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到每個月有近五六百輛的紅利就已經算不錯了,沒想到突然多出了這麼多,這讓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顧翊卿。
這份禮比她想的要重得多。
送走墨硯,她坐在窗下,沒有半點高興,反而心下沉甸甸的。
紫鳶看着大小姐悶悶不樂的樣子,道,“小姐您可是覺得這些銀子收的十分不安?”
顧錦珠點了點頭。
顧翊卿於他不過是個小叔,又不是她的父親長兄,這麼重的禮她覺得自己實在受不起。
紫鳶輕言細語的道,“小姐啊,三爺這樣的是真心把你當做侄女來疼愛的,況且這只是紅利,只能說明酒莊的生意好,如果您退回去的話,豈不是拂了三爺一片心意?”
顧錦珠垂着頭,她說的這些她何嘗不知,只是……
只是他對她實在太好,好的讓她無所適從。
紫鳶開解她道,“小姐,現在我們是幫不了三爺什麼,可如果以後三爺有要求,您再幫他不就是了,來日方長,又何必只計較眼前?您一直這樣悶悶不樂,三爺看了也不會開心。”
顧錦珠點了點頭,她說的對,來日方長。
她將顧翊卿的愛護真正放在了心底,暗暗發誓要一生將他當做長輩一樣敬愛。
她轉頭看着紫鳶,真心實意的道,“謝謝你。”
紫鳶忙福了福身,道,“爲大小姐分憂,本是奴婢應該做的事。”
她微垂着頭,露出一片潔白飽滿的額頭,她在顧錦珠身邊越久,她越覺得這個丫頭實在可惜。
如此貌美又善解人意,大概是年齡大些的緣故,她比芸香她們更體貼細緻入微。
她拉起她的手,問道,“紫鳶,你今年多大了?”
紫鳶擡眼看了她一眼,恭敬的道,“回主子,奴婢十六了。”
“十六?”顧錦珠怔了一下,沒想到她已及笄,這個年紀在丫環中該說親了。
她猶豫了一下道,“那你,有沒有什麼打算,若是看中什麼人,我一定……”
紫鳶霍地擡頭,眸中閃過一抹受傷,突然跪下道,“大小姐,是否奴婢伺候的不盡心,大小姐不想再收留奴婢了?”
顧錦珠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紫鳶什麼都好,就是性情太過敏感,自從進了清薔院,處處小心謹慎,做事情小心翼翼,並不像芸香她們隨意自在,只要她稍微說一點什麼,她就會懷疑她不要她了,戰戰兢兢的像個驚弓之鳥。
她知道大概是之前顧清遠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不解開她的心結的話,她大概一直都會這樣。
她想了想,極認真的道,“紫鳶,雖然你並不像芸香素菊一樣是從小就跟着我的,但既然進了清薔院,我就把你視爲了一家人,和芸香她們並無區別!
只要你不是自己開口,我就絕不會趕你走!剛剛說那些話,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看中的人,你們將來總要放出去的,我不想隨意給你指個人配了,你如此品貌,自然得有一個配得上你的人,所以纔想問問你的心思。”
紫鳶垂着頭,在地上磕了個頭,有些急切的道,“多謝大小姐如此爲奴婢着想,只是奴婢沒有別的心思,只願一隻陪伴在大小姐身邊,望小姐成全。”
顧錦珠扶她起來道,“眼下不想也就算了,你就安安心心待着,若哪一天看中了誰,再和我說,我一定替你準備一份嫁妝,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不光是你,芸香素菊還有楊柳她們皆是一樣。”
紫鳶臉上現出一抹紅暈,眼中真真切切的現出一抹感激,“謝大小姐。”
初冬的那一場大雪過後,天氣寒冷入骨。
御書房裡燃着地龍,溫暖如春,跪在地上的兵部侍郎石海和幾位大人額頭的冷汗卻是涔涔而下。
明宣帝坐在上方龍椅上,臉色陰沉着,御前總管何力正用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念着一份摺子。
“羣臣聯名彈劾銳王,黑甲軍在京師橫行無忌,當衆策馬,更以緝拿北狄奸細之名騷擾百姓,當街引起混亂,百姓死傷者衆,實在是目無綱紀,目無君上,置國家法度於……”
何力還沒念完,明宣帝就勃然大怒,一把搶過何力手中的摺子,“啪”一聲就狠狠擲在了石海的頭上。
石海被砸得額角通紅卻不敢躲避,就聽上方明宣帝怒氣衝衝道,“荒謬!若不是璟兒提前進宮向朕說明了經過,朕幾乎真要被你們一些佞臣矇蔽了!什麼當街縱馬,什麼騷擾百姓,那日的情形人人看得清清楚楚,北狄奸細混進京都,璟兒得到線報一力緝兇,北狄人兇戾頑抗,有死傷再所難免,若不是兵部援兵姍姍去遲,又豈能容那幾個逆賊逃脫?石海,你可知罪?”
石海一驚,慌忙不停磕頭,嚇得面色如土,“皇上明鑑,下臣冤枉啊,那日是有幾個北狄人不假,卻都是在城中老老實實做買賣的,是銳王爲了邀功,才硬給他們安上一個奸細的名頭,要將人一家老幼盡皆殺絕!那些人被逼不過,才被迫反抗,最後更被銳王當街殺死,還有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都是銳王一手爲之!
銳王生性兇殘,已爲了邀功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黑甲軍在城中囂張已久,只聽銳王號令而不顧皇上,根本不允許臣下插手,又哪來的兵部援遲一說?望皇上明鑑!”
石海不停磕頭,聲淚俱下,說的有理有據。
旁邊一個老臣也緊跟着道,“不錯,皇上,銳王藉着皇上寵愛,在外面囂張跋扈,倒行逆施,朝野民間,怨聲一片,現在更到了明着行兇的地步,如此狼子野心,皇上當防啊……”
明宣帝煩燥的揮了揮手,厲聲道,“銳王是當朝頂樑支柱,你們竟如此黑白顛倒的污衊他,當真不怕朕治你們的罪?”
旁邊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老臣驀地上前,衝明宣帝慢條斯禮的施了一禮道,“皇上息怒,石大人他們敢直接諫言,全仗着對皇上的一片忠心。
皇上對銳王恩寵有加,他本應更爲感激,全力爲皇上分憂纔對,卻惹出了這麼多事端,先不說他到底私心爲何,只是他的所做所爲,已經讓百姓對皇上和朝廷多有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