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後,蕭北寒迅速從牀上起身,走到門邊靜靜聽着她不清晰的腳步聲,他的手指在門上繁複的花紋上游走的,不由得閉上眼睛,愛的人就在面前,可是他還不能把人擁入懷裡,只能看着她裹挾着傷痕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難言的折磨。
蕭北寒把這筆賬都算在葛冰身上,嗜血地眸子蒙上一層冰霜,想要傷害雪染的人,她一個都不想放過!
就這麼想着,電話突然響起來,蕭北寒一看是紀舒來電,這電話怕是非接不可了,於是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接通。
“喂。”
“前段日子不是忙公司的事兒嗎,一直沒騰出空來,這兩天閒着,就把芯片對應的那些地方全部走了一遍,你猜怎麼着?”
對於紀舒的習慣性賣關子,蕭北寒一般都選擇了無視,反正他一定會說,可關係到顏雪染的就例外,“有新發現?”
“兄弟,你這話問的跟沒問一樣,沒有新發現我會給你打電話嗎?可是這個發現你絕對想不到!要不你猜一下?”
蕭北寒不由得嘆氣,而電話那頭紀舒聽到這聲嘆氣,立刻就改了說法,“哈哈,我就是想跟你說一下,在我詢問店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還有一個人也在查這件事,那個人是怎麼知道定位的?”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蕭北寒立刻緊張起來,這位記錄除了自己跟紀舒之外,就只有雪染拿走了一份,紀舒這麼說,查的人肯定不是雪染,難道是……
“那人給店主留了名片,我借過來一看,上面寫着蘇皖兩個大字。這人我可是聽說過的,好像對嫂子一直賊心不死,是你的情敵吧?嘖嘖,這事兒他怎麼會知道的?”
“我知道了,你該查還是要查的。不過蘇皖這裡,你放心。”
“行,有你這句話,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那我先掛了,遇到其他情況咱們再聯繫。”
“恩。”
蘇皖嗎?
一直以來,雪染都很不願意麻煩別人,即使是自己,她也不願意開口,這次爲什麼會讓蘇皖查?
看來應該找那位蘇大律師好好談談了。
蕭北寒給蘇皖打了電話,約好了時間地點見面,臨走的時候趁着爺爺沒注意,又囑咐了吳嫂幾句,讓她長點顏色偷偷幫着雪染,吳嫂心領神會,蕭北寒這才放心地出門去。
星月的西餐廳定價極高,卻總是人滿爲患,可總有那麼幾個包間要空出來以備不時之需,蕭北寒讓人留了一個小包間,開着自己的賓利赴約,去的時候蘇皖已經穩穩地坐在那裡了。
“我以爲自己夠快了,沒想到蘇大律師如風馳電掣一般,還是讓你等我了。”
蕭北寒脫了外套,掛在一旁的架子上,回身跟蘇皖握了握手。
“我可沒騎大運摩托,說什麼風馳電掣?”
蕭北寒客套地笑笑,“來,坐吧。”
“兩位先生,可以點餐了嗎?”
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被蕭北寒推走,他從錢包裡取了一張鑽石卡,在服務生面前晃了晃,“恩,今天還有特供的菜式嗎?”
“有的,請稍後。”
蘇皖看着匆匆離開的人笑道:“這人應該是新來的吧?要不然怎麼連你都不認識。不知道今天你找我來,是爲了是什麼事兒,柳依依的事兒雪染跟你說了吧?”
“柳依依,誰?”
蘇皖挑了挑眉,心說這人不是開玩笑的吧?可看蕭北寒一副認真無比的樣子,又不好意思問出口,這柳依依跟在顏雪染身邊前前後後的,蕭北寒應該見過不少次,就這麼無視了?
“你幹嘛那麼看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是她帶得實習律師。”
“哦。”蕭北寒興致索然,這根本就不在他關心的範疇之內,最多隻能算是一個過度,“她出什麼事兒了?你剛剛說雪染要跟我說,她跟我說什麼?”
蕭北寒回想了一下,好像之前雪染真的要跟自己說什麼,但是被自己打斷了……
“柳依依出事兒,說是泄露國家秘密罪給關起來了,說是國家秘密,其實也就是刑事案件中說漏了的嘴。”
“這事兒跟我說有什麼用?對了,她不會禍害到雪染吧?”
犯法的事兒他是不會幹的,就算跟他說了,他也不可能進去撈人啊!柳依依是誰,認識都不認識,就讓自己幫忙?
蘇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不好說,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的。”
“什麼意思?!還有特殊情況?你把來龍去脈跟我說一下。”
一聽到這話,蕭北寒渾身的細胞立刻被調動起來,一雙眸子炯炯有神,似乎不想錯過任何細節。
蘇皖聽話地把一切都說了,在最後補上了自己的意見,“所裡報上去的資料,柳依依是跟着我們的老主任的,律協那裡的資料也是這麼寫的,可問題不光是這個,回到具體的案子上,這畢竟是雪染的案子,真要追究下來,坐牢不至於,但是背個處分什麼的也正常。”
顏雪染一直非常愛惜自己名譽,這點蕭北寒也知道,讓她被處分,肯定少不了着急上火,到時候自己還不是看不過去?
“說吧,想讓我幫什麼忙。”
“你的渠道比較廣,幫忙找幾個犯罪嫌疑人,如果人抓到了,雪染就不會有事了。再說了,柳依依雖然跟你不熟,畢竟是雪染的徒弟,雪染代理的案件中,她出事了,雪染心裡肯定不好受啊!”
蕭北寒知道蘇皖的意思,點點頭,讓他回頭把這些人消息統一發給自己,他找人幫忙查。原來下午雪染想說的,就是這件事啊……
“好了,你的事兒說完了,現在該我的了。”
“恩?好。”
蘇皖早就猜到這人突然找自己,這裡面肯定有事,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兒,現在蕭北寒自己說了,他就聽着就好。
蕭北寒吸了一口氣,蘇皖屏息以待,結果他突然泄了氣,看着服務生進來,給蘇皖遞過去一個顏色,說道:“點完餐再說吧。”
“恩。”
在家裡吃飯,蕭北寒並不怎麼挑剔,可出來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請人吃飯,他點的那些菜名蘇皖基本都沒聽過,只能笑笑示意自己吃什麼都沒問題。
服務生很快就離開,蕭北寒看那扇門關上之後,才把頭轉過來,問道:“雪染好像把那些位置都發給你了?這事兒的幕後主使,你有懷疑對象嗎?”
蘇皖沒想到蕭北寒會知道這事兒,之所以去查的人是他而不是顏雪染是因爲,雪染說蕭北寒一直派人跟着她,以保護的名義做着監視的事兒,然後他就把這活兒給攬下來了。
蘇皖不太願意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他如果正面回答了,蕭北寒一定會追問,那麼剩下的問題要怎麼回答?他還沒取到雪染的同意,直接把這些年她做的事情說了,實在太不講究了一些。
“你怎麼問這個,蕭總有懷疑的對象嗎?”
“葛,一樣嗎?”
蘇皖皺着眉,雖然不知道蕭北寒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可現在說還是不說已經成爲他這裡的難題了,“蕭總怎麼會懷疑這個人呢?你們馬上就成爲一家人了。”
“那是被迫的,緩兵之計。至於爲什麼懷疑……因爲裝在雪染車上的追蹤器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到的。蘇律師,我現在希望你能夠跟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咱們把手裡的線索跟懷疑對象都整理到一起,覈對一下。我相咱們的出發點都是爲了雪染好。”
“沒錯,蕭總的懷疑對象正是我跟雪染懷疑的人。”
“理由?”
言簡意賅,蕭北寒周身散發着王者之氣,蘇皖這種溫潤公子根本招架不住,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吧。如果這次說謊被揭穿了,那麼他就把一切都說了吧?
“上次沐遙的事情,我們覺得很奇怪。沐遙已經被人趕出家門了,怎麼還會有能力實施這樣的犯罪呢?後來,我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那個監控視頻我們看到了,裡面出現了其他人,我們懷疑沐遙是被人教唆的。”
“然後?”
“具體的手段有些不透明,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們根據租車這條線索查到了一個人,後來逐層查上去,懷疑跟葛冰有關……”
一段話說的千瘡百孔,蕭北寒何其聰明,一聽到這話就知道蘇皖一定有事瞞着自己,到底他們爲什麼懷疑葛冰呢?連給自己一個信服的理由都做不到嗎?
蘇皖跟雪染究竟瞞着自己什麼?這種不被喜歡的人信任的感覺其實很不好受,蕭北寒冷着一張臉,問道:“蘇律師,我看起來很容易上當受騙嗎?”
“額……”早知道瞞不過他,還非要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說出來這話,蘇皖覺得此刻的自己尷尬地不得了,他停了停,終於想到一條真實可信的線索,或許可以轉移蕭北寒的注意力吧。
他默默地祈禱着。
“還記得上次綁架雪染的兩個人嗎?我查了他們家眷的賬戶,裡面有些問題,追蹤了一下資金來源,雖然倒手好幾次,不過還是查到了一個可疑的人,我們找了私家偵探查這個人,發現是葛冰的親信,所以我們開始懷疑他了,蕭總,這個理由足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