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陌,你真當我是白癡不成麼?”
她已經坐了起來,我整個人猶如被點穴般僵坐在那裡,不敢回頭。
從一開始,她就在裝睡,虧我還在那自作聰明,這些年的智商都餵了狗了。
“你脫啊,你倒是再脫啊!反正你是鬼,脫光了也不要緊的吧!”她的手仍扯着,聲音裡滿是嘲諷。
“回頭!”她大聲說了一句,我沒動,她又吼了一聲,“你回頭啊!”
“我從來不知道鬼進人屋子是需要推門的,鬼會唱歌,鬼會上qq,鬼有心跳和呼吸甚至是體溫,甚至,甚至還可以……”她說着,有些好笑道,“那麼那樣,鬼和人之間到底還有什麼區別,你說啊!”
“哦。除了,不能讓我看見你,只要讓我看見你,你就會灰飛煙滅,是這樣麼?那我現在我看到你了,你灰飛煙滅一個給我看看啊!”
“對不起。”我只能這樣說。
“對不起?”她有些激動,有些難以置信,“你爲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不是鬼,我是人,一直以來都在騙你,對不起。”我低聲道。
她衝過來拽着我的胳膊,要看我的臉,我盡力的把臉轉開,雖然是在晚上,但她還是可以看見我的輪廓。她氣急敗壞,衝我低吼道:“你回頭,你給我回頭啊!爲什麼不敢讓我看見你的臉?”
“對不起。”我拂開她的手,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她沒有追過來。
回到房間裡,睜着眼睛直到破曉,腦袋裡昏昏沉沉的。
直到一大清早才涌上一點睏意,晨曦透過窗照在眼睛上有些刺眼,我眨眨眼。就要眯起眼睛,忽然看見窗外站着一個人。
我一驚,立刻驚坐而起。
門被推開,光洙推開門,對我說:“爺,有人找你。”
該來的總是要來,我苦笑。
莎莎沉着臉走進來,把拿在身後的東西朝我身上一甩,“你的東西落在我這裡了。”
是我昨天“金蟬脫殼”的那些衣服。
站在門口的光洙開始悶笑了起來。
她冷冷的瞪着我:“昨天晚上來我這的人是你吧。”
“雖然這衣服,住院的人都是穿的一樣的,但是昨天晚上那人是瘸着腿的,你不會想要抵賴吧。”
“沒錯,是我。”
她一把揪住我的衣襟,憤怒的說:“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你冒充的?!”
“冒充?”我有些意外,擡頭,不閃不避的注視着她,“直到現在,還覺得我是冒充的麼?”
她困惑不解,我垂下眼,深吸一口氣。“我沒有冒充誰,我就是桑子陌。”
頓了頓,繼續道:“現在你面前的,就是你的丈夫,桑子陌。”
她神色巨震,鬆開了手,盯着我的臉顫顫道:“你說什麼?”
“可……可是。”
“我沒有死。”
擡起頭,望着她,她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起身,站在她面前,平靜道:“我無法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在倫敦醒來,容貌大變,然後被困在那裡三個多月。回來之後,我就立刻來找你了,這些日子,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爲了證明我自己的身份,我掀起我的袖管,把我的左臂展示給她看,“這是我搬來第一天,你這隻小狗留下的。”
她怔怔的望着那個牙印,再擡頭看着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靜默的望着她,等着她的反應,然而她忽然捂着嘴,踉蹌的倒退了兩步,竟轉身跑開了。
我張了張口,直到許久,纔回過神來。
呵呵。
這是,嚇跑了麼?
她愛的,果真就是我這張臉啊。現在醜了,就嫌棄了?
就算我活着回到她身邊,頂着這張臉,她依舊沒有任何的驚喜,只有驚嚇!呵呵!
我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心裡一陣陣的鈍痛攪得我整個人渾渾噩噩,就像陷入了一個漩渦。
光洙怔怔的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爺……”
我重重的在牆上打了一拳,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這樣的結局。
光洙見狀立刻衝了過來,“爺,你這樣又是何苦?或許她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呵。”我滿臉好笑,指着外面,“你也看見了!你也看見了!她嚇成了什麼模樣。呵呵,她愛的只是我這張臉!”我咆哮着,哭笑不得。
“或許,你誤會她了呢!她怎麼可能只愛你的臉,你當時,病的那麼重的時候,她是怎麼照顧你的,你忘記了?就算,那個時候,醫生已經給你判了死刑,她依然對你不離不棄,你死了,她割腕,跳樓,安眠藥,哪樣沒試過,這樣,怎麼可能只愛你的臉!”光洙激動道。
感覺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我心中一喜,卻沒擡頭,冷冷道:“你還回來做什麼?”
那人疑惑的開口:“子陌?”
我這才擡眼看到進來的人,是許靜。呵呵,果然是多想了。心下又是一沉,我扯了扯嘴角,“你來了?”
光洙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嗯。”她走過來,端詳着我的臉關切的說:“是昨晚沒睡好麼?我怎麼看你臉色不大好?”
我牽了牽嘴角,苦澀一笑,“沒什麼。”
“不對。”她說,“我看的出來,你就是不開心……”
“你說是就是吧……”我無奈一笑。
她在我旁邊坐下,問:“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轉而平靜的注視着她問:“許靜,你喜歡我?”
她有些錯愕,臉瞬間就紅了,須臾點了點頭。
我笑了笑:“你喜歡我什麼?”
她的目光有些困惑,沒有回答。
我又問了一遍,目光有些失神:“說,你喜歡我什麼呢?”
“子陌,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覺得自己此刻很絕望,心裡很空。
她挪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見我沒有拒絕,又湊了過來,伸手擁住我,把臉貼在我肩上。仰着頭對我說:“在我心裡,你什麼都好。”頓了頓詭秘一笑:“除了一點。”
“什麼?”
“砰”的一聲,門忽然被推開了,光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衝了進來,倚在門口道:“爺,爺,莎莎要生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