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的話語說的分明,衆人都不難聽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妺喜更是一時語塞,王后話落,隨即便轉身離開了泰安殿。和妃和殿上的諸位宮妃,見王后走了,便也轉身跟着離開了。
自從履癸花重金爲妺喜大修瑤臺之後,王后本就已經對妺喜很是不滿了,卻不想,如今履癸更是不顧一切的尋來雪玉石築傾宮,王后就是再愛屋及烏,也仍舊是對妺喜心寒了。
王后把履癸這些日子對妺喜極度的寵幸看在眼中,心裡也開始漸漸排斥妺喜,待她也不似從前,王后更是認爲,過去是平白的誤會了苕琬。
相反於各位匆匆跟在王后身後出殿的宮妃們,月姬的腳步緩緩,滿是笑意的看着妺喜。
“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唯見青松在。①瑾夫人果然一躍千里,叫妾好不豔羨。妾多嘴一句,好事過了頭,那便是壞事了!”
妺喜沒有想到,月姬也有如此的詩書才情,只是以輕輕的微笑迴應着,也沒有出聲。
月姬也不以爲然,只是轉身向殿外走去。妺喜納悶,幾番想來,都覺得月姬不像是那種會刻意留下來說這些話的人,心裡頭更是疑惑起來。
時辰尚早,妺喜便去了泰安殿的書房,伏案而書,最近發生的種種,猶如影印般在妺喜的眼前放映。許久之後,妺喜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跡,才無奈的捏成了一團,充滿怒意的扔到了一旁。
妺喜不敢相信,爲什麼?她竟和夏朝如此的融合,短短的一年,她已然把這兒的文字寫的很是順暢,就連寫資料,都要幾番的思索,簡體中文究竟該怎麼寫。
妺喜討厭這樣的自己,她討厭習慣於夏朝的生活,兜兜轉轉了這麼久,費盡心機的爲子履爭得一切,她卻忘了,她與這個時空而言,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
經慢慢的變黑。外頭鄢陵匆匆的進來傳話。妺喜理所當然的認爲,是履癸來了。
“瑾夫人,酉時了,還不用晚膳嗎?”
妺喜看了一眼鄢陵,看了一眼鄢陵身後開着的那扇門,心裡頭竟是一陣沒來由的失落。
“用膳吧。”
看到妺喜的眼神往殿外瞧,鄢陵也似乎讀出了一絲的期盼,妺喜不曾說什麼,倒是鄢陵這個兒說道。
“瑾夫人!王上今日去了西洛殿。”
妺喜雖然想知道,但是不曾問,但如今,鄢陵倒是說了。只是聽聞‘西洛殿’三個字,妺喜的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月姬今日剛剛給了她一個警告,如今,履癸又留在了西洛殿,這讓妺喜很是不悅。
妺喜得寵,這些日子,泰安殿中小廚房當差的,也都是仔細勤謹的很,念着妺喜剛剛小產,連平日的膳食,都是做的格外的補身。
殿外傳來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妺喜的心也跟着腳步聲一起慌亂起來。循聲而去,眼神望向殿門口。月宓從殿外走了進來。
“瑾……瑾夫人!出大事了!”
妺喜從未見過這樣的月宓,講話如此的顫抖。妺喜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話語間,更是流露出了忐忑和不安。
“何事!究竟何事!”
“瑾夫人!王上查認了月姬娘娘給夫人下了紅花,讓夫人落胎之事!如今月姬娘娘已是被關押暴室了!”
妺喜輕輕撇嘴,冷冷一笑,這樣的結果,妺喜早就想到過了,履癸曾說過,他對月姬有過承諾,但絕不容她在傷她一絲一毫。
話中,顯然履癸知道月姬的所作所爲,能有今日,定然是遲早的事。今日,月姬如此貿然的前來說這番話,妺喜早就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敢情,這月姬是送死去了。
妺喜心中說不出的痛快,這怎麼能算出
大事,應當說是喜事纔是。
“這算不得什麼大事。”
妺喜的話說得很是平和,只是用勺子輕輕的搗弄着翠玉碗中的甜羹。然而,聽了妺喜的話,月宓眼神變得有些焦急起來。
“瑾夫人!月姬娘娘要見您!”
月宓的話,讓妺喜一愣,月姬要見她?見她做什麼?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月宓,輕言道。
“王上的意思呢?”
“王上同意了!”
妺喜聽的出來,月宓的話語更是不安了。妺喜看了一眼月宓,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就去啊。王上都同意了,本宮還能說些什麼。如今本宮也並非是有身孕,怕什麼!”
這是妺喜第幾次進暴室了,進宮的時日算不得長,但這暴室,顯然已經就似孃家一般了。暴室裡頭陰暗潮溼,妺喜卻早已可以清晰的分辨方向。
徑直的往裡走,卻見本是麟山道士的那個牢房似乎空空無人了。妺喜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再次往裡頭走。
還是那間陰暗的一方小室,妺喜也曾在這裡數次,如今眼前的,是另一個女子。月姬的頭髮微散着,但依舊整整齊齊,面朝着牆壁打坐,一副很是淡漠的模樣。
“你要見本宮。”
妺喜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打破這個寂靜。現在的月姬,安靜祥和的令人無法去破壞。月姬不曾轉身,只是淡淡的一句。
“妾以爲,瑾夫人是不肯賞臉的。”
妺喜冷冷一笑,我倒是不想賞臉,只是履癸都已然允諾了,她何以去說個‘不’字。
“本宮以爲,與月姬似乎無話可說。”
妺喜的話語冷冷,卻引來了月姬的一番狂笑,笑聲尖銳的幾乎刺破這暴室禁錮。
①詩選自盧照鄰《長安古意》。句意喻指世事變化很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