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佔地極廣,前後院涇渭分明。後院風景以花草旖旎爲主,前院則種植了些青蔥鬱鬱四季常青的松柏類樹木,但並不很多,以至於攝政王府前院的地勢十分開闊,倘若有賊人或者殺手前來,怕是連個藏身的地兒都找不到。
青天白日下,偌大的院子僕人來來往往的走動,卻依然安靜的落針可聞。衆人行走間,都下意識的離那扇緊閉的書房門遠一些。
書房裡,秀色可餐的攝政王賀之洲正慵懶的靠在圈椅裡,修長白皙的食指在一張紙上一下一下的彈點着,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眼神卻有些冷,“咱們的小皇帝長大了,心思也變得重了起來。”
頓一頓,又輕輕一聲嗤笑:“想親政啊。”
那聲慵懶而悠悠的嘆息,猶如仙樂一般動聽。
底下的黑衣人卻無端打了個冷顫,“主上,怕就是上回小皇帝將夏國公主賜給您,您沒有推辭,小皇帝跟那些攛掇他親政的人這才大了膽子。”
賀之洲眸光微閃,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大而深,微笑時有隱現的酒渦,眼角彎出漂亮的紋路,睫毛濃長,染了天邊落日的餘暉,像是鍍了一層赤金的粉末,優雅漂亮的不似真人。
那黑衣人見賀之洲只是笑,神色間不見惱怒,這才壯着膽子問道:“主上,那夏國公主,您當日怎就答應下來了?”
那前來和親的夏國公主的確生的十分美貌,但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主子又不是那等沒見過女人的男人,再說那夏國公主一舉一動就跟個木偶人似的,了無生氣,瞧着就很沒意思,當日小皇帝開口要將夏國公主賜給勞苦功高的主子以示皇恩浩蕩時,所有人都以爲主子會反對,卻不料主子竟會同意了。
賀之洲眯了眯眼,“你沒聽小皇帝說,本王府邸女人雖多,然多年來仍膝下空無,那夏國公主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他這般操心本王的子嗣,本王又怎好辜負他一番好意?”
都以爲那是個美則美矣卻膽小無趣的女子,賀之洲卻知道她不是。敢趁人不備偷偷打量他且還露出鄙夷不屑之色,一背對他就大翻白眼的女子,豈會是膽小之輩?
黑衣人自然不信賀之洲這番說辭,但他如何敢質疑賀之洲的話,只得道:“屬下只是覺得,小皇帝此舉似乎別有深意,主子您不可不防。雲七從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說小皇帝在將她賜給您之前,曾私下裡偷偷見過她。”
賀之洲卻隨意哼了一聲,將手裡的紙張揉成團,隨手丟了開去,“小皇帝是長大了,不過,還沒大到翅膀硬了本王拿他沒法子的地步。他既起了別的心思,本王倒要瞧瞧,這麼些年,他到底有什麼長進!不過說起那個女人——”
他頓了頓,才吩咐道:“叫紅翡過來。”
很快的,一個身材窈窕面容清秀的小丫鬟妝扮的小姑娘敲門進來了,她低着頭往賀之洲面前一跪,“主子有何吩咐?”
“那個女人,如何了?”賀之洲擡了擡下巴,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方纔懶聲問道。
紅翡恭敬回道:“很安分。”
“嗯?”
“進府這幾日來,那位夏國公主沒有邁出房門一步,但屬下卻發現一件蹊蹺的事。”紅翡頓了頓,皺眉說道:“廚房每日都刁難她們主僕二人,只除了前幾日小檀自廚房得了些殘羹剩菜,她們並沒有別的食物。可是,在沒有別的食物的時候,她們卻有饅頭吃。”
“哦?”
“屬下曾趁夜進入房間查找過,連一個老鼠洞都不曾放過,依然找不到饅頭的來處!”
賀之洲脣角微翹,眼中流露出一抹興味來,“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