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軟的沙如水一般被風吹動,阿澤的腳深深的陷在裡面,慢慢的沉淪,她愣住那邊,一點也不想掙扎起來,眼前一片模糊,她有些害怕,她叫了聲,“兄長”,傳聲迴盪,突然,朦朧的世界裡伸出一雙血肉模糊的手,“阿澤......”空靈的聲音傳遍全身,豆大的雨水滴落,凝住流沙,淚水混入雨水,一絲鹹、一絲苦......
“阿澤......”一聲聲的呼喚不停地傳來,阿澤望着天際,睜開沉重的眼眸,眼簾外是華麗的內室,她環看一週,母親,杜若嬤嬤,都是淚眼汪汪地,阿澤想叫阿籬,可是喉嚨像是被捏住一般,一絲氣都發不出來,“太醫,叫太醫......”母親激動的吼叫,另一個身影跑進來,是玄暉,似乎才幾日不見,她滄桑了:裂開的雙脣滲出血絲,清澈的淚奪眶而出。她跪在牀前,拉起阿澤的手,阿澤感受到她溫熱的淚,她好像在說什麼,可是自己有些聽不清。
原來那日的官兵是清河郡主府的府兵,清河郡主在已經知道阿澤的身份,潦烈生前給郡主發密信,言辭好似臨終遺言,郡主不放心,派人來看看,正遇上四大山莊圍攻潦烈,府兵首領不敢參與到江湖紛爭中,雖是冷眼看着,卻發現阿澤被玄暉給救了出來。
清河郡主見女兒一身重傷回來,暗中請隨嫁來的太醫診治。話說,清河郡主是中州皇族,名喚攸寧,與如今的皇帝是堂姐弟,崔清運因爲這層關係,如今領了冀州、雍州二州的節度使,在朝堂上頗有威望;潦烈的生母與郡主之間,非比尋常姐妹,潦鏈死後,潦烈爲了安置好阿澤,將尚小的阿澤以自己親妹妹的身份送去冀州,恰逢郡主的女兒不幸夭折,便將阿澤當親女兒養在身邊,那時崔清運不在冀州,再回來時只看見阿澤,所以崔家除了清河郡主,無人知道阿澤是無常山莊的人。
來來回回折騰,終是到了下半夜,阿澤脈象平穩,無常山莊被滅的消息傳回了冀州,清河郡主望着女兒,偷偷抹淚,女兒這般回來定是在雍州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郡主,還是回去歇息吧,這邊我來看着。”玄暉看着郡主哭的傷心,便說,郡主看向玄暉,念着玄暉將自己的女兒救回來,這些日子還盡心盡力地守在身邊,心中感激萬分,“我倒不打緊,只是你這些日子都沒有合過眼,若是阿澤醒來看見你這副樣子,她該多傷心。”
玄暉眉頭緊鎖,想起雍州的事情,哽咽地說道,“我只願她醒來別怨我。”
清河郡主見狀,忙寬慰到,“我女兒我瞭解,她不會怪你的。”
玄暉緊鎖的眉頭,欲語還休,深情地看着阿澤,清河郡主似乎明白了什麼,只是淡淡一笑,便先去了。
櫚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阿澤迷迷糊糊醒來,身子清爽了不少,卻只覺得全身沒了什麼氣力,腦海中還殘留這阿籬彼時離去的背影,散開的光暈模糊了她的視線,如今醒來怎麼會到了這裡?她掙扎地坐起來,可是卻使不上勁,玄暉感覺一絲震動,驚醒,看見阿澤掙扎着,阿澤緊緊攥着玄暉的手,激動又害怕的追問,“阿籬呢?阿籬去哪了?你說啊?”
玄暉眉頭緊蹙,微啓的脣珠,不敢說的樣子,阿澤似乎明白了什麼,放下了冰冷的手,絕望地躺在牀上,“啊....”阿澤哭喊到,她恨,她恨自己當時什麼也沒有做,她就看着阿籬去死,她無望的吶喊着,玄暉看着心都要碎了,淚流滿面,她拉住阿澤的手,哽咽到,“你放心,欠我們的我都會討回來,現在的你只要好好活着,這有這樣纔不能讓那些人得逞。”
阿澤淚眼婆娑,哭的不能自己,幾乎要背過氣去。
“你還有我,阿澤,現在沒有人知道你在崔家,你要好好活着,復仇的事情我們得從長計議。”玄暉將阿澤摟起,安撫她的心情,失去親人的痛苦她明白,可是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不能衝動。
門外,郡主看着阿澤傷心欲絕的樣子,也是心疼,走進房間,含淚說着,“玄莊主說的在理,現在你要先養好身體,我在潦夫人的墳前發過誓要一生照拂好你們兄妹二人,如今阿烈慘遭毒手,我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安慰了許久,阿澤的情緒才慢慢平復,淚流乾,聲音也哭的喑啞,視死如歸般的躺在玄暉懷裡,玄暉害怕,阿澤會挺不過這一關,一步也是不敢離開。
忽地,門口來了報信的小廝,說:郡主,老爺又差人來問,小姐什麼時候到府裡?
郡主聽後,又是被崔清運催的急了,加之阿澤如今這樣的狀態,惱了一句,“催什麼催,我女兒,他見了作甚?”一聲大叱,把小廝的嚇的半死,幹嘛應和了句是,便離開。
“算起來,你也有四個月沒去崔宅了,你父親不知最近爲何,老是差人要來請你,我推說你在靜安寺禮佛,不便回去。”清河郡主說起了崔清運的事情。
看着阿澤的樣子,如今她也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看,有玄暉在這裡守着,便先去和崔府的人交涉。
原來,崔家十年,郡主雖然是正室,但是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二人婚後不過半年,崔清運便娶了青梅竹馬的蕭氏爲側室,生下了崔家的長子——崔詠,蕭夫人仗着寵愛,又有長子便更加囂張跋扈,皇帝捨不得郡主受苦,在女兒生下不久,皇帝特賜了清河郡主府,於是她們便從崔府內院搬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