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九州,九州風光盛九州,高聳入雲的山巒,此起彼伏,蕩起的層雲,如同仙女的披帛,美麗婀娜,秋色正濃,火紅的霜葉點綴山間,交相輝映,一聲婉轉動聽,羣鳥散開,飛舞白羽,九州風光在九州,一動天下誰爭鋒!
葉零飄落,似蝶般停在某處窗臺,風鑽進一絲狹窄,昏暗的房間內,幾聲唏噓。
“喜老頭,告訴我九州令到底被潦烈藏哪裡了?”盛廉惱羞成怒,幾日的拷問,喜老頭只說了一句話,不知道。
喜老頭被打的不成樣子,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掛在絞刑架上,他吃力的擡起頭,看着盛廉,“真醜,阿怒啊,我都要忘了以前的樣子了。”
盛廉鬆開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多久了,已經有多久都沒有叫這個名字了,不是滅了無常,他都不知道他是怒,是無常山莊的四大殺手。
“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東西在哪裡?我就給你個解脫。”盛廉怔怔的看着喜老頭,眼睛裡擠出一絲晶瑩。
“東西真不在山莊,是真的。”喜老頭很無奈,他是真的不知道東西在哪裡。
盛廉攥緊拳頭,他不信,當年九州令被潦鏈奪得,在他們圍攻時,東西不在潦鏈手上,肯定是被提前送到了山莊,可是山莊裡也沒有,一定是被藏在了哪裡?
盛廉拽起喜老頭的頭髮,“你不說,那咱們就這樣耗着。”又重重甩下去,離開了密室,喜老頭望着無盡的黑暗,腦海中浮現起當年兄妹四人,與潦鏈一同打遍江湖,是何等的恣意瀟灑,以山爲莊,可是後來呢?變了,到現在,只剩他一人,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迴盪的笑聲透露着無奈,悲涼更有不甘心......
盛廉退出來,修容迎上來,“師父,嶽莊主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前廳候着。”盛廉沒想到嶽思淼來的如此快,“胡英天、烈傲還有玄暉什麼時候到?”
“除了烈莊主,其他的莊主應該明日就可以到。”
“對了,前幾日聽說胡英天派了人來向崔家提親,結果呢?可有眉目。”盛廉想起這一事,有些詫異。
“被崔家拒絕了,聽線報說,崔家的大小姐不同意這事,之後郡主衝到了崔府,與崔清運大吵了一番。”
盛廉暗自放心,也不知道胡家那來的自信,要與崔氏攀親戚,就連自己去年向崔清運提及想要接秦晉之好,將女兒嫁與崔詠爲妻,卻被崔清運一口回絕,想到這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嶽思淼在大殿內左顧右看,算起來也有快十年沒有在踏進這裡,當年九大山莊匯聚於此,把酒言歡何等瀟灑,如今,大兒亡故,一切已然是物是人非。
“嶽兄這是在想什麼?”盛廉突然出現,讓嶽思淼心緒一抖。淡淡一笑,“沒啥,能想什麼。”
“嶽兄請。”盛廉爲他請座,二人坐於席上,炭火散開火焰,一提清茶,香氣鋪開。“說來,這次,崔清運叫我們幾人前來,你覺得他真的是因爲我們滅了無常山莊?”盛廉小心問到。
茶壺震動,熱氣洶涌,“崔清運執掌冀、雍二州節度使,眼界高遠,我等不過江湖草莽,如何能揣測上意。”
盛廉淡淡一笑,提起已經翻滾的茶壺,茶香四溢,茶湯清亮,“廟堂,江湖,分得開,也分不開。”
“是啊,只願到時候盛兄莫走了彼時老路,冀王、齊王、崔家、皇室,”嶽思淼如數家珍般侃侃而談,又不禁笑起來,遂又舉起一杯茗,敬向盛廉,盛廉微笑回擊,不言而喻。
當年,盛廉依附冀王,中州皇室極其害怕,爲保皇權,將清河郡主賜婚崔清運,以此與冀王形成抗力,之後,西北齊王崛起,中州借力打力,冀王被滅,崔家依仗功勞,統領冀州、雍州二地,如今齊王勢力不小,依舊沒有人能制衡,中州的皇室又把希望寄託崔家,崔清運此番召見,看似問責無常山莊之事,實則想拉攏江湖門派,爲自己所用。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昏暗的房間內,氣息翻涌,搖曳珠簾,自那日無常之戰後,玄暉的身體每況愈下,在冀州時,每日多用半副藥才勉強沒讓阿澤看出自己的不對,如今,每三日,全身經脈便會倒流,如萬隻蟲蟻在啃噬自己的身體。胸口血氣翻涌,黑紅色的血染溼衣襟,玄暉木然,氣喘吁吁,癱在牀上,她好像感受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可是要怎麼告訴阿澤,還有母親,還有身邊的所有的人。從小爲了不讓旁系覬覦莊主之位,父親便讓自己女扮男裝,父親死後,母親爲了不讓別人看來,用了浮生丸,浮生丸,忘浮生,弱冠雅緻孟婆賦,玄暉只覺得自己的一身就是個笑話,如今遇上個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可是太遲了,哭笑不得,哭笑不得......
辰時日盛,崔府的大門打開,五大山莊的一干人等進入,崔府的大廳內,崔清運、盛廉、嶽思淼、胡英天、烈傲還有玄暉,面面相覷,四下看着衆人的神色。
崔清運環看五人神色,一副虎視眈眈之樣,周遭鴉雀無聲,突然,嶽思淼先行發聲,“大人月前我等在雍州清理雜碎,沒有向您報備卻是有些糊塗,不過天子廟堂,英雄江湖,我們江湖內的事情,大人眼看天下,是不是管的有些寬了。”
崔清運不語,淡淡一笑,“江湖的事,我自然不管,這是你在我雍州地界殺人,是不是也太過分了,說起來,無常山莊背後勾結齊王,諸君等爲陛下,爲我除去心頭大患,該有賞啊。”崔清運說着,大笑起來,幾乎岔了氣,衆人有些震動,看着上殿的崔清運,四顧說不出話來。
“胡莊主,這次來,犬子可有來啊?”崔清運突然發難,胡英天嚇得一哆嗦,連忙走出去回話,“來了,之前是他唐突冒犯了小姐,我這次特地把他帶來,給大人,給小姐賠不是。”
“好,很好啊!”崔清運嚷嚷起來,大殿上,衆人更是不知意思,嚇得胡英天忙不迭的賠不是。
“玄莊主,你今年才二十吧。”玄暉突然被叫到,起身回話,“是”
“真是年輕,我二十歲的時候還在中州的國子監讀書,你二十歲都已經執掌一莊多年了,真英雄,真英雄。”
玄暉聽着意思不對勁,也立刻上前,拜啓,“大人秒讚了,父親早亡,爲了家族,不得不擔起責任罷了。”
“謙虛,謙虛。”崔清運說着,又在位子上放聲大笑。許久,他才平靜下來,揪着兩撇小鬍子,看向盛廉,“老鄰居,今天你倒是格外安靜啊?”
“大人訓話,我等不敢造次。”盛廉一改往日跋扈的樣子,顯得有些卑微。
“訓話?你是沒聽見,還是聽不懂我剛剛說的,”崔清運說着,一步步走下階梯,“我說的是賞!”突然飈高的聲音,振聾發聵。
在座的人都沒了氣焰,除了嶽思淼還是端正的坐着,不懼崔清運,“大人,”嶽思淼也放聲一叫,崔清運轉身回看,激烈的眼神相互摩擦,又接着說,“九州天下,中州未央,大人說賞,只是此事我等也卻是有錯,能爲陛下效力,也是我等的福分,所以愧不敢當,。”
崔清運走進嶽思淼,心中想着,‘嶽思淼怎麼能這麼硬氣和他說話,早聽聞,齊王與他私教頗深,他莫不是要拿齊王壓我?’
“嶽莊主,真是字字誅心。”崔清運一字一語,擲地有聲。然後又變了臉,“諸位大多的第一次來我冀州,怎麼說我也得好好招待大家一番,來人啊,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