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染被衣架擊傷,小心地抹上藥膏之後,才換上了衣服,暖暖的剪裁很貼合,顏雪染照了照鏡子,又把衣服換下來掛好。
她走下來的時候,暖暖剛打完電話,見她還是穿着那套寬鬆的家居服,不由得眯起眼,諷刺地說道:“怎麼?是你胖了太多,根本穿不下了,還是你蕭夫人看不上我的手藝?”
“沒……”
顏雪染還沒說什麼,蕭北寒就推門進來,一聽暖暖的話就知道她又在爲難雪染,放下了公文包,鬆了鬆水藍色的領帶。
客廳裡的人都一言不發地等着,他徑自坐在沙發上,掃了一眼悶頭不吭聲的暖暖,冷聲說道:“吳嫂,讓人把衣服搬上樓單放着,一會兒我們慢慢試。”
“是,少爺。”
蕭暖暖就想不明白了,爲什麼她每次刁難顏雪染,老哥總會回來打岔,到底是顏雪染太有福氣,還是這屋子裡面的眼線太多?
哼,就讓她得意一段日子吧,葛冰已經說了,等他們辦了儀式,計劃就可以慢慢開始了,兩個月而已,她蕭暖暖等得起。
“暖暖,衣服很好看,辛苦你了,回頭把賬單報給我,我會把尾款結了。”
“哦。”
“雪染,咱們上去。”
蕭北寒說完了話,意味深長地看了暖暖一眼,牽着雪染的手消失在一樓。
蕭暖暖目送他們離開,回頭瞥見茶几上擺的新鮮水果,圓潤的櫻桃鮮紅欲滴,輕輕一捏,帶着香氣的果汁順着白皙的手腕流下來,誘惑又迷人。
顏雪染,你就如同這櫻桃,雖然很美,不過受一點傷,就一定會流血!
“吳嫂,你讓人準備些東西吧,我要去C市看李姨。”
“C市?少爺好像也要去C市,要去三天呢。”
蕭暖暖挑眉,這件事兒她可沒聽說過,媽不在家,老哥也不在,自己要是也走了,這家裡就剩顏雪染一個人了,那該……多孤單啊!
不過正好,爺爺也是一個人……
身爲孫媳婦兒,也該好好陪陪爺爺這個孤獨老人吧?蕭暖暖有了這個想法,嘴角不由得上揚……
這一晚上,蕭暖暖睡了個舒服的覺,而顏雪染被折騰地夠嗆,當她第二天好不容易從牀上爬起來準備下樓吃飯後,就看着老爺子正端坐在那把明朝雕花椅上,手裡的柺杖跟雕花椅一個顏色,老爺子帶着老花鏡整個人一動不動,遠看就跟個蠟像似的。
顏雪染閒庭漫步一般走下來,然後趁着老爺子對着電視發呆,就火急火燎地跑上樓,換件衣服、化了個淡妝、梳了頭髮,速度就跟川劇裡面的變臉似的,只是她還附帶着變身。
對着鏡子一照再照,直到確定自己真的像是個大家閨秀之後,才從樓上優雅地走下來,爺爺這次對腳步聲終於有點反應了,慢悠悠地轉過頭來,拖長的音調聽不出心情,“起來了?”
“抱歉,爺爺,我今天休息,又不知道您過來,所以起晚了。”
顏雪染尷尬地搓搓手,隔着老花鏡看着爺爺那雙被放大的眼睛,真是有點滲人啊!
“快去吃飯吧。”
“爺爺吃過飯了嗎?沒吃的話,要不要一起吃,要是吃完了,要不要再來點?”
蕭老太爺給了她一個謎一般的微笑,裡面全都是王之蔑視,看地顏雪染無所適從,“你們做律師的,廢話都那麼多嗎?”
“啊?爺爺對不起。”
顏雪染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爺爺不待見自己,也不會纏上去,不知道誰把這尊大佛給搬過來了,她是敬着也不行,讓着也不行,明明是陽光星期日,竟然比黑色星期三還要恐怖。
“吃飯去。”
“哦。”
顏雪染低着頭,儘量放輕腳步,一步一步往客廳那裡挪,忽然聽到身後爺爺蒼老的聲音響起來,優哉遊哉的,沒有平常的冷漠,他說:“你好……”
三步兩步的衝回去,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老老實實地低頭盯着大理石,“您好爺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爺爺沒想到她會突然跑回來,訝異地睜大了眼睛,被放大鏡那麼一擴張,顯得各位滲人,過了幾秒鐘,被弄蒙的爺爺總算緩過神來,依舊送了個王之蔑視,握着遙控的手緊了緊,“你好電視,開機。”
“……”
顏雪染眼看着殷勤的電視機在爺爺的召喚下投入到緊張有序的工作中,自己默默地離開了老爺子的陣地,走去餐廳用餐,各式早餐整齊的擺在餐桌上,顏雪染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實在沒辦法下口。
“少奶奶,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吳嫂眼中莫名的興奮,讓顏雪染有些尷尬,話說的這麼委婉,眼神倒是赤果果的,當她看不明白啊!
現在她只是因爲有爺爺在,心裡堵得慌,想把吃飯的戰線儘可能的拉長,所以才做出一副胃口不好的樣子啊,他們還以爲小少爺要來報道了?
“吳嫂,我身體不好,而且大姨媽很正常,你懂得……”
“哦。那少奶奶想吃什麼,我這就去做?”
“不用了,你去看看爺爺吧,我自己慢慢吃。”
因爲中藥的事兒,吳嫂被蕭老太爺狠狠地擺了一道,所以今天老爺子又來,她就立刻讓所有人做好防備,開了家裡所有的隱蔽攝像頭,緊跟着老爺子的動向,把畫面實時傳送到少爺的手機上。
“好的,我去忙了。”
一上午相安無事,爺爺看了一上午的老版《還珠格格》,把顏雪染雷的不輕,小時候看着覺得他們天真無邪,現在重看一遍怎麼那麼想把人給弄死啊!
可爺爺看起來,好想樂在其中啊,顏雪染昨晚睡得不好,實在沒什麼精神,可礙着在爺爺面前,她又不好打哈欠,被瞌睡蟲逼得熱淚盈眶的,正好裡面正上演感人戲碼,老爺子回頭一看,愣了愣,臉色柔和了不少。
蕭老太爺揉了揉眼睛,估計是看了一上午電視,眼睛有些酸澀吧。顏雪染去找了瓶眼藥水,給爺爺遞過去,“爺爺,您要是累了,滴點眼藥水吧。”
老爺子接過來瞅了瞅,又戀戀不捨地看了看電視,權衡再三,還是還給顏雪染了,嘴上說着:“算了,不滴了,還得閉眼。”
還得閉眼……
顏雪染突然覺得這老爺子也挺可愛的,之前那麼對自己,或許是因爲暖暖的關係吧,雖然她不願意那麼揣測暖暖,不過除了她,顏雪染也找不到別人。
她正想着,突然聽到爺爺說道:“你好電視,關機”,還沒反應過來,電視就成了黑屏了。
“爺爺,您怎麼……”
“你去忙自己的吧,我去躺會兒,人老了,看會兒電視就覺得累。”
“是。”
老爺子說完就自己去了一樓客房,茶几上那瓶嶄新的眼藥水還在那裡擺着,顏雪染悶悶地想着:爺爺真是高明,連拒絕的話都說得與衆不同。
直到所有人都回來,爺爺跟顏雪染的關係還是那樣冷淡,他走得時候對何夢思說道:“北寒的婚禮好好辦,你小叔叫我過去呢,說我要有重孫子了,我這麼大歲數了也不能折騰,這婚禮我就不去了。”
爺爺意味深長地看着顏雪染,最終一句話也沒跟她說,可顏雪染執拗地認爲自己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不來參加也不來破壞,這是爺爺對他北寒的縱容,他也只能爲北寒做到這個地步了……
兩個月的時間不短不長,顏雪染剛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婚禮就近在眼前了。
桌上的律師日記空出了兩週的時間,每一個數字下面都畫了一個桃紅色的心形,她帶着小小的幸福跟憧憬去期待着這場婚禮,很難想象幾個月前他們是那麼劍拔弩張,現在卻是這樣柔情蜜意。
“笑什麼呢?”
蕭北寒從她手中抽走了律師日記,同一個日期下密密麻麻寫着的小字,雋秀的字體看得心裡滿滿的,他順手翻到自己生日那一頁,看到特別標明的重點號,微不可查地翹了翹脣角。
“喲,好小的心眼兒,特意看我記不記得你生日啊!”
“好敬業的律師,明天都要結婚了,今天還看這個!”
蕭北寒把本子放在一邊,捏了捏她的鼻尖,印上一個吻,死死地不肯挪開,被顏雪染推了一推,才笑道:“明天結婚,今天你就不緊張?一輩子可就這一次!”
“你怎麼知道只有一次?”顏雪染故意跟他調笑,膽子也大了一些,揪着蕭北寒的臉,像是再擺弄一個沒脾氣的娃娃,蕭北寒也由着她。
“顏雪染你死了這份心吧!我不會放你走的,你逃一次,我就抓一次,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你的幸福我管,我的孩子你生,就這麼一輩子。”
這話聽着好奇怪啊?
顏雪染正沉浸在幸福泡泡裡,沒時間分析這話中的不公平待遇,某爺越肋越緊,她只能靠神技撓癢癢才能換回自己呼吸。
“哦。”
蕭北寒很享受美人在懷的感覺,只是飛快運轉的腦子停不下來,他頓了頓,還是說道:“雪染,把蘇皖的聯繫方式給我吧。”
人家肚子都是一肚子壞水,可蕭北寒肚子裡的全都是酸水,見到個異性就泛酸。“幹嘛?我早說了跟蘇皖只是同事,你可千萬別找他麻煩!”
“沒有啊,我只想防患於未然,老婆是知名律師,太能幹,我不得不防啊!好不容易騙你結婚了,總不能稀裡糊塗就被離婚了吧?”
顏雪染拗不過她,只能把蘇皖給賣了……
這天晚上,顏雪染回自己家將就了一晚上,這房子她一直沒敢租出去,那時候一直擔心蕭北寒一個翻臉,自己會無家可歸,後來這房子就一直讓米白住着。
所以婚前一天晚上,米白跟顏雪染一晚上都在互相八卦,女人啊,婚禮也阻止不了八卦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