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碧彤在姚氏身旁坐下,她今日受了驚嚇,臉色仍有些發白,眼底卻帶了一絲陰鬱道,“娘,女兒倒想到主意,既不用您出手,又能處置了那個賤人,讓她的日子過不好,以後就算她出了什麼事,都跟您沒關係!“
姚氏驚訝道,“那能有什麼法子?“
顧碧彤道,“這次顧錦珠被那個銳王所救,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就把她送給那個醜八怪?那個銳王不是兇的很嗎,顧錦珠跟給他,還不定被折磨成什麼樣兒呢,正好也爲孃親出了口氣!“
姚氏一怔道,“讓她嫁給銳王,這豈不白白便宜了她?銳王雖然名聲不好,可到底是一品親王……“
她話還沒說完,顧碧彤就打斷她道,“娘您是糊塗了嗎?既說是把她送過去,又不是讓她去當正經王妃?怎麼可能這麼便宜她!我是說,您想個法子,就說她和銳王有些什麼,壞了她的名聲,到時候她不去也得去,一擡轎子進了銳王府,也不過一個供人玩弄的侍妾罷了。“
姚氏猶豫道,“這能行嗎?況且那銳王也不是好相與的,萬一……“
顧碧彤輕笑道,“哪有什麼萬一,那銳王不是正在選親嗎?滿京城的小姐都沒人願意嫁給她,現在咱們白白把嫡女送過去,連太后也得念咱們個好。“
平氏也從地上爬起來道,“老奴也覺得二小姐這個主意好,那銳王兇名在外,喜好以人腦髓下酒,大小姐送過去,能不能活都不一定,這樣的話,都省了夫人動手了……“
姚氏眼神一動道,“倒是可以試試,若真把那丫頭給了銳王府,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只是此事要快,一要趁着顧三不在京裡,二要趁老爺還沒給那丫頭定下親時……“
她招手讓平嬤嬤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吩咐幾句。
顧碧彤在旁邊眼底露出一絲冷色。
顧錦珠,你不是心比天高嗎?那我就讓你做一個供人玩弄的侍妾,以後都要被我踩在腳下,有如塵泥!
想到自己以後做了高高在上的晉王妃,而顧錦珠見了自己只能大禮參拜,她心口才有一絲快意。
更何況那銳王如此可怕,又長相醜陋,她倒真想看看當顧錦珠知道自己要跟了那樣一個人時的表情。
她不是喜歡三叔嗎?三叔那樣風華絕世,她憑什麼讓他另眼相看!
她狠狠咬牙,心裡其實帶了一絲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嫉妒。
此後兩天,京城中悄悄傳起了一些流言,說顧家大小姐在翠屏山遇險,幸得銳王相救。
男未婚,女未嫁,那些流言便傳的香豔了些,說大小姐差點被歹徒佔了便宜,銳王在救人過程中,竟不小心看了大小姐的身子,更難免對大小姐又摟又抱,早已有了肌膚之親。
那些人傳的有鼻子有眼,宛若親眼看見一般,說顧大小姐回府,都是被銳王抱回去的,有好色之徒添油加醋,說的更是不堪入耳。
清薔居中,聽到素菊轉訴外面的流言,顧錦珠如聞晴天霹靂。
她整個臉色都沒了,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現在衆人紛紛傳揚她和銳王有什麼,她就算是跳進青河中都洗不清了。
經過了這麼多事,她的心志早已無比堅定,現在就算面對殺戮的場景都可以面不改色,可聽到這些流言時,她整個人都像墜入了冰谷,一顆心冰涼透徹,連指尖都有些顫抖起來。
素菊氣的都快哭出來了,“小姐,怎麼辦,外面的人傳的可難聽了,奴婢真想去把他們打死,一個個的胡說八道,也不怕下拔舌地獄!“
顧錦珠面色蒼白,腦中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些流言會不會被三叔聽到?他會怎麼看自己?
她緊緊咬着脣,舌尖已經嚐到了一絲腥味,她不知這些流言是從何而起,可現在,她名聲已壞,怕是前些時都來求娶的人家,都不會再來選她了吧!
她本來並不在意這些,可卻不能讓三叔誤會她真的和銳王有了什麼!
她轉身,向屋中走去,幾個丫頭在身後急的大叫,“小姐……“
流言可畏,言語如刀,短短几天,顧大小姐和銳王的風流韻事竟傳遍了京城。
顧錦珠再也吃不下,睡不好,短短兩天人就憔悴了一大圈,心裡瘋狂的思念着顧翊卿。
若是他在,自己就不用這樣煩惱了吧?若是他在,會不會再次全心的相護她?就算面對滿京城的流言,只要他信她,她就不在乎!
她心頭像墜了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然而兩天後的一個傍晚,墨硯青衣快馬的進府,替顧錦珠送過來一封信。
顧錦珠心口急跳,回房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一葉紅葉悠悠從信封中落下。
她撿起來,發現信封中除了這枚紅葉,再無其它。
鮮紅的葉子,宛若一顆跳動的心臟,顧錦珠想到他臨走時在她耳邊說的“等我“,一時如被雷擊。
腦中像有什麼雲霧漸漸散開,她恍然明白了什麼,捧着葉子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
紅葉代表相思,三叔……難道也是喜歡她的嗎?
心口劇烈的驚跳,渾身的血液都涌了上來,她喉嚨就像被什麼緊緊堵住,一不可置信,也不敢深想,可心底就是有那樣一個念頭瘋狂的告訴她,他也是在意她的!
她捂着脣,忍不住眼淚滾落下來。
儘管知道她和顧翊卿根本不可能,可心底總是有那麼一絲微弱的期盼,她不敢再往深想下去,彷彿那就是褻瀆了他一樣。
只是,拿着紅葉,她心底勇氣驟生,只要有他在,那麼流言傳的再不堪,她也無所畏懼了。
只是三叔……你什麼時候回來?
心底瘋狂的思念着,她將紅葉放在了枕邊,日夜須臾不離。
金梧居中,顧清遠在大發雷霆。
他指着姚氏的鼻子破口大罵,“讓你帶兩個女兒上香,你就給我弄了個這樣的結果回來,現在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珠兒的事,我顧家的臉算是丟盡了!“
姚氏哭訴道,“老爺,你以爲我願意?下山途中被那些匪徒挾持,幸得銳王相救,要不然你以爲我們還能回來?至於那些流言怎麼傳出去的,妾身怎麼知道,事已至此,您拿我撒氣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