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男遇上冷校花
“進。”一個不溫不火的女聲從門內響起。
聽到聲音後祝式微稍微鬆了口氣,起碼不會有之前她擔心的好色男老總的困擾。她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
正對面坐着的,是祝式微剛剛在公司外看到的那個女人。雖然她臉上化着濃濃的職業妝,但還是掩不住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點點痕跡。她腦後挽着一個高雅的髮髻,用意味深邃的目光打量着祝式微。
“是,肖經理?”祝式微怯怯地詢問。
“對,是我。”這位不下35歲的女人開口,嘴角保持着令人反感的虛假笑容,然她的下一句話,令祝式微如晴天霹靂般愣在當場,瞠目結舌。
肖經理用看似不經意的口吻問,“你就是那個酒後鬧場的祝式微?”
你就是那個,酒後鬧場的,祝式微?
祝式微足足在心裡回味兩遍,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齷齪尷尬。
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酒後鬧場”的修辭……平生第一次。
祝式微彷彿都能想到這位衣冠楚楚的肖經理腦中閃現出的是自己怎樣的醜態畢露的鏡頭。
她原以爲這是個秘密,是她自己的私事,即使丟醜,即使不堪,也是她自己的事。可是事情,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
最起碼,已經滲透到了她的工作中。
——蘇影。
這個名字今天第二次闖進祝式微的腦海,對她進行了又一番轟炸。她忽然害怕蘇影也像自己一樣在生活上受到影響——女友劈腿的蘇影、破壞姐姐生日的蘇影、落人笑柄的蘇影、不孝的蘇影……冠上種種壞名的蘇影。
種種這些,皆因她起。
本來以爲自己對他只有恨,那現在算什麼?祝式微,你現在又噁心兮兮地去想人家擔心人家算什麼!
祝式微的心忽然覺得很堵,她很想哭。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肖主任不耐煩地用筆敲敲桌面。
“哦,我在聽。”祝式微回過神來。
也不知漏聽了什麼,只聽這個中年女人滿臉陰笑地繼續說道,“你不知道吧,那晚你真是出盡了風光。雖然努力壓下這條新聞,但是,嘿,壞事傳千里呀,這種吸引眼球的八卦,無良的小報記者怎麼會錯過……”
祝式微暗自用力,把手裡的簡歷捏出了褶皺,她忽然很想逃離這裡。
“……這下子,看那個小**還怎麼風光!哼,平時就見她拽的可以,有一次和我們公司合作,作風強硬得愣是叫我們老總下不來臺!這一下子……嘿嘿,這小賤貨估計要夾着尾巴做人咯……”
看不慣這個腹黑的女人竊笑的奸詐模樣,也聽不得她口中一口一個“小**”、“小賤貨”地叫着。自己明明應該是討厭蘇晴的,但是爲什麼聽到她的壞話,心裡像撒了辣椒水一樣不舒服?
許是生了自己的氣,祝式微大聲問了一句,“請問你是否要僱用我?我很忙的!”口氣很是不善。
肖主任停止了喋喋不休,略微訝異地看了眼祝式微,然後乾笑兩聲,眨了眨睫毛上翹的小眼睛,假聲假氣地說,“你也知道,你雖然做得好,但是……我們公司不準備請您這樣……這樣有表現力的人才。畢竟我們不是大企業,經不起這樣折騰。您還是另謀高就。”
拒絕的算是委婉,但嘲諷的意味也很分明。在祝式微聽來,這番話無異於朝她的臉上潑髒水,還是冷水熱水的輪番潑。
在那含蓄之下的潛臺詞根本就是:我們公司請不起也不敢用你這樣喝了酒就撒潑打諢耍酒瘋的女潑皮。
祝式微緊咬着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她忍着羞辱,迅速轉身,沒有把眼淚留在這間辦公室內。
走出大廈,周圍迅速升溫,祝式微的指尖卻依舊冰冷。她頹然蹲下身,瑟縮着抱住自己,感覺周圍是那麼寒冷。
無論是人心,還是人性。
眼淚吧嗒吧嗒地砸在地表,滴滴圓點把柏油路染得墨黑。它們躲在地面上小小的陰影裡,以緩慢的速度向地下延伸,妄圖接近那顆既滾燙又冰冷的地核。
接下的半天,祝式微再接再厲地遊走於各個企業公司,但情況依舊很不順利,或者說更糟糕。
如今的局面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那些個表面不動聲色的高層面試官,向她投去的幾乎如出一轍的目光,像是一道道X光的掃描一樣能生生把人看透。
而她現在才知道,用“酒後鬧場”來形容自己的肖經理實在是太善良了,這半天時間裡,她好像把這輩子別人對自己說的挖苦諷刺都聽盡了——
“你就是那個……人品如酒品的祝式微?”
“祝式微小姐,我聽過你的‘英勇事蹟’,實在是給我們上流社會的人上了節課。”
“不知道祝小姐當時舉起那個5斤多重的蛋糕砸出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祝式微小姐條件很優秀,但是我公司對於您是否有暴力傾向還有待商榷。”
……
這些縈繞在耳邊久久揮之不散的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扎進祝式微的心臟,從那個最脆弱的地方,傳出連續而細密的疼痛。
是世界拋棄了我麼?祝式微有一刻如是絕望。她狠狠抹乾淨眼淚,不甘地跺了兩下腳,震得腳掌微微發麻。
平生第一次喝大酒,第一次喝醉,怎麼就點兒正到傳遍了整個商管界了呢?怪就該怪的生意實在做得太大,樹敵衆多,誰不想挖點邊角料來趁機好好取笑一下?
祝式微愁苦地坐在路旁的木質長椅上,手指一觸到左端的鐵製扶把,就觸電般的縮回了手。她現在牴觸一切冷的東西。
太陽的光芒已經褪盡,一眼望過去也只剩一輪紅圓,毫不刺眼。式微把那份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簡歷投進旁邊的垃圾桶,渙散地站起身,沒有目的地沿着人行道向前走。
“怎麼到了這兒?”
祝式微停在蘇影所住的公寓樓下,蜷起了手掌。
大腦幾乎在第一時間指示自己立刻離開,但是雙腳卻無法動彈,像是有很多隻從地下冒出的無形的手捉住了她的腳踝。
不想就此離開,也不能走進去,更不能停在這裡等着被蘇影發現。怎麼辦呢,祝式微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一天的求職沮喪,把注意力全部轉到思考這個問題上來。
眼角無意一偏,她瞥見了身後不遠處的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