豔之色:“大哥,你看那女子,光看身段就美得令人挪不開眼,若是揭開她臉上的面紗,不知是怎樣一副傾國傾城的容顏!”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皇甫燁修目中亦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豔:“確實不俗。”久未再聽到皇甫燁修說話,皇甫燁文不由轉過頭,就見其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影上,似是被鎖住一般,“大

哥,你該不會是看中那女子了吧?”他眼神促狹,打趣皇甫燁修道。

“別亂說,我都不知人家姑娘是哪個。”收回視線,皇甫燁修在皇甫燁文肩上輕捶一拳。

“那還不簡單,咱們就站在這等着,她總會出茶樓,而且,咱們順便看看岑洛見了什麼人。”皇甫燁文咧着嘴角,在皇甫燁修剛剛捶自己的肩膀位置上揉了揉,道:“大哥,你手上的勁可真大,放心好了,我不會和你爭那位小姐的。”

皇甫燁修俊臉一紅,故意板着臉斥責道:“竟說些不正經的。”

兩人就這麼站在窗前,直至看到岑洛從茶樓走出,融入街上的人流中,才互相對視一眼,接着又將目光投向茶樓門口。

“大哥,原來岑洛要見的人是那位小姐!”看到秋蟬扶着莫婉傾從茶樓出來,皇甫燁文眼裡充滿詫異:“他瞞咱們夠深啊,何時認識這麼一位絕代佳人,也不給咱哥倆說一聲。”練武之人眼力都極好,只聽皇甫燁修低喃道:“她好像哭過。”這一句有着說不出的憐惜。

“確實哭過。”皇甫燁文在莫婉傾走到街中央的時候,也有留意到她的雙眼,因此在聽了皇甫燁修的話後,出言附和了一句,片刻後,他又道:“岑洛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竟把人一個女孩子整的這麼傷心!”

皇甫燁修卻沒接他的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莫婉傾走遠的背影看了一會,轉身往包間門口走:“你是去我府上再坐坐,還是回自個王府。”皇甫燁文跟在他身後,脫口就道:“聽說曉月樓來了批新人,我過去瞅兩眼。”

回過頭,望着他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皇甫燁修皺了皺眉,沉聲道:“你老大不小了,別總這麼貪玩。我前段時間可是聽宮裡有消息傳出,說父皇過段時日,會爲你和老五指正妃呢。”

“我側妃都還沒有一個呢,要勞什子正妃做什麼,是要她管住我嗎?”皇甫燁文撇了撇嘴,極其不高興道。

“你是沒有側妃,可你後院的女人還少嗎?”睨了皇甫燁文一眼,皇甫燁修提步走出包間:“據說你後院有兩個女人先後懷上了身孕,你覺得這樣好麼?”

“有什麼好不好的,不就生倆身份卑賤的孩子,我還養得起。”

皇甫燁文不以爲意地回其一句,突然眨了眨桃花眼,追上皇甫燁修的腳步,摸着鼻頭嘿嘿一笑,道:“大哥,你那個尤側妃可真能生,哦,不對,應該是她用了什麼法子,讓你對她……如癡如醉……從而短短五年裡,就爲你生下兩女一子?”

身子一頓,皇甫燁修黑着臉,沉聲道:“她是你的小嫂子,說話注意點分寸!”

“切,就她那樣,也想被我喚聲小嫂子,想都別想。”擺擺手,皇甫燁文徑直下樓,邊走邊道:“大哥,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她太過做作,我看着就不舒服。”皇甫燁修走在他身後,並未吭聲。

尤側妃,閨名尤湘,是皇甫燁修現有的兩位側妃中的一個,樣貌算是上乘,言行舉止是有些做作,但卻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不像皇甫燁修後院裡的其他女人,暗藏各種各樣的心思,然後拐彎抹角地從其身上欲得到這樣那樣的好處。

基於此,皇甫燁修夜裡安寢,就不免去尤側妃院裡多了些。

聞皇甫燁文之言,皇甫燁修暗忖:兩女一子,她倒是個能生養的,也不枉他在她身上用的力氣。

信陽侯府,羲和公主院裡。

“娘,我不喜她住在咱們府裡。”從小到大,陸玉挽都以自己的容貌爲傲,就是兼有京中第一美女,才女之名的顧錦,她也從未往心上放過,只因對方樣貌生得太過空靈,加上骨子裡散發出的幽冷氣質,讓人極難生出親近之感。

而她,就不同了,姿顏天生就豔麗嬌美,讓人打眼一看,便會禁不住着迷,可是前些時日,那個叫莫婉傾的女子突然闖進她的生活中,她好美,有着不遜於她的姿顏,而且說話綿軟動聽,尤能引人注意,更爲重要的一點是,她的身上有股特別好聞的香味,那味道不是脂粉氣,也不是某種香料飄出的氣味,就像是從她身體裡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醉人之香。

那莫婉傾待人極有禮,可她就是對其生不出好感。

總覺得此女會對她產生威脅,至於是什麼威脅,她一時半會又說不出。

羲和公主看着女兒的彆扭樣,眸光慈和,微微笑了笑,柔聲道:“婉傾是娘早些年偶然認下的義女,若不是她家裡生了變故,也不會投奔我這義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你是主,她是客,可得好好待她,不能耍小孩子脾氣。”

“小妹,娘說的是,婉傾妹妹很好的,你別和她過不去!”陸天佑翹着二郎腿坐在椅上,狹長的鳳眸中滿是笑意。

陸玉挽瞪其一眼,不高興道:“哥,你這是見色忘妹,她怎麼就好了?”

或是爲了逗她,又或是陸天佑只是實話實說,只見他修眉微挑:“她哪裡不好了?樣貌生得漂亮,言行舉止大方,待人接物有禮……”陸玉挽氣惱地截斷他的話:“哥,你就打住吧!我知道了,在你心裡,她什麼地方都好,我呢,就是個一無是處的,這下總成了吧!”

言語到這,她起身向羲和公主一禮:“娘,我這會感到身子不舒服,就先回院裡了!”

“去吧。”羲和公主笑了笑,擺手道。

她可沒把一對兒女拌嘴當回事。

兄妹在一起,不免吵吵鬧鬧,轉眼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雖是這麼想的,但她還是將目光落在陸天佑身上,嗔道:“你是做哥哥的,怎就不知讓讓妹妹?”

陸天佑笑了笑:“我又沒說錯,是小妹自己小氣,見不得別人比她好。”

臉一沉,羲和公主聲音變得嚴肅:“天佑,你喜歡誰娘都沒意見,但你唯獨不能喜歡婉傾,你可聽明白了?”陸天佑一怔,隨之不解道:“娘,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你既然說我喜歡誰你都沒意見,那我怎就不能喜歡婉傾了?她長得漂亮,人又懂事,若是能做我的女人,您身邊日後不就多了個說話的伴。”

莫婉傾是與他見過的女子有那麼些不同,也確實夠漂亮,尤其是她身上獨有的那種香味,令人嗅之,頓感心曠神怡,可即便這樣,他也沒覺得自己對她有生出異樣之感。

眉眼微垂,陸天佑如是想到。

此刻,他不解地問羲和公主,不過是想知道向來疼他的母親,爲何就這件事嚴厲地告誡他。

“我說不行就不行。”羲和公主出口之語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頓了頓,她語氣緩和道:“婉傾是孃的義女,也就是你的妹妹,娘怎能看着她委身於你做妾,像她這麼美好的女子,就該有更好的歸宿,你說對不?”

陸天佑故作深思,過了片刻,擡眼看向羲和公主:“娘說的對,若真讓婉傾給我做妾,確實有些委屈她了。”語落,他起身行禮:“娘,我去看看小妹,要不然,她還指不定怎麼生我氣呢!”

“嗯。”羲和公主點頭,目送其走出屋門。

莫婉傾住在信陽侯府後院深處一較爲僻靜的小院裡,之所以住在這,是爲了方便她出府時不引人注意。

從她的小院出來,只需走個小半刻鐘,就能到侯府一隱蔽的角門,出了這個角門,就是一條通往正街的小巷,這會兒,秋蟬扶着莫婉傾走至角門口,左右望了望,發現沒人留意到她們主僕,於是忙推開門,與莫婉傾一前一後走進門裡。

“小姐,咱們總這麼走角門,奴婢覺得心裡很不舒服。”關上門,秋蟬隨在莫婉傾身後,小聲嘟囔道。

莫婉傾止步,回頭看着她道:“再過些時日,義母會在府裡辦一場賞花宴,到時,她會向京中的夫人小姐們介紹我的身份。”

“照小姐這麼說,賞花宴後,咱們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地出府了?”秋蟬眨了眨眼,輕聲問。

“嗯,等賞花宴過後,我便可以以羲和公主義女之名,在京中走動,與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們打交道。”莫婉傾點點頭,然後繼續朝前走。

秋蟬緊隨其後,小聲道:“小姐,這侯府給人的感覺好奇怪,咱們這都來了好些天,卻始終不見信陽侯和那位又聾又啞的大公子露面,你說他們每日都在忙什麼?”

“記住咱們的身份,這侯府的事莫要過問得好。”莫婉傾略帶不悅的聲音自脣中溢出,聞她之言,秋蟬額上禁不住落下冷汗,忙低聲認錯:“小姐莫氣,剛剛是奴婢多嘴了,等回到院裡,奴婢任小姐責罰。”

題外話:

親們別潛水啦,出來冒泡留言支持軒軒喲~

第315章 暗帝第102章 仇恨的種子第136章 索賠第303章 是我第266章 疑雲第249章 重現第15章 欺人戲碼第117章 找死第127章 安然第355章 有意第169章 爲何第108章 心思第81章 要拜師第231章 對抗第51章 你們說的可是真的?第210章 請求第200章 明瞭第62章 放心,我不會有事!第120章 真實的他是這樣的第79章 你以爲本王是鼠膽嗎?第217章 報應第179章 決斷第272章 脫困第136章 索賠第154章 已動手第186章 撞破第257章 圈套第322章 求她第89章 你無須多問!第379章 傲嬌第351章 怪症第2章 這是命令第366章 出手第204章 怒了第317章 多想第19章 槓上第132章 狼狽第227章 說破第64章 蹩腳的藉口第125章 疑雲第303章 是我第309章 護母第204章 怒了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265章 放出第270章 帝陵第3章 爲何遮掩第311章 舉動第179章 決斷第345章 追妻第188章 防備第233章 理解第104章 你的嘴確實很臭!第3章 爲何遮掩第175章 八卦第258章 羞愧第197章 狠厲第178章 敗露第111章 划算第42章 他難道想吃回頭草?第45章 這可說不準第183章 失算第277章 親手第119章 你就再沒什麼話對我說麼?第100章 謝謝熠親王誇獎!第64章 蹩腳的藉口第281章 肯定第195章 堅定第92章 被找茬第116章 好奇心第384章 嫌棄第263章 彆扭第217章 報應第359章 找到147章 你沒戲六千第320章 說服第4章 擔起責任第86章 你說他會來見我嗎?第227章 說破第158章 狠而威第225章 看上第181章 暖心第106章 你輸了!第328章 黃雀第108章 心思第119章 你就再沒什麼話對我說麼?第110章 給我的?第17章 灑脫第225章 傾訴第336章 心碎第227章 說破第114章 男人,你這樣會嚇着我的!第159章 我會去第156章 欲懲治第206章 心機第281章 肯定第86章 你說他會來見我嗎?第353章 內疚第37章 你以爲你是誰啊?第294章 一起
第315章 暗帝第102章 仇恨的種子第136章 索賠第303章 是我第266章 疑雲第249章 重現第15章 欺人戲碼第117章 找死第127章 安然第355章 有意第169章 爲何第108章 心思第81章 要拜師第231章 對抗第51章 你們說的可是真的?第210章 請求第200章 明瞭第62章 放心,我不會有事!第120章 真實的他是這樣的第79章 你以爲本王是鼠膽嗎?第217章 報應第179章 決斷第272章 脫困第136章 索賠第154章 已動手第186章 撞破第257章 圈套第322章 求她第89章 你無須多問!第379章 傲嬌第351章 怪症第2章 這是命令第366章 出手第204章 怒了第317章 多想第19章 槓上第132章 狼狽第227章 說破第64章 蹩腳的藉口第125章 疑雲第303章 是我第309章 護母第204章 怒了第98章 你纔是無賴,你一家都是無賴!第265章 放出第270章 帝陵第3章 爲何遮掩第311章 舉動第179章 決斷第345章 追妻第188章 防備第233章 理解第104章 你的嘴確實很臭!第3章 爲何遮掩第175章 八卦第258章 羞愧第197章 狠厲第178章 敗露第111章 划算第42章 他難道想吃回頭草?第45章 這可說不準第183章 失算第277章 親手第119章 你就再沒什麼話對我說麼?第100章 謝謝熠親王誇獎!第64章 蹩腳的藉口第281章 肯定第195章 堅定第92章 被找茬第116章 好奇心第384章 嫌棄第263章 彆扭第217章 報應第359章 找到147章 你沒戲六千第320章 說服第4章 擔起責任第86章 你說他會來見我嗎?第227章 說破第158章 狠而威第225章 看上第181章 暖心第106章 你輸了!第328章 黃雀第108章 心思第119章 你就再沒什麼話對我說麼?第110章 給我的?第17章 灑脫第225章 傾訴第336章 心碎第227章 說破第114章 男人,你這樣會嚇着我的!第159章 我會去第156章 欲懲治第206章 心機第281章 肯定第86章 你說他會來見我嗎?第353章 內疚第37章 你以爲你是誰啊?第294章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