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珠目光往過一掃,驀地一怔,在她的枕邊躺着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玉瓶。
她伸手把玉瓶拿了起來,觸手溫潤,玉質光滑細膩,顯見是一件難得的好玉,瓶身上刻着幾個小字,她仔細一看,差點沒驚呼出聲。
雪肌霜!瓶子居然寫着雪肌霜三個字。
顧錦珠緊緊攥着,心口狂跳不已,不用說,這東西一定是三叔送來的!
他來過了?
她驀地跳下牀,連鞋都顧不得穿就往外面跑,小翠急了,在後面喊道,“小姐!”
七巧放下盆驚訝的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顧錦珠卻顧不得理她們,徑直跑到院中左右四顧。
清晨的薄霧四下彌散,楊柳正在打掃院子,顧錦珠定了定神,問道,“柳兒,剛纔有人來過了嗎?”
楊柳撓撓頭,憨厚的道,“小姐,咱們院子還沒開門呢,有人要來嗎,那我馬上去開門。”
她拖着一把大掃帚向大門口跑去,顧錦珠無語,她着急之下居然忘了自己的院門都沒開,顧翊卿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過來!
她握着玉瓶慢慢走回屋裡,心裡滿是疑惑,三叔是什麼時候來過的?
看着小翠迎面走過來,她忍不住又問,“翠兒,昨晚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來過?”昨夜是小翠值的夜,她就睡在她牀前,如果顧翊卿過來,她肯定會看到。
小翠搖搖頭,詫異的道,“小姐,沒看到什麼人呀,昨晚奴婢不是和您一起睡的嗎?”
顧錦珠沒再說話,突然想到了昨晚迷迷糊糊間看到的那道黑影。
直到小翠替她梳頭,她坐在梳妝檯前還有些心神不寧,難道那個人是三叔?可他爲什麼不白日來呢?爲什麼不把雪肌霜親手交給她?
她想不通,可是一想到睡着時被他看到,臉頰又忍不住有些發熱。
算了,三叔一定有他的原因,她拋開糾結,想到顧玉容的臉終於有救了,心裡無比高興。
吃過早飯,她就把雪肌霜給李氏送了去。
李氏這兩日正煩惱不已,顧玉容額頭的傷已癒合了,卻留下一道長長深色的疤痕,她把在外面高價求得的“靈藥”天天給女兒塗上,也不見一丁點效果。
李氏心急如焚,聽說秋棠院的顧碧瑾臉已好了很多,她更生吞了姜氏的心都有了,只是姜氏這段日子一直帶着女兒窩在秋棠院閉門不出,她也沒有法子。
顧錦珠把藥送過去,李氏聽說這就是宮廷秘藥雪肌霜,驚得嘴巴都合不攏,感激的都要給顧錦珠跪下了。
顧錦珠慌忙把她扶起來,臉頰漲紅的道,“二嬸可別這樣,珠兒可當不起,您要是謝就謝三叔吧,這是三叔得來的。”
“老三?”李氏一愣,臉上現出一絲遲疑道,“聽說這藥太難得了,連淑妃娘娘都沒有,老三是怎麼得來的?”
顧錦珠看着她眼底的懷疑,知道她疑心這藥是假藥,心底突然涌起一絲不悅。
三叔這麼難得求來,卻被人質疑,這比她自己受人懷疑還難受。
不知什麼時候起,顧翊卿在她心中已變得如此重要,連被人否定一下她都本能的想去維護。
李氏看她的神色冷淡下來,忙賠着笑道,“瞧我,珠兒,二嬸的意思是說,還是咱家老三有本事,這麼金貴的藥都能弄到手,我這就備了厚禮去謝老三去,容兒的臉如果真好了,你們就是二嬸的救命恩人,以後有什麼事,二嬸就是舍了這條命,也會幫你。”
顧錦珠淡淡道,“那倒不用,容兒怎麼說也是在我院中出的事,只要她的臉好了,我就安心了。”
她不等李氏再說什麼,就向她告辭。
回了碧竹苑,她還有些悶悶不樂,回到顧府,她才發現顧翊卿的處境實在不自麼好。
甄氏一口一個“野種,雜種”,絲毫不避諱下人,造就顧府下人對顧翊卿都沒多大的尊重,背地裡議論起來都是不屑的口氣。
也就是上次他爲了救她,杖責了延福居一些人,才讓衆人對他有些畏懼。
他現在受銳王看重,已經有了自己的地位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他以前在顧府中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大概被人遺忘了都沒什麼稀奇吧!
她咬了咬脣,莫名覺得有些心疼。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快到中秋了。
顧府上下都開始忙碌起來,採買物件,打掃府邸,懸掛彩燈。
然而最高興的卻是甄氏顧氏,一大早宮裡就傳出話來,說晚上皇上在落梅殿舉辦宮宴,四品以上官員可攜妻女前往。
甄氏姚氏都是一品誥命,自然可以參加,而顧碧彤想到趁此機會可以見到晉王,更是無比興奮,一大早就開始挑選頭面首飾。
家裡兩位夫人都要進宮,其他各院的人只好各過各的。
金梧居中,姚氏正在梳妝打扮,顧清遠掀簾進來,輕咳了一聲道,“夫人,你準備帶幾個女兒進宮?”
姚氏詫異回頭,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過來道,“老爺這話問的可笑,除了彤兒,我還能帶誰?瑾兒的臉都成那樣了,你總不會讓我帶她出去嚇人吧?”
顧清遠神色微有些尷尬,道,“不是還有珠兒麼”
他話音還沒落,姚氏霍地變了臉,將梳子往妝臺上一扣,冷笑道,“我就知道老爺打的這個主意!上次的教訓我可沒忘,帶她去朱府就害得彤兒落水,這回若是再帶她出門,還不知道又出什麼夭蛾子呢!就你那女兒,我可不敢招攬!”
顧清遠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嘆口氣道,“我不也是沒法子麼,家裡籠共就這麼幾個女孩兒,明年珠兒就要及笄了,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各家公子都在,正好讓她在這宴會上相看相看,明年也好.”
他話還沒說完,姚氏的眉毛就豎了起來,就像一隻炸了毛的老虎般跳起來怒道,“給她相看?我操得着這心麼?你怎麼不去找你那個好弟弟!人說後孃難當,也沒見誰家主母像我這樣的,一次一次被打臉!管得多了,說我居心不良,還差點把我的彤兒搭進去!你要有那本事,你怎麼不去親自管教你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