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哄女人,明明是她自己送上來的,她這樣一哭,倒像是我在逼良爲娼。
我莫名覺得心裡一陣煩躁,哄了兩句沒反應後乾脆冷聲說了句:“別吵了。”
哭聲一滯,她愣愣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哭了起來,這次哭的比之前還要厲害。
我從錢包裡翻出了裡面所有的錢,扔給她說:“你走吧。”
她擡起頭,用一雙紅通通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我,最終,迅速的穿起了衣服,奪門而去。
女孩走後,我走下樓伸了個懶腰,面上忽然捱了一巴掌。
我還沒回過神來,臉上就火辣辣的開始疼了起來。
我難以置信,看見桑俊面色鐵青的站在我面前。
“畜生!”
“畜生你罵誰?”
桑俊又要打我,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他說:“就憑我是你父親!”
我冷笑不已,“你配麼?”
“當年,你不就是以這種方式,騙得我媽跟你上牀麼?現在,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理直氣壯的說。
“是誰跟你說的!”桑俊氣得滿臉通紅。
“那又是怎樣呢?!”我冷冷的瞪着他。
他又不說話了。
“呵。”我冷哼一聲,從家門口走了出去。
在小巷口的雜貨鋪裡買了一包煙,我又折了回去,他還坐在那裡生悶氣,我徑直回我的閣樓,看都不看他一眼。
老爺子回來後,我和他之間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把我的牀單扔進洗衣機裡洗了曬了起來,上面幾點像梅花花瓣一樣的血痕還在,顏色很淡,但湊近了就能看見,我把那塊牀單又直接從晾架上扯下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這一切都落在了桑俊的眼裡。我聽見他在身後冷不丁的說了聲:“如果是子陌敢這樣,腿早就被我打斷了。”
我亦冷冷一笑,沒有回話。
沒有想到,第二天,那個女孩又找了上來,站在樓下。
倫敦的天氣總是霧濛濛的,晨霧未歇,她穿着雪白的裙子站在那裡。
幾隻白色的鴿子“啪嗒”着翅膀落在我閣樓的窗子上,她仰頭,正好看見我。
“子羽哥哥。”她衝我喊了一聲。
嗯哼?
老爺子在,我不敢造次,我下了樓去,不過不是去見他,而是去給老爺子買豆漿。
“你還來做什麼?”
我冷冷道。
“來見你呀。”她衝我甜甜的笑了起來。
這是,腦抽了吧。
“子陌哥哥,我昨天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她抓住我的胳膊說。
“嗯哼?”
“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哭的……”
我有些震驚,但我什麼都沒說。
“呃,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好麼,我現在有點事要去做。”
我從牆角推出我的自行車,蹬上去,剛騎兩步,忽然覺得後座一沉。
她坐了上來,伸手拽住了我腰間的衣服。
我上過的女人,從來不會再次過來糾纏我。在我昨天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依然沒有離開,真是特別。
“閣樓上的白鴿是你養的嗎?”她好像心情不錯。
“哦。”我說。
“真漂亮。”她說。
“鴿子在倫敦不是滿地都是麼。”我道。
她說:“因爲是你養的所以比平常的都要可愛些。”
我沒有應,她又問:“你是在倫敦長大的麼?”
“哦。”我應了一聲。
她說:“我來這裡半年多了。”
我隨口問道:“爲什麼會來倫敦呢?”
她說:“半年前,我離家出走,買了張來倫敦的機票,後來,發現沒有錢回去了。”
“所以你就一直在酒吧外賣茶花,攢回家的機票?”
她搖了搖頭,“不,我打算在這裡生存下來。”
我有些驚訝,問:“你住哪?”
“附近的青年旅社。”
“不打算回家了麼?”她搖了搖頭。
把她載到我平常買豆漿的那家店,我下來買豆漿,看到那裡賣的早餐,又問她,“吃過了麼,想吃什麼?”
她搖了搖頭,我給她買了袋豆漿,兩個豆沙包,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說:“子羽哥哥,你對我真好。”
我有些無語,聳了聳肩,跨上單車的時候她又坐了上來。
“我爺爺在,我是不會把你帶進去的。”我如是對她說道。
“唔,沒關係啊,能和你多待一會兒就好了。”
她在單車後面就吃了起來,吃得不亦樂乎的樣子。
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從車後座上跳了下來。在我臉上“啪”的親了一口,我伸手擦了擦,居然還有豆沙……
正要轉身進門,“等等,子羽哥哥,你頭上有個髒東西。”
她在我頭髮上擺弄了一下才讓我進門。
老爺子在堂屋戴着老花鏡看中國日報,我把豆漿拿了進去,他的鏡片滑落下來,他透過眼鏡的上端犀利的看着我:“子羽,誰在外面?”
“沒誰,麻雀。”我淡淡道。
“那你頭上戴着的那個蝴蝶結是怎麼回事?”
“蝴蝶結?”
我伸手往頭上一摸,真的發現了一個粉色的蝴蝶結的髮卡,頓時有些氣急敗壞。
桑俊從廚房裡探出身來,“子羽,我煮了些香菇雞肉粥,過來吃些吧。”
呵,還會煮粥?
我懶洋洋道:“不用了,我從來不吃早餐。”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從廚房裡出來了,手上端着粥。
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桑俊把碗端給我,笑道:“聽爺爺說,你最喜歡吃香菇,這一點倒是和子陌一樣。”
呵呵。
沒接他的碗,我眼皮都沒擡,“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沒胃口。”
桑俊蹙着眉道:“不吃早餐的習慣你是怎麼養成的,再怎麼樣也不能不吃早餐啊!”
“別管他啦,他從小到大都不吃早餐的。這孩子怪得很,小時候逼他吃都不吃,成習慣啦。”老爺子開口。
“爸,都是你慣的。”桑俊沉聲說,“子羽,從現在開始,你一點要養成吃早餐的習慣,以後,我天天都會做給你吃。”
我真是受寵若驚。
天天?
呵呵。虛與委蛇,惺惺作態。
親情牌只要打一段時間就好了,等我把骨髓給了他那個病入膏肓的兒子以後,他燒的白開水我都喝不得一壺吧。我冷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