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先上去休息,等明天我有空了,再找雪染聊一聊,她那個孩子,最在乎感情了,你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早就說不清了,哪能說離婚就離婚呢。”
“好,媽您也早點休息,我先上去了。”
蕭北寒往上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說道:“媽,我找到了一個視頻,您要不要跟我一起看看?”
何夢思有些不解,什麼視頻,還值得北寒如此神秘?
“跟爸有關。”
“什麼?”何夢思手中的燕窩突然落在地上,她急切地想要跟蕭北寒確認這是不是真的。她已經有多年沒看到自己的丈夫了,他生前很少留下視頻,只有一些照片,可照片都是死的,過了三年,何夢思已經記不太清他的模樣了,可愛着他這件事從未改變過。
“走吧,你想給我看那個視頻,不應該只是因爲有你爸的存在吧?”
“嗯,那個視頻可以證明雪染的清白,證明她從來都沒有加害過爸爸,證明雪染真的是清白的。”
何夢思怔了一下,說道:“她一直都是清白的,這不需要證明,北寒,身爲一個男人,你應該相信自己選擇伴侶的目光,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證明的。”
蕭北寒單手握着樓梯扶手,思考着這句話到底有多少可行性,直到何夢走到自己面前都沒有發覺。
“上去吧。”
她的聲音好像在瞬間染上了一點滄桑,悲涼的讓人不忍聽,蕭北寒感覺自己的某根心絃被撥動了,他把書房留給了母親,自己漸漸退出來。
那個視頻他已經看過很多次了,現在應該給媽媽留下足夠多的時間,她可以坐在書房的椅子上,靜靜地想着自己的愛人。
第二天,對一切毫無所知的顏雪染照舊走下樓,雖然不願意承認沒了蕭北寒,她根本睡不好,不過當她睡眼朦朧的走下樓的時候,還是被面前的人嚇了一跳。
“媽?您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北寒也不告訴我。”
“昨晚剛回來的,聽說你睡着了,也不願意打擾你,反正也會見着的,這不是挺好的嗎?你上去叫北寒下來吃飯吧,我親自下廚做的,可一定要多吃點。”
“好。”
看着顏雪染離開的身影,何夢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個孩子爲了守護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努力啊,可最後還是這樣了。
現在她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有意無意地幫着她跟北寒溝通一下感情,兩口子有什麼事情是說不開的呢?
蕭北寒正跟胡月打電話,一週左右的時間,顏雪染的藥量一再減少,這意味着她的心理狀況漸漸恢復,胡月覺得這是一件大好事,可蕭北寒還是憂慮重重。
“我想問問你,如果我始終沒辦法放她走,那麼她會不會再次崩潰。”
“蕭先生,如果她很堅持要離開你,而你沒有配合的話,我並不排除這個可能。”
“我懂了。”
蕭北寒嘆了一口氣,聽到敲門聲,跟着顏雪染一起下樓了。
樓梯上,蕭北寒突然出聲。
“你準備那些材料,我們都已經用上了,非常有用,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我只是不希望爸走的太冤枉。”
“對不起,那三年我只看到了自己的付出,卻沒看到你的努力,我一直覺得是你辜負了我,卻沒有想過這裡面是不是真的有隱情。”
“無所謂的。”
“有所謂的,雪染,給我一個機會好好地補償你好不好?”
蕭北寒的真情告白,只換來顏雪染冷漠到極限的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下去吃飯,我一會兒還要去所裡談案子。”
“去,現在就去。”
兩個人各懷心思,這頓飯吃得很不愉快,顏雪染直接去所裡找了蘇皖,聽說C市的那件事已經有進展了,犯罪嫌疑人提供了上頭的資料,層層往上推,似乎抓住了葛冰的馬腳。
“新鮮出爐的火龍果汁,真的不來一杯嗎?”
顏雪染接過來一口悶了,又接着問案情的走向。
“你就不能喘口氣嗎?本來那個案子準備這個月開庭的,後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檢察院就說案情重大複雜,給打回公安機關繼續審查了。”
“我們要警惕他們反咬一口。”
“說得沒錯,要是說我們指使他僞造口供就麻煩了,這些事那個律師心裡有數,你放心吧。對了,你知道對葛冰最不利的人是誰嗎?”見顏雪染搖了搖頭,蘇皖接着說道:“還記得柳依依嗎?”
“她?她怎麼了?”
蘇皖一邊刷着杯子,一邊平淡地說道:“去公安局自首了。”
“自首?她犯了什麼罪?”
顏雪染實在是萬萬沒想到,想法設法給她摘除了一個罪名,她竟然又犯了其他罪,這是知法犯法啊,真不知道現在的小女生怎麼想的。
“故意殺人,未遂。”
“殺人?殺誰?”看起來那麼柔弱的女生怎麼會突然殺人呢?顏雪染百思也不得其解,難道是激情殺人?跟別人起了爭執的時候,捅了一刀?
不對啊,那也是故意傷害罪啊,故意殺人這是個大罪名,這孩子到底想要殺誰啊!
“你。”
顏雪染的眼睛瞪得極大,她真的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沒搞錯吧?殺她?她到底是哪一點對不住柳依依了?
就算她泄露國家秘密的那一次,她還不遺餘力地幫着柳依依呢,合着自己的好心全被當做了驢肝肺,她竟然想要殺自己?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搞錯了?你剛剛說柳依依她想要殺我?我到底是哪裡對不住這位姑奶奶了,竟然需要用命來還啊!”
蘇皖的眼眸黯淡了一些,還沒想好用什麼樣的措辭纔會讓顏雪染覺得好受一些,她一貫對待別人真誠,未必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你就沒想過一些細節嗎?就比如說沐瑤那次,C城那次,那些人到底是怎麼知道你的地址的?他們成功的綁架了你,動作快的不可思議,你就沒好好想過?”
“什麼意思?你是說……”
“從一開始,柳依依就是別人安插在你身邊的一顆棋子,她伺機而動,隨時準備毀了你,殺了你。剩下的應該不用我說了吧?你的人緣雖然比不上我,不過也沒真的得罪過什麼人,想要置你於死地的,也就那麼一號人物了吧?”
顏雪染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蘇皖說的是真的嗎?柳依依從一開始就是葛冰的人?難怪她跟着自己,好像每次出事的時候,都是柳依依在身邊的時候。
只是,還有一些東西說不通啊!
顏雪染緊皺着眉頭,她一直都隱藏的很好,她想要殺顏雪染,結果顏雪染還屁顛屁顛地幫着她東奔西走,在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懷疑柳依依的情況下……
“她爲什麼會自首?”
“因爲蕭北寒掌握了證據,如果她不自首,那麼蕭北寒就會舉報,到時候會更被動。蕭北寒手裡面有個手機,裡面有不少證據,剩下的應該不用我說了吧?”
顏雪染是真的沒想到這事兒會跟蕭北寒有關,心頭徘徊着一種複雜的感覺,對這個人的感情還是那麼濃烈,以至於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自己陷入了不可見的深淵之中。
“嗯,我明白的。”
“估計警察一會兒就給你打電話,找你瞭解一下情況,我先給你通個氣兒。說起來,你結婚的時間不長,公安局派出所之類的地方倒是跑的比以前更頻繁了。”
“可不是嗎?那些人都認識我了,行了,我也不跟你貧了,最近接了幾個離婚還有遺產繼承的案件,得去找找這方面的資料。”
蘇皖從文件中擡起頭來,詫異地挑着眉,說道:“你不是從來不接離婚案件嗎?”
“就當是演習了唄,我積累積累經驗,看看別人都是怎麼離得。前兩天接了一個離奇的案件,第二天就要開庭了才找了我,我一去開庭就傻眼了,現在的離婚案件還真是千奇百怪的。”
“是嗎?那你說說看吧。”
“小兩口出去吃飯,就爲了點菜問題開始互相指責對方,然後就開始謾罵,接着就大打出手,然後就去法院起訴離婚,這是一盤神奇的酸辣土豆絲,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見爲了一盤菜離婚的案例。”
蘇皖也沒見過這麼搞笑的離婚理由,要是好奇的問道:“判了嗎?”
“判了啊,原被告都堅持要離婚,沒辦法,雖然法官也很醉,但是沒理由死扛着不判離婚啊!我算是知道爲什麼一個饅頭可以引發血案了,夫妻這種關係都可以因爲一盤酸辣土豆絲而造成情感破裂,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蘇皖不知道顏雪染的感慨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只是這話題已經走的太遠,他實在不想追問下去,那句積累經驗已經讓他莫名地心痛,他真的擔心自己繼續這個話題會自討苦吃。
“我只有一個感慨,不知道你有沒有。我正想問問這間店的老闆,這是做的什麼孽啊!”
他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暖宜人,斂去了自己的複雜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