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旖旎爲自己的事情陷入迷茫與糾纏之中的同時,鍾凌染與孫斌浩之間的婚姻,也終於陷入了危機。
其實,這危機是早就存在了的,那道裂痕橫亙在兩人之間。只是,誰也不說,誰都不戳破,曾經恩愛非常的戀人和夫妻,都選擇帶着面具面對着彼此。
這次,真的只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就像破裂的冰面,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中,裂痕漸漸擴大,直至崩裂,顯露出底下深藏的矛盾。
那天,鍾凌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給秦旖旎突然打來的電話裡,竟然不再像從前那樣聒噪了。
是時,秦旖旎正望着窗外發呆,她已經再一次三天沒有踏出房門一步了。愣愣地看着電話響了很久,才嘆口氣,扯起嘴角微微笑,接起來。她不想讓身邊關心她的人擔心,就算真的有什麼,也都只是藏着給自己一個人。況且,她現在的境況,是誰都幫不了她的。
“喂,染染……”
電話裡,始料未及的大段沉默,讓秦旖旎有些不知所措。
“染染,怎麼了?”她心有不安,祈禱着不會是自己猜測的事情發生了。
鍾凌染卻忽而笑了,只是那笑聲和平時似乎有些不同,秦旖旎微微皺眉。
“看把你嚇得,我偶爾淑女文靜一下,用得着這麼驚訝嗎?”
秦旖旎鬆了口氣,“好吧,小妮子,你又跟我貧,就知道欺負我!找我幹嘛!?”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鍾凌染恢復正常,繼續跟秦旖旎鬥嘴。
秦旖旎哪來的心情理會她,她恨不得自己現在馬上一頭睡過去,什麼都不想,睡醒起來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或者,只是她給自己的一場夢境,一場曾帶給她幻想讓她迸發出希望的旖旎夢境。
“染染,我現在有點累了,你看,都已經十二點了,咱們洗洗睡吧,以後再嘮嗑,可好?”秦旖旎的口氣一下子垮塌下來,方纔的那個念頭,不知爲什麼,一瞬間反而讓她越發感到無力,連裝下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耷拉着腦袋
,說完又後悔了,只希望鍾凌染不會太敏感,覺察出她有什麼異樣,準備接受新一輪的耳膜轟炸,如果她可以繼續神經大條的話。
只是,再一次的沉默,讓秦旖旎越發心慌了。鍾凌染不說話了,秦旖旎着急了。
“染染,我……”
“旖旎,你能現在出來一下嗎??”
“啊?!”
鍾凌染這個彎轉得太快,秦旖旎一時半會兒沒轉過來。剛纔還在擔心是不是鍾凌染聽出了什麼,要開始擔心她,可現在這語氣,這意思,似乎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但這種狀況完全超出了秦旖旎的預期,新一輪的耳膜轟炸沒有到來,到來的依然是鍾凌染所謂的“偶爾的淑女”。
只是,這“淑女”風格怎麼都讓秦旖旎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秦旖旎怔怔地擡頭。看了看窗外青黑的天空,連半顆星子都沒有,城市那頭的綺麗輝煌,模糊地映成一片,卻似那繁華勝景,虛空飄渺。
“染染……”秦旖旎窩着身子坐着,將膝蓋縮起來,將臉擱在臂彎裡,“現在是凌晨過三分,會不會太晚了……”
又是沉默,秦旖旎的心一沉,短暫的對話裡,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三次沉默以對了。她不相信,性格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鐘凌染,即使有時候會無厘頭地惡搞一下,卻絕不可能像今天一樣。那沉重的氣氛從電話那頭,沉沉地壓在了這頭的秦旖旎頭上。
“哈哈,確實是晚了,我隨口說說而已,逗你玩呢!沒事我就掛了,改天再去找你!”鍾凌染沒有再糾纏,她的意思已經表達過了,用一種披着保護外衣的僞裝方式,只是秦旖旎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待到這會兒,秦旖旎終於覺悟了。
“染染,別掛電話!”秦旖旎趕忙出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事!”斬釘截鐵。
“你到底說不說?!”秦旖旎是真急了,說這話時,人已經站起身來,開始往外面走。
鍾凌染似乎一下子泄了氣,“旖旎,我以爲自己沒事的,真的以爲……”
一直包裹着自己的堅硬外殼,終於卸下一半,流露出半分脆弱。
其他什麼也沒說,不顧劉媽的勸阻,秦旖旎已經披了風衣走入夜色中,隨手取了輛車坐上去。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我馬上到,你現在哪裡?!”
“香格里拉大酒店……”
秦旖旎一怔,正要追問一句,你在酒店做什麼。在這之前,鍾凌染後面兩個字一出口,她更是哭笑不得。
“香格里拉大酒店……門外。”這中間,鍾凌染停頓了一下。
秦旖旎苦笑,“染染,你叫我去,不會就是要和我在酒店門口吹西北風吧?”
“你就陪我吹吧,待會兒我要是支撐不住了,你還可以救我。”鍾凌染這話半開玩笑一般,卻又隱含着某種深意,秦旖旎意識到這一點,卻覺得愈發頭疼。
鍾凌染性格爽直,單純,唯獨對待感情不夠灑脫,與孫斌浩牽牽絆絆數載光陰,也曾經甜蜜恩愛過,現如今卻落得個相看兩不知的局面。儘管不再熱絡,甚至表面顯得不再在乎,但卻始終沒有選擇徹底放手,這其中有着出於家族利益的考慮沒錯,但是否還有着其他某些割捨不下的隱秘情愫在其中,又不得而知了。
或許,她早已知道了所有,細枝末節,原裝原本,這些背叛的事實卻在她的隱忍和粗狂性格掩飾下,而變得不再那麼不可理解。至少,在外人看來,確然如此。
但是,秦旖旎卻知道,事情或許並不這麼簡單。不然,依照鍾凌染敢作敢當的耿直性格,早就離了孫斌浩了。家族利益又怎樣,經濟聯姻又怎樣,過了就是過了,背叛就是沙子,既然不愛了,何必還要再強忍着被這沙子揉痛了眼睛?但她卻沒有。
“你來吧,我快撐不住了……”
這最後一聲,鍾凌染似乎用盡了全身氣力。秦旖旎放下電話,風馳電掣一般,在午夜清冷的夜裡,朝着城市另一頭的繁華虛空而去。
鏡花水月,幻夢一場。莫非,這美好都要離她們而去,最後一刻都已開始破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