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糾結在一起,始終默不作聲。
三皇子瞟了我一眼,平和的笑了笑,“平大夫看似對我還是不太信任,若是如此,你大可回去好好考慮一番,不管結果怎樣,我都不會怪罪於你!”
許久,我點了點頭,“謝三皇子的一番好意,我想我會盡快給出答覆的!”說着,將手上的信封原封不動的放回了前面的案桌之上,“平某身子有些個不適,想先行回去休息!”
三皇子單手一揚,“小六子,去牽馬車來!”
“是!”外面的人隨聲呼應着。
“既是這樣,讓我送你一程,身子不適,萬一在生個意外,先不說八皇弟會不會怪我,這巧兒的命亦是懸於你的身上,更何況,本皇子甚是擔憂!”他說得一副真誠的樣子,繞過我,拉開了門扉,“平大夫請!”
我自知是推脫不開,且,剛剛拒絕完他,心下自是有些個虧欠,遂,考慮了一番,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不希望兩方變得反目成仇,終還是按照了他的決定。
車輦在土路上顛簸着,行駛得異常緩慢,這是由東向西的一條捷徑小路,一些鄉民若是要趕集,必會選擇此條道路。它的兩旁栽滿了楊樹,此時光禿禿的,顯得有些個淒涼,樹木的後面是大片大片的空地,秋收過後,這裡一無所有,僅剩前幾日留下的厚厚積雪。待到明年開春兒,農民們開始播種,再見綠油油一片豐收的景象。
“平大夫可有來過此地?”三皇子笑望着對面而坐的我,“明年應是個大豐收,若是你身子好些,我帶你來和百姓們一起享受一番採摘的快樂!”
我聽後,擡起頭,看着他臉上那充滿了幻想與期待的笑容,心下一顫,竟是受了感染。只是,越來越感到了疑惑,是否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他可能是真的想要與我協作,若是我放之,會不會因此而錯過一次約好的回家機會
正想間,突然外面‘叮叮噹噹’的傳來了冰刃相交之聲。
“保護三皇子!”外面趕車的小六子大叫了一聲,對旁邊跟隨的衆僕人們吩咐道。
我心下一驚,想要掀簾看去,前腳剛要邁,手腕就被身後的三皇子拉扯住。
“不要動!”他的神情嚴肅而緊張,“沒有我的吩咐,就在車內呆着,萬萬不能私自出去。”說完,他躍身一衝。
“三”連我阻攔的機會都未有。然,一個人坐在車中,卻是心急如火。
噹噹之聲響過,竟是變得寂靜,我以爲沒有了事情,手才一碰觸了簾子,再次,又是噹噹之聲,且越來越響,還伴隨着人的廝殺之音。
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可我能做什麼呢?摸了摸身子,不說沒有兵器,說連自己的體力怕也是沒有。出去,不僅不會幫他們的忙,更加會是讓他們受累。最終將放在簾子上的手收了回來。
“嗖”隨着這一聲,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接穿簾而過。
“小心!”三皇子叫住。
我將身子向左利索的一偏,躲過了此劫。
突然,一名黑衣男人向我衝來,雙手直侵重點,扼住我的喉嚨,頓時,肺中積聚着一股濁氣數度上衝,要從鼻中呼了出來,但偏偏喉嚨卻被雙手按住,無法通行,終是這股氣衝到了喉嚨,又順回了下去,一股濁氣在體內左衝右撞,始終是找不到出路,彷彿隨時我都有可能會窒息而亡,全身上下困苦不已。
這時,從後面又是衝來了一名黑衣人,手拿利劍,快的急奔而來,就在劍與喉只差零點零一公分距離之處,劍刃被另名黑衣人手指鉗住,語氣帶着嚴厲,“這個人我對付,你去將他們殺之,記住火燒火燎主子的話,絕對不能留下活口,不是他們亡,就是我們亡!”
我的腦海一僵,所有的話都過濾掉,只是清晰的聽到了一個‘燚’,跟他這樣之久,也被多次的改叫他的字,然一一被我推卻,現下卻是這樣清楚的在心中默喊着‘燚,燚,燚、’,是他嗎?他竟是要殺三皇子和我?
隨着時間的流逝,體內的勁力越來越強,心中卻是愈加的害怕和心寒,現下只求掙扎脫身,雙手亂抓亂舞,雙腿前後亂踢,不知怎地,隨着氣力的上衝,我腳亦是被帶得向左一甩,只感到一堵牆被我撞翻,那篇阻塞瞬間亦是變得暢通。但見黑衣頭頭忽然高高躍起,在空中打了個轉,頭下腳上的摔落了下來,“咚”的一聲,直**了雪中,深入數尺,雪面上只露出一雙腳,竟就一此不動。
而我,更是在這一用力下,雙目變得暈眩,最終無力的倒下,眼前一團的漆黑,只有外面的冰刃交接聲,卻也漸漸變得小而無力
周圍一片暖融融,沒有冷風,沒有了兵器的相交,更加沒有着嘶喊,靜得出奇,偶爾傳來了低聲細語。
“主子,要不要去歇息下?”
“”男子似是擺了擺手。
“那我去給您熬碗燕窩,也好補充補充體力!”
“下去吧,小數子!”
小數子?主子?我晃了晃神,好熟悉的稱呼啊!是不是自己曾經看過哪部電視劇?
“凡兒醒來了?”男子垂,向我的耳邊輕聲問道,“不要裝了,本皇子已經看到你的眼皮在跳動了!”
凡兒?有誰會是這樣的親暱的稱呼我?
我猛地睜開了雙眸,卻是無神而黯淡,眼珠子淡淡的掃了一圈,最後定睛在眼前的人身上,他真的很美!美得讓人窒息,一雙狹長的雙眸彷彿帶着惑人的邪魅,嘴角不笑而翹,挺直的鼻樑,削尖的下巴,若是說他是女人,我也定是會相信,只他?
“你是誰?”
隨着這一聲而出,只感到眼前的人捧住我臉頰的手一僵,臉色頓時煞白,“凡兒不認得本皇子了?”眼睛分外的閃亮,將我的迷惑照應得愈加清晰。
我搖了搖頭,“我該認識嗎?”似乎記得自己以前的人生,不該會有這樣絕色的人出現,更何況,他的穿着還是如此的奇怪。
“那你你是誰?你自己知道嗎?”他問道。
我嘴角稍稍扯動了下,“你這個人好奇怪,我當然叫平凡,哪裡有人不知道自己名字的!”
“你,還記得誰嗎?”他眼神突然有些個灰暗,不再似剛剛的閃亮,莫名的讓我心頭一顫。
我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我是個孤兒!”
頓時,屋子的空氣凝結了下來,他居高臨下俯視着我,眼神一瞬不瞬,由黯淡變得深邃,再由深邃變得暗淡,似在懷疑,半晌,他嘴角向兩端,“凡兒將一切的過往都不再記得了?”
我沒有吱聲,只是覺得眼前人的笑容實是美麗,充滿了誘惑。
“那本皇子從今日起,將所有事情再講與你!”他將我扶入他的懷中,輕輕擁緊,將他的頭搭在我的肩頭上,彷彿在故意汲取我的身上的氣味,讓我不甚自在,“凡兒是本皇子的妾室,只是外面無人知曉,因爲你曾經出身紅樓,乃至不敢告人。一個月前,因緣巧合,你女扮男裝被皇上撞見,皇上甚是覺得你乖巧可人,加上你曾經的擅長專業‘心理學’,遂,賜你一職‘心理大夫’,官居五品,有許多的特權,例如,上朝,可議論朝政”
他娓娓道來,說得或細緻或粗略,聽得我有時驚駭,有時歡笑。驚駭得是,原來我竟是有這樣的出身,但卻可以這樣的英勇無敵,和八皇子出遊,遇見壞人時的機智勇敢。歡笑的得是,兩人之間的種種甜蜜,像夫妻,亦是像情人,很溫馨。
“主子,平先生會不會好起來?”小數子在旁邊望了我一眼,將手上端的燕窩放到八皇子身前。
八皇子擺了擺手,低頭笑了笑,“看似是天意,本皇子倒是樂意如此。至少不會讓我們兩人交鋒!”
小數子眉頭一皺,“您還是吃些吧,剛剛耗費了不少體力和氣力,這不吃東西,怎能恢復得了?”
“下去吧!”他唉嘆了句,“待她起來,我和她一起去吃,備一桌的飯菜,隨時供應着!”
“!”小數子再次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期盼,似在說,快起來吧,拜託你快起來吧!
我緊閉着雙眸,嘴角上翹着,從遠處望去,似在做着美夢,一派幸福而甜蜜的景象在腦海中迴盪着
幾日來,沒有上朝,據說八皇子是以我病重在身爲由,而偏巧了,三皇子亦是同樣以此理由告假數日,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周圍的大臣們議論不已,有甚者說道,平大夫終究是個明眼人,看清了形式,懂得見風使舵,投靠了三皇子。亦有人說道,叛徒,根個奸佞小人,眼睛更是瞎,到底誰是最後的贏家,‘心理大夫’竟是個‘蒙古大夫’,亂判一通!衆說紛紜,然,我在八皇子府上,大門一關,什麼都進入不了耳朵,彷彿與世隔絕一般。
“平主子,您看?”小倩說着,如同變戲法一般,身子一轉,一捧梅花在眼前立現。
我驚訝不已,看着自已眼前的五顏六色的梅花,鼻尖飄來它們的馨香,竟是覺得心動不已,不禁脫口而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禁爲它們身上的氣質折服着。
“平主子又是多愁善感了?”小倩笑道,“這點,您一點都沒變!”
我笑了笑,“小倩可知,這古今中外,多少人稱讚這梅花?”我將梅花稍稍擡了擡,“不僅僅是因爲它的美麗,更多的是它們的精神,你可曾聽說過,‘寶劍鋒從磨礪開,梅花香自苦寒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等等這些,都是因梅花而創作的經典詩句,傳播已久,卻經久不衰,且傳頌愈加的流行,可見,大家對梅花是愈來愈認可與喜愛!”
“咯咯!”小倩掩嘴而笑。
我疑惑不解的看向她,“這有什麼可笑的?”
“我笑主子還是這樣的博學多才!”她說道。
“沒有其他的改變?”我順嘴接道。
“其他的啊”她撫腮凝思,“呃自己的性格是未變,但”眼前一亮,“對八皇子的態度是變了不少,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了。”
“怎不一樣?”我繼續追問。
“您看啊,八皇子本就相貌這般的絕美,您呢,要日日夜夜的對其面頰,看着他的五官,看着他的誘惑笑容,聽着他的溫柔細語,終日受其惑人的聲音感染,那久而久之,縱使是無心皆會變得有心,您看您的眼中,不像曾經,現下只是盈滿了無限的幸福!”小倩興奮的說道。
“那我曾經的眼神又是如何?”
“呃應該”
“原來你們倆在這裡!”只聽其聲,便知其人,我轉過身來,衝他婉爾一笑。
他欣長的身材遠遠望去,就如同天人一般,俊美的面容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煯煯生輝,讓人禁不住恍神,“今日怎回來得這樣早?”
“早不好嗎?”他身子偎近我,雙臂將我一把攬去,“雖說天兒開始轉暖,但終究有些個冷,春捂秋凍,還是多穿些個衣服!”眼神一瞟,“小倩,去將平主子的外套拿來!”
“是!”小倩趕忙抽身離開,不敢鬆懈一刻。
“今兒都幹些什麼了?”他冰涼的薄脣輕輕掠過我的額頭,帶着少許的溼意,“聽小數子說,你一直悶在書房看書!”
“恩!”我回以一笑,“有些個無聊!”眼光一轉,“聽小倩說,近日東西要有個爲廟會,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