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災龍
137?災龍
精靈月舟飄浮在雲海上，左右兩側的三對翅膀緩慢而有節奏的揮動着。翅膀扇起的風推動着月舟向前滑去，在平靜的雲海上劃出陣陣霧浪。
彼蘿蒂絲站在月舟的天台上，對着清澈透明的陽光伸了個懶腰，深深呼吸着彷彿閃閃發光的空氣。雖然妖精更多的依戀着森林，但並不妨礙他們欣賞天空的瑰麗，彼蘿蒂絲爲眼前遼闊的雲海而發出由衷的讚歎。想起遙遠的精靈文明時代，妖精的祖先們就是駕着同樣的方舟在這片雲海上馳騁。不過比起毫無承載的天空來，彼蘿蒂絲還是更喜歡在宛如母親般給予溫柔抱擁的森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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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女王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思維發散出去，想起記載在精靈神廟裡的那些故事。
祖先們就是因爲勉強自己去到不該去的地方，結果才屈辱的敗給天人族，被迫讓出歷史的舞臺吧？不過那個將祖先閃趕下歷史舞臺的天人族，現在也同樣被後起之秀的龍族給踢落到地上，這或許也應該算是因果報應的一種。當然，要嚴格說起來，當初妖精的祖先們也是從巨人族的手裡篡奪了大地的霸權。時光流逝，世代更替，現在是龍族統治着天空，人類爭奪着大地。不過，真的有種族能永遠獨佔這片無限遼闊的天地嗎……
“姐姐，你在想什麼？”
可雅的聲音在旁響起，彼蘿蒂絲睜開眼睛，轉頭看着旁邊的小妖精。
“不要悄然無息的靠過來，可雅，這是很不禮貌的習慣。”
“人家只是想讓姐姐看看修煉的成果嘛……”小妖精不滿的撅起嘴，跟着又好奇似的道：“姐姐你在想什麼？想得這樣入神，連我近都沒有察覺到……啊，該不會是在想麒麟的事情吧？”
“麒麟？”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彼蘿蒂絲的腦海中自然浮現某張愁眉苦臉的面容。
“嗯，上次姐姐你說要隱瞞身份，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告訴麒麟……你已經告訴他了嗎？”小妖精問道。
“……不，還沒有。”彼蘿蒂絲搖搖頭。
“爲什麼？我看姐姐你扶着麒麟走出來，還以爲你們的關係變得很好了的說？”
“我和他……看起來是關係很好的樣子嗎？”可雅的話讓彼蘿蒂絲相當困惑。
“嗯，看起來就是這樣。”小妖精用力的點着頭。
“……那以後我會注意的。”彼蘿蒂絲這樣說着，並打算爲自己的行爲解釋下。“以結論而言，那個男的在某種程度上還算是可以信賴，其實繼續隱瞞身份倒也沒有多大意義。不過若是他再細心點的話，應該早就注意到了我的身份纔對。”
“啊，我知道，是因爲姐姐上次特別帶上那把弓的緣故吧？”小妖精突然笑出來。“那可是麒麟特別爲姐姐做的弓，是要和姐姐和好的禮物哦。”
“我帶上這把弓的理由，只是因爲這確實是一把順手的好弓。”彼蘿蒂絲從背上取下麒麟所贈的神木弓，食指輕輕釦弦，聽得弓弦發出利落的聲響，不禁搖頭嘆息道：“這把弓的柔韌性好,侵徹力也強，用起來不但趁手，而且就連用普通箭頭也能發揮出破甲箭的威力，真是難以想象是那人做出來的東西呢……”
“唔，這說明……麒麟是很用心做的這張弓？”小妖精如此理解着。
“說得也是，那個人雖然油嘴滑舌，但本質倒也不壞……”腦海裡浮現出黑髮青年的模樣，彼蘿蒂絲不自覺的點頭同意可雅的說法，但跟着卻覺得自己的表示似乎太過曖味，於是準備說些什麼來掩飾。但就在這時候，她修長的耳梢突然捕捉到一絲異響。
“咦？”彼蘿蒂絲背後冒出一股惡寒，對可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迅速朝左右望去。
剛剛的那個聲音，和她知道的某種東西很像，但在彼蘿蒂絲的概念裡，那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纔對。
……
“……找到了，該死的野妖精。”
將魔裝機隱身在下方的雲海裡，擡頭着上面的精靈月舟，伽魯多發出陰森的歡呼。
“這羣臭婊子，都是因爲你們，本大爺才落到這種地步……”
正是由於得到野妖精們的協助，討伐隊才得以勢如破竹的攻破空賊的大本營，伽魯多對她們懷有和黑髮小子同樣的憎恨。他本打算直接摧毀那艘毫無防備的精靈月舟，但想想後又改變主意。既然黑髮小子和野妖精是一夥的，他何不利用這些妖精婊子把黑髮小子引出來，然後一起殲滅掉？也省下再找黑髮小子的功夫。
“唔，就這樣做吧！”伽魯多爲自己的計劃而得意着。
他並非沒有想到黑髮小子和野妖精聯手後的危險，只是此時的他有着絕對的自信能在空中消滅所有對手。只要有這架無以倫比的魔裝機，還有兩頭任他差遣的攻龍武裝，伽魯多就自信絕對不會敗給任何人。
“你，去攻擊那艘船，給我慢慢的啃掉她們。”伽魯多對其中一頭魔蟲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看着魔蟲振翅衝向精靈月舟，伽魯多冷笑着帶着另一頭魔蟲隱入下方雲海處。他將在那裡等待着，等待着黑髮小子的出現。
……
“姐姐，你怎麼了？”可雅不解的看着彼蘿蒂絲。從剛剛起她的樣子便很是奇怪，沉默不語不說，現在表情甚至還出現慌亂的跡象。
“……這種聲音，是災龍……但是，怎麼可能……”彼蘿蒂絲的尖耳不住晃動着，捕捉着空氣中越來越明顯的聲響，額頭上更是冒出冷汗來。
“唔？這是什麼聲音，姐姐？”比彼蘿蒂絲遲上幾秒，可雅也聽到空氣中那不祥的低鳴。
“……你不記得了？”彼蘿蒂絲看着妹妹，然後搖搖頭，目光轉爲愛憐。“那時候你還小，大概記不得了……母親大人在魔人襲擊中喪生的那夜，我聽到的正是這樣的聲音……摧毀了半個集落的災禍的魔物，災龍的聲音。”
“災……災龍？”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小妖精愣在原地，彼蘿蒂絲輕撫着妹妹的頭，擡頭望向精靈月舟的頂上。
在她的注視下，一頭外表猙獰的暗紅魔蟲從雲海突然竄出來，然後又落到月舟上。魔蟲沉重的身軀落到月舟的後半部，砸得船身猛沉下去。
“可雅，你馬上騎着旺財去找那些人，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片空域。”
彼蘿蒂絲當場解下神木弓，反手拔出月刃，頭也不回的命令着。
“姐……姐姐？”
“災龍的力量比深淵魔物只高不低，外殼更是硬到連魔具都打不穿……當初襲擊集落的只有三頭，結果族裡的戰士死傷大半也沒能把它們攔下來……”看着在船尾咆哮不息的魔蟲，那猙獰張狂的光景宛如當晚殺戮的再現，彼蘿蒂絲緊握着月刃，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要是這樣的話！我也要留下來戰鬥！”
小妖精的聲音響直起，彼蘿蒂絲從回憶中清醒，皺眉斥責着可雅。“不行！你沒聽到我的命令嗎？我叫你趕快找到那些人，然後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處空域！我們這邊也隨時準備棄船，你留下來也只是累贅而已！”
“但……但是……”
“沒有但是！這是族長的命令！”
“我……我知道了！”可雅委屈的點點頭，然後拔腿向船倉裡衝去。
“好了……”看着可雅離去，彼蘿蒂絲輕輕呼出口氣，握緊手中的月刃，把目光轉向船尾的魔蟲身上。
這時候，她聽到下層傳來的凌亂腳步。魔蟲降落時的衝擊，還有那滿溢殘暴的咆哮，讓月舟內的野妖精都察覺到甲板上的異狀。訓練有素的野妖精們在第一時間帶着武器衝上甲板，然而在衝下甲板後，面對那彷彿災厄化身的魔蟲卻紛紛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不要慌張！拿起弓箭，列隊射擊！”彼蘿蒂絲及時下達着命令。
如果災龍是用弓箭能對付得了的對手，前次部族也就不會死傷慘重了。不過話雖如此，就算是無用的攻擊也總比什麼都不做的來得強。
這時候魔蟲已結束示威似的咆哮，正搖晃着三角形的腦袋朝四周張望。似乎覺得聳立在眼前的主桅杆礙事，魔蟲突然立起身子，以兩條鐮刀似的前足猛砸月舟的主桅杆。主桅杆用一棵完整的百年杉樹所造，直接和下部的龍骨相連，是月舟最重要的結構支撐。魔蟲瘋狂的劈狂令整艘月舟劇烈搖晃起來，野妖精們不得不蹲低身子以保持平衡。
“瞄準災龍的頭部射擊！放箭！”
彼蘿蒂絲一手扶着船舷，一手指着災龍下令射擊。隨着她的命令，魔蟲剎時間被冰雹般的箭雨所籠罩。
野妖精的箭雨落到魔蟲的甲殼上，發出類似金屬相撞的脆響。野妖精們持繼着射擊，而魔蟲砍砸主桅杆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隨着腳下越來越猛烈的搖晃，就算是彼蘿蒂絲也再難保持平衡，其它的野妖精們更是紛紛震倒在甲板上。
野妖精的射擊被迫停了下來，短暫的齊射後，只見魔蟲周圍的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插着矛草似的箭矢，但魔蟲的身上卻完全看不到一點傷痕。
彼蘿蒂絲聽到一聲充滿絕望的嘆息，不過她無法確定這是部下的嘆息還是自己的聲音。
在野妖精們呆然的注視下，承受魔蟲連番重擊的主桅杆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限。伴隨着噼裡啪啦的爆響，主桅杆從甲板根部向左倒下去，沉重的杆身砸碎了一層的甲板，帶得月舟船身向左猛斜十五度，然後才緩緩墜向下方的雲海。
和主桅杆同時墜下的，還有幾名措手不及、被拋出船外的野妖精。她們和着主桅杆一起，被茫茫的雲海吞沒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