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鬧崔府,秋夜秋月蕭瑟心

阿澤匆匆趕回郡主府,到城內已經是晌午,遠遠處竟然看見竹峰在門口等待,急的跺腳,竹峰看見阿澤回來,忙不得的上前,“祖宗,您可算回來了。”竹峰迎上來。

“出什麼事了?”阿澤四下不見玄暉,必是玄暉出了什麼事情。

“今日辰時,崔府就把公子傳去,至今也沒有消息,我去胡公子處打聽,原來今日,崔大人只詔了公子一人,我怕出事,想着您能不能去看看?”

阿澤思緒涌動,這時候,崔清運單獨召見玄暉必定是爲了要逼玄暉就範嗎?其他人都是老江湖,不好動,玄暉年幼,更好下手?

“你回驛站守着,我去看看。”阿澤說着,調轉馬頭,直奔崔府而去。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秋菊佳色,滿園馥郁,崔清運折來一朵菊,摩挲千絲屢,一聲感慨,“菊開時傷聚散。曾記花前,共說深深願;蓮衣啊,想來你剛剛弱冠,卻要撐起一片家業,委實辛苦啊!”

玄暉站在身後,她自然曉得崔清運的心思,便回,“光復家族,何來辛苦!且這些年,玄暉幸得衆叔伯照拂,說不上什麼辛苦。”

崔清運眼神一瞥,玄暉氣定神閒,到比胡爲民更有氣派,“江湖俠義,他們也是想到你父親慘死冀州,心中不忍,所以格外照顧。”

崔清運話中帶話,刺激玄暉,玄暉不爲所動,不過恭敬一拜。

“蓮衣啊,世間紛亂,弱肉強食,別人是不會真心待你的,只有自己強大才行。”一朵菊,絲縷散開,碾作塵埃,四目相視只見,崔清運的拉攏之心已經照然若是。

“康山百年,你就不想像你的先祖一樣,做起武林的盟主,江湖、廟堂,何等風光啊!”

玄暉淡淡一笑,“高處不勝寒,康山百年,靠的是我玄門仁、義,廟堂之上,本不是我等草莽可以置喙的,崔大人高看蓮衣了。”

玄暉的拒絕,讓崔清運有些不悅,他走進,低沉而又豪邁的聲音縈繞耳際,“康山百年,也不過過眼雲煙,蓮衣,若是你願意與我崔門結秦晉之好,我們互幫互助,問鼎中原,廕庇子孫萬代,也不是不可能的。”

突然,玄暉跪地拜首,“蓮衣惶恐,大人擡愛,只怕玄暉受不起。”

“玄暉,難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死在冀州的嗎?”崔清運見玄暉不識擡舉的樣子,叫囂的再一次提起父親的死,玄暉當然知道父親死的真相,可是她不容許別人來用這件事威脅她。

“我父親的死,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玄暉怒起,直面崔清運。

瞪大的雙目間,局勢一觸即發,崔清運從玄暉的神情中,猜到玄暉大概是知道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可以卑躬屈膝,韜光養晦。想到着,他又不禁大笑起來。玄暉被這一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回過神又一想,剛剛自己的表現似乎有些過激了。

卻在此時,傳來一聲尖叫,似是女子的聲音,又聽見吼叫、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崔澤你要死啊!”

二人正納悶,阿澤抄着鞭子衝進來,身後是崔敏,髮髻被打歪了,阿澤見玄暉相安無事,頓時送了一口氣,崔敏看見父親,一秒落淚,哭着跑上前,“爹,你看崔澤,她打我......”

玄暉自是知道,定是竹峰多管閒事,去找了阿澤,阿澤念着自己,便顧不得許多衝了過來。

“崔澤,你這是幹嘛?”崔清運看見崔敏凌亂的髮髻,又見阿澤一副要來殺人的樣子,火冒三丈。

阿澤瞧着崔敏那副裝可憐的樣子,也是氣死,懟到,“沒幹什麼?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出氣,不行嗎?”

“出氣?出氣就可以打你妹妹嗎?”崔清運見阿澤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已經是怒不可遏。

阿澤輕蔑一笑,走下階梯,將玄暉拉到身後,正視眼前的崔清運,“我打了,您能怎麼樣?再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您動了我的人,我不在您的心尖尖上戳上一戳,是不是有點沒禮數了?”

崔清運被這話委實一震,阿澤眼中透露出的堅毅,是他從未見過的,他當真小看了玄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阿澤與他之間的關係匪淺,這也意味着玄暉從一開始就已經靠向了中州,所以他對自己拋出的橄欖枝視而不見。

阿澤拉着玄暉離開,崔清運心中的盤算在重新開始。

二人出了崔府,玄暉看阿澤一身風塵僕僕,猜測她定是去了九州山莊,臉上淚痕依稀,“昨夜,出什麼事了嗎?”

阿澤被問住,她不知道要不要把盛廉的事情告訴她,躊躇之際,“能出什麼事情,只是沒睡好。”

阿澤閃躲的眼神,讓玄暉察覺她在撒謊,“沒出事就好,你衝進崔府,崔清運一定覺得現在玄家已經靠向中州皇室。”

“崔清運的心思,皇帝早就知道,只是如今齊王勢力正盛,皇帝現下需要他,所以沒有對他下手。”

“不過中州皇室這樣養虎爲患,就算齊王被鬥倒,崔清運也已經強大,不是也很難對付。”玄暉的問題,問到了阿澤的心上,她也這樣問過母親,但是母親每次都是無言,因爲中州沒有力量來自己做這件事,只有藉助世族的力量才行,這也是皇室的悲哀之處,中州皇室已立三百載,早已經風雨飄搖,這是身爲皇室,就須得擔起責任。

阿澤的不語,讓玄暉似乎明白了什麼,“無可奈何,罷了,罷了。”

信鴿飛馳,盛廉得到了昨夜九州山莊之事,震怒,他想不出會是誰幹的?索性喜老頭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生氣之餘,想着自己剛剛離開九州山莊,而且此人對九州山莊的內院如此熟悉,眼神間,讓他不得不懷疑崔清運。

秋夜晚風,紛落的桂子在積水的庭院內鋪出一條花路,盛廉望着月色,面色凝重,身後一位女子款款走來,華麗的披風在夜裡也熠熠生輝。

“莊主,今日叫我來,是有何事?”女子顯得膽怯,緊張的問到,盛廉側眼看着,突然,眼睛中閃過一道殺氣,只見他回身,狠狠遏住女子的喉嚨,女子驚愕,巨大的力量將她提起來,撲騰的腳尖,她求生般掙扎着,“莊...主...”女子擠出一絲哀求,抖摟的披風下,是蕭氏慘白的臉色。盛廉看蕭氏臉色開始發青,又送開了手,蕭氏癱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呼吸,爬到盛廉腳邊,“莊主,莊主,饒命,饒命.....”平日最是囂張的蕭氏如螻蟻一般跪在盛廉的腳邊哀求。

“蕭芙,別怪我沒提醒你,該做的沒做好,是會有人要死的。”盛廉鬼魅般的聲音,迴盪蕭氏的耳畔,她嚇得哆嗦起來,直呼饒命。

“莊主,我找了,東西沒有在崔府裡,沒有啊!”

“崔清運肯定還在九州山莊裡安排了人,我給你三天時間,把能得到的消息傳給我,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是你。”盛廉的話決絕,全然不顧蕭氏的哀求,便提腳離開,只留蕭氏一人,在花路上呆住......

風吹樹隙,沙沙作響,抖落的一片殘葉劃開庭院深深的水潭,筆尖入漣漪,層層墨色蕩,曹利郎推開半閉的門,崔清運還未睡去,宣紙之上,筆走龍蛇。

“老爺,昨夜闖九州山莊的人還是沒有查到蹤跡。”曹利郎的讓崔清運慌了神,濃墨深深,筆鋒鈍化。

“偌大的山莊,怎麼可能讓外人進去,還如履平地?蕭芙回來了嗎?”

“二夫人回來了,剛剛回到院子裡。”

“繼續查,務必看看九州山莊裡到底藏了什麼?還有那關着的人可知道是誰?”

“暗衛還沒有傳來消息,應該是還沒有消息。”

崔清運看着已經寫壞的字,心情有些失落,透過紗窗,外面婆娑的樹影,“阿澤跟那個玄暉的事,瞭解的怎麼樣?”

曹利郎低垂的眉眼稍稍睜大,眼神流轉中,他又說到,“畢竟是少女懷春,玄莊主風流倜儻,小姐動心也在情理之中。”

“是嗎?”崔清運顯得有些生氣,甩開的筆墨染黑了半張宣紙,“阿澤要是真的如阿敏般,只是女孩子心思,我到不憂慮她,這孩子的心思深得很,天下世家這麼多,她怎麼就看上了遠在楚地的玄家?”面對崔清運的之意,曹利郎不敢多言,恭敬的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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