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別逼我求你
空氣凝滯。
掌櫃的眼皮抽了抽。
見過送禮的,沒見過能將送棺材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而崔韞也沒過多的詫異。他甚至未有不虞怒火。只是審視的看着沈嫿,試圖從她眼裡看出什麼。
但女娘的眼眸很純粹乾淨。
男人平淡的神色難得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很淺但褪去疏離多了股暖色溫潤。
“沈娘子破費了。”
沈嫿:“別客氣!”
她甚至難得熱情:“你若哪裡需改動,同師傅說便是。”
崔韞眸色幽深,沉吟片刻倒是配合。
姬紇一拳砸到最近的棺材上。
真是一個敢給,一個敢要,一個……敢做。
姬紇想到沈嫿的身子,不由擰眉。
她擡着下巴,高傲:“不去。”
“你個花花公子,可別往她跟前湊!”
她環視一週,視線落在背對她端坐的崔韞身上。
“你說什麼?”
沈嫿:???
她也不告辭了,蹭蹭蹭上馬車。絲毫看不出時間是重症未愈的人。只聽她發號施令。
“陽陵侯府的侯爺,御前紅人大理寺卿你能拒?”
姬霍更激動了。
姬霍心口怦怦跳,險些連道都走歪了。激動連連:“那小女娘你認識?我閱女無數,假以時日,她定然美的驚人。”
反應過來的崔絨憤怒:???你是人嗎是人嗎是人嗎?
“二叔!走。”
沈嫿遺憾,但她很講道理的不容反駁。女娘嬌氣又弱不禁風:“我就要吃。”
姬紇同姬霍便是此刻來的。
說着,他大搖大擺的回了內室做圖,管事挫敗的長吁短嘆。
崔絨:“哈!”
這邊,酒樓雅間已滿,沈嫿只能在大堂坐下,好在名額還有。沈嫿大手一揮:“把你們這兒的招牌素菜全上一道。”
沈嫿……好餓。
“都說那顏家女娘溫婉美如玉,她,我是沒法肖想了,也無緣分,可方纔那個嬌氣又懵懂,也不知……”
掌櫃聽見動靜連忙上前迎。
他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儼然是辦公的神態,誰能想到他在交代身後事。
這些日子他忙的熱火朝天,還時不時抽空跑去陪姬謄用飯,甚至罰了他府上不盡心的奴才,只爲讓姬謄過的稍微好些。
送走了兩名瘟神,掌櫃衝老頭一頓斥。
崔韞也要?
“這種活我就樂意接,怎麼,你辭退我啊!”
崔韞嗓音仍舊淡淡。
眼見,她要離席,小二不幹了。
眼瞧着周邊鄙夷的視線投過來,高貴冷豔的沈嫿一下子不好了。
“……正是。”
時刻留意沈嫿的倚翠,心下一凜,連忙拉住她,附其耳小聲道。
就聽崔韞睨着生悶氣的崔絨:“一線天酒樓還去嗎?”
酒樓上菜速度很快,崔絨來時,桌上已擺了三道菜了。
他循規蹈矩多年,不知爲何,許是這樣的沈嫿取悅了他,他便無傷大雅的陪小娘子胡鬧一番人前放縱一次。
————
沈嫿來不及糾結,她倏然起身。走過去。隨後在崔韞對面坐下。
他上下打量沈嫿一眼:“瞧娘子的打扮,不像是吃白食的。小店也可用首飾抵用。”
而,崔絨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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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紇鏗鏘有力感動不已:“我竟不知!他果真心悅沈妹妹,如此用情至深!不能同生,便求同死?”
“沈娘子,您要的菜廚房都在準備了,總共兩百兩。”
她小聲對沈嫿道:“娘子,一線天酒樓菜餚比別家酒樓貴上五成,銀子不夠了。”
“崔韞那廝,是不是也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活該!”
倚翠一聽價格,當場變了臉。
他不可置信的險些腿一軟。
“你也知酒樓的規矩,招牌菜色一日只招待五十桌。若去的晚了,可就沒了。”
“夜明珠就不用了,若我故去,勞師傅將我腕上的金剛菩提手串取下,點綴其上。”
“至於雕刻,便雕些經文吧。”
姬紇剛要頷首,可抓住某個字眼。
“你說說你應什麼?那種要求我活這麼久頭一次見!你也不嫌麻煩。”
————
這晦暗的人世間,難到有那麼值得留戀的嗎?
“自然是貴人關照小店生意。”
“爺,您輕點。”掌櫃失聲。
這小兔崽子。
她!沈家漾漾絕對不能丟人!
明明命不久矣,唯有等死的份,一個嬌柔做作的女娘,不該日日以淚洗面?爲何沈嫿反將每一日過的異常精彩。
迴應她的,是男子若有若無的一聲輕笑。
連耳墜都沒戴的沈嫿:……
沈嫿:“借我一千兩。”
“成貴快走,去搶小鬼的名額。”
男子與身俱來的貴氣,總是帶着上位者的壓迫。
崔絨有沒有咽口水沈嫿不知,但她是嚥了。
她身上只有九十兩。
倚翠無奈:“去去去,奴婢這便吩咐成貴。”
‘砰’的一聲。
“小的必須上心,不止是侯爺的,就連沈娘子的,也不敢缺斤少兩,壞鋪子聲譽。”
酒樓的規矩從不是用完膳付賬。
實在抽不出空去見沈嫿。
老頭笑意收斂,他也絕非是吃素的。
崔韞親眼目睹車輪滾動,他的心口早已沉寂枯涸。已是許久未見如此鮮活的生命了。
掌櫃麻木:“……”
即將退下頤養天年,還能在前接上兩筆大單子的師傅激動:“是!”
掌櫃雖不知姬紇何身份,可見他氣宇軒昂,絕非尋常之輩,即便愁的很,也換成一張笑臉。
“娘子,成媽媽已在家中做好飯菜了。更何況,您入嘴的吃食得小心謹慎些。”
這種事上,他湊什麼熱鬧。
崔韞納悶:“沈娘子。”
“不成,誰知你會不會中途跑路?來我們酒樓,哪個不是帶足了銀錢。”
崔韞也不急,語調不急不緩:“酒樓最近出了不少新菜色,奶油松瓤卷酥,燕窩溜鴨條,隨上荷葉卷的烤狍,還有你最愛的黃燜魚翅。”
崔絨怎麼可能這般輕鬆被哄好。
“二叔,我們快去,別讓她搶了名額。”
沒想到!
她已嚴重到如此地步!
他轉頭,沒好氣的打斷姬霍的幻想:“我沈妹妹都準備入土爲安了,還假以時日?”
姬紇扔下一枚金錠:“掌櫃,勞你費心了。”
崔絨氣的跺腳:你們都欺負我!!!
談完了這些,又交了定金,出了鋪子後,沈嫿一身輕鬆。
掌櫃:別說你們吃驚了,他也吃驚啊。
崔韞低調從不會因身份而爲難酒樓必須給出雅間。崔絨習以爲常的拉着崔韞去了離沈嫿最遠的位置坐下。
倚翠:“娘子安心吃,我這便讓成貴去取。”
她便要同崔韞告別。
姬紇心事重重問的艱難:“適才走的兩人,來此所爲何事?”
沈嫿當即笑開。
沈嫿咬着菜的動作一頓。
都是一起買棺材的人了,再如何,也總比往前親密些。
再說若不是崔韞,她也不會多付一樣定金,造成此局面。
沈嫿生無可戀的端着她的高傲。一字一字道。
“別逼我求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