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恨顧錦珠要死,顧碧彤的腦中卻還有着一絲理智,想到顧錦珠剛纔說的話,說什麼要找三皇子,她的臉色不自覺就有些發白。
如今她在三皇子眼中是什麼地位她最清楚不過了,剛到了蕭祈府中的時候,她也曾有過點幻想,想着杖着他迷戀自己的容貌,她也一定會備受寵愛。
可哪想到蕭祈生性風流,對於她不過是三兩天的新鮮,更何況三皇子府美人無數,哪個不比她有手段!
只是幾天功夫,她就淹沒在了有着無數美人的後院裡,這次若不是她僥倖有了王牌,重新翻身,哪有機會讓蕭祈帶她來長公主府?
顧碧彤緊緊咬着脣,看着顧錦珠的背影,心頭恨的都快滴出血來。
但是她也明白,如今她和顧錦珠身份身份天差地別,若真被她去說這麼一聲,蕭祈一定不會包庇她,到時候沒臉的還是自己。
她忍着心頭的恨意,垂着頭慢慢跪下,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道,“剛纔是妹妹無禮,還求大姐責罰!”
如果心細的人看去,就能看到顧碧彤緊緊攥着手指,聲音帶了一股刻入骨髓的恨意。
顧錦珠不就是想讓她沒臉麼?她就是不稱呼她爲王妃,反而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叫她“大姐”,看她刁難自己的妹妹就有臉麼!
哪知道前面顧錦珠頓住身形,只淡淡嘆了一句,“既已嫁入三皇子府,以後切不可再任性隨意,你好自爲之吧。”
她說完,連頭都沒回一下,就徑直向前走去。
顧碧彤瞪大眼,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說了這麼一句,聽起來倒像是爲自己嘆息一樣。
這樣一來,衆人哪個還以爲她是在刁難自己,只以爲是顧碧彤不分場合肆意任性而已。
她眼睜睜的看着對方走遠,恨的脣瓣都快被咬出了血,憤怒,不甘,屈辱,嫉妒種種情緒一涌而上,全部匯成一股巨大的恨意。
昔日她從沒將顧錦珠放在眼裡過,雖然在府中屢次和她衝突都沒點到便宜,但她一早就相信自己會嫁給蕭齊,成爲人上之人,到時候讓顧錦珠跪在她面前,她就可以肆意羞辱她,把她像一隻螞蟻一樣狠狠捻在腳下。
卻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顧錦珠嫁給了銳王,成爲高高在上的銳王妃,而她卻淪爲了三皇子府的一個侍妾。
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充分的認識到她和顧錦珠的身份差距,她被那麼多人簇擁討好着,那麼高貴,而她卻被訓斥的跪在這裡,卑微的像是她腳下的泥,顧錦珠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再看她一眼!
這個念頭讓顧碧彤恨的幾欲瘋狂,她看着她的背影,眸子漸漸轉紅。
總有一天,她要把這一切都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在公主府折騰了一天,直到晚間,顧錦珠才微醺着回府。
席間敬酒的人實在是多,她推卻不過,只飲了幾杯就有些昏昏欲醉,幸好歡芷一直陪在她身邊,看她實在不勝酒力,找了藉口把她扶了出來。
回府沐浴後,又喝下飲酒湯,她的頭疼纔好些。
燈下,素菊一邊替她揉按着額頭,一邊輕聲道,“小姐,剛剛顧府來人送了貼子,說是下月十五三姑娘出閣,請您回府。”
“三姑娘,出閣?”顧錦珠一怔,她大婚的時候顧碧瑾都還沒說親,這怎麼轉眼就要出嫁了?
況且她才十三歲,都還沒及笄,怎麼就找了人家!
素菊手指輕柔,一邊揉一邊絮絮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聽說是夫人不顧姜姨娘反對,硬是給三姑娘找了個人家,那家家境不好,姜姨娘在老爺跟前哭了好幾天,可老爺不知怎麼就被夫人說動了,鐵了心要把三姑娘嫁過去。”
原來又是姚氏作妖。
顧錦珠簡直無語了,這姚氏才從廟裡頭放出來幾天,就又開始興風作浪了,把自己女兒塞給人作妾還不夠,還要禍害未長成的顧碧瑾。
但顧府的事現今跟她也沒什麼關係了,她懶的再費心思,只淡淡道,“明天去多置辦一些好禮,替三姑娘添妝。”
素菊忙應下。
雖然在顧府時,顧錦珠對顧碧瑾沒什麼好印象,還幾次和她撕破臉面,但後來顧碧瑾不知是年歲漸大還是想通了,竟然不再來找她麻煩,有幾次當着顧碧彤的面還會幫她說話。
顧錦珠原也不是個什麼記仇的人,都是自家姐妹,只要對方不是太過份,她都不願意把事情做絕。
第二日,素菊和芸香就爲她置辦給顧碧瑾的添箱之物了,因是婚後第一次回孃家,顧錦珠又是這樣的身份,這次的禮物格外豐盛了一些。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十五,雖是嫁女,但顧府這日並沒怎麼張羅,畢竟只是個庶女,又嫁的不是什麼好人家,
府門前冷冷清清的,甚至連個賀客都沒有,只是象徵性的掛了兩對紅燈籠,比起顧錦珠大婚時的場景,實在是冷清的可以。
顧錦珠下了馬車,因爲天氣太寒,她披着一件雪貂皮的大氅,頸邊一圈白毛襯得她的臉龐格外精緻。
她只看了一眼門口的樣子,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到底是嫁女,怎麼能寒酸成這樣,姚氏這回實在是有些過份了!更奇的是,父親就由着她這樣折騰!
芸香還沒上前,守門的小廝就眼尖的看到了她,忙喊了一聲,“王妃回來了~~”
忙忙迎了上來,恭迎顧錦珠進府。
這次再踏進顧府的大門,顯見是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她雖然是嫡女,卻因不受寵,在府中並沒什麼威望,若不是有顧翊卿護着她,怕連個下人都會無視她。
而現在,她從顧府大門進去,沿面一溜的小廝丫頭下人全都慌忙跪伏在地,頭貼着冰涼的地面,戰戰兢兢喊道,“拜見王妃。”
所有的下人連頭都不敢擡。
顧錦珠一路走過去,心頭感慨萬千,她並不想擺什麼王妃的架子,但有時候看來,這身份還挺好用的。
至少連顧清遠得到消息,也急急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