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闌珊,微弱的宮燈映襯着孤寂的長長宮道,青衣的太監背上似是揹着一個昏睡的女子,健步如飛。身側的宮人隨着一同向宮門前走去,還時不時的搭上一把,幫忙扶着太監有些搖晃的身子。
宮門前的侍衛看了眼來人,忙上前,幫着把太監背上的女子扶入宮門前的馬車內。
“月宓姑娘放心,娘娘的事,自然就是卑職的事。”
侍衛對着月宓殷勤一笑,以泰安殿如今的勢頭,誰人都惹不起。對於妺喜,或許每個侍衛都有同樣的感受,心中埋怨,卻又不得不敬而遠之。
月宓上前,把手中的銀子遞給了侍衛,眼神中別有意味,許久之後才冷冷一句。
“這是瑾王后娘娘賞給兄弟們喝酒的。記得!管好你們的嘴!”
侍衛連連稱是,喜滋滋的結果月宓手中的銀子。月宓見那侍衛辦事得力,倒也不在心上,便轉身回泰安殿了。
意外總是那麼突如其來,在你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給你重重的一擊,就如在幾個時辰之後的今日。
天矇矇亮,外頭便想起了吵雜的腳步聲,昨夜履癸在書房批閱擱置了許久的朝務,不曾去泰安殿,妺喜醒來,看了一眼身旁空蕩蕩的,心中一陣失落。腳步聲越來越急促,直到‘砰’的一聲,內殿的門被一下子撞開。
殿外紛擾繁亂的腳步和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一下子從打開的殿門中一躍而入,淑王后的聲音赫然出現在耳中,身後還跟着後庭中的諸位宮妃,當然,也包括和妃與崇良人。
妺喜很是莫名的看着眼前聲勢浩大的一羣人,心中的莫名幻化成了忐忑不安,心中有些慌亂起來,淑王后與和妃眼中的那股子得意,讓妺喜不免冷顫,究竟發生了何事?看着情狀,瞧着事態像是頗爲嚴重的樣子。
妺喜緩步上前,看了一樣華琰,眼神中依舊滿是恭敬之意。妺喜不曾僞裝,只是脫離了商王的指使,妺喜再去面對華琰,心中還是感激多過於怨恨的。的確,過去她做的錯事當真是太多了,華琰曾經也確實不顧一切的幫過她,若非過去的種種,淑王后對她也不止如此吧。
妺喜此刻眼中對華琰露出的笑容,沒有一絲的虛情假意,而華琰,只是冷冷的看着妺喜,眼中滿是鄙夷。
“瑾王后好啊!”
單是聽華琰的口吻,便可以知道,那哪裡是問好,更是是一種不置可否的嘲諷。妺喜不知道如今自個兒又做錯了什麼,爲何勞動後庭的宮妃一齊衝到了她的寢殿,好在今日履癸不在,否則,怕是不好收場了。
“淑王后安,本宮有孕在身,好些日子都不曾同姐妹們聚聚了,既是今日來了本宮的泰安殿,那必得是好好奉上一杯好茶纔是。”
妺喜的話說的很是沒底,甚至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她至今,還是對她們的到來茫然迷惑,一無所知。
華琰的聲音再次傳來,話語清冷的凝結空氣,偌大的殿內,沒有一人敢吱聲,就連殿外的嘈雜聲也頓時安靜了下來,華琰的話語迴盪在內殿,寂靜的內殿顯得格外的令人寒顫。
“瑾王后聖眷優渥,自然不是旁人能比!今日本宮只問你一句!你宮中的鄢陵何在!”
聽到華琰的話語,妺喜倒是小小的鬆了一口氣,原來爲了此事,若是爲了鄢陵出宮之事,就算偷偷送她出宮,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只是看着華琰與和妃的神色,並不像是個小事。
妺喜本想含糊其辭的把鄢陵出宮之事糊弄過去,只是瞧着眼前的陣勢,怕是有備而來,妺喜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幾番思索之後,還是覺得,說實話總比被人揭穿來的好。
“鄢陵家中有事,本宮允准了她提前離宮,怎麼,就這樣的事,淑王后也要帶着後庭諸妃來質問本宮嗎?”
妺喜氣急,話語一時間也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只是和妃的下一句話,卻讓妺喜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姐姐!果然如此!她已經認了!鄢陵就是她殺了的!趕緊押入暴室!不,就地正法,以免夜長夢多!”
鄢陵?殺了?妺喜的腦袋一時間被抽空,她們在說什麼?鄢陵昨夜不是已經安然出宮了嗎?何來‘殺了’一說?妺喜瞬間沒有了思維,難以置信的盯着華琰。
“她說的是
真的嗎?究竟怎麼回事!鄢陵怎麼了!”
和妃的眼神撇過妺喜,鼻中不時的發出一兩聲冷哼。
“你也無需裝模作樣了,這次,就算是王上也救不了你!證據確鑿!你抵賴不得!”
爲了能夠更好的弄清此事的來龍去脈,妺喜跟着衆人移步正殿,只是到目前,她已經大體知道,定然是有人想要陷害她,起碼,她是這麼認爲的。
殿上,依舊寂靜無聲,華琰輕輕的拍掌,殿外,被擡進一個人,蒙着一塊白布,被放落在殿內。
看到這個情形,妺喜忽然有些呼吸困難,她方纔當真以爲,和妃的那句‘她已經認了!鄢陵就是她殺了的!’不過是一句陷害她的圈套,沒想到,真真實實的一具冰涼的屍體躺在她的面前。
上頭蒙着白布,妺喜一步步的靠近,手輕輕的握拳,指甲掐入了手心,泛着血絲,她好怕,白布下頭的,是鄢陵……
妺喜上前,一把掀開了白布,卻匆匆的站起身,連連後退了兩步。是鄢陵!竟真的是鄢陵!妺喜真的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爲什麼?昨夜不是還好好的嗎?爲何不過一夜,便已是物是人非?
妺喜上前蹲下身子,輕輕的摟住鄢陵冰冷的頭,同生前一樣,鄢陵依舊帶着深深的笑容,只是此刻,雙脣泛白,毫無一絲的生氣。雖然對於鄢陵,妺喜並沒有月宓那般在意的深,可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或許真的是她錯了,真的是她的執意讓她離宮害了她……
妺喜自責的擁着鄢陵的頭,不知爲何,心痛的無法流淚。所以的苦澀都在心中蔓延,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宣泄口,就算看到這樣冰冷的鄢陵躺在自己的懷中,妺喜依舊不願意起相信,那就是鄢陵,就是昨日,在她眼前的鄢陵,還是好好的……
不過一夕,恍如隔世。
妺喜不停的搖着頭,心中就似被針紮了一般,雖不致命,卻是痛不欲生。妺喜緊緊的抱着鄢陵,更是一把握住了鄢陵冰冷的手,似乎就這樣緊緊的擁住鄢陵,她就會活過來,她好希望,昨日的一切,不過一場夢,她並未送鄢陵出宮,鄢陵也並沒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