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急,先讓她進來,我們看看是個怎樣的人兒,若是個乖巧的,養在府裡就當是給老爺解悶的,若是個不安分的,生下孩子就趕出去,你又何必這樣哭哭啼啼,沒得叫下人都看了笑話。”
姚氏臉色發白的道,“娘,您怎麼能這樣說?她的身份……”
不等她說完,甄氏就不悅打斷她,“行了,進了我顧府的門,這身份兩個字,再也休提!這人都已經接到門口了,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姚氏愣了一下,低頭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她原以爲甄氏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畢竟京城有頭臉的人家,誰會娶個妓女過門?就算是爲妾,說出去都會丟臉,她卻沒想到顧府這麼沒規矩,甄氏爲了個子嗣,竟是什麼都不顧了。
她氣的渾身發抖,卻又不敢再說什麼。
顧錦珠站在後面,悄悄的看着這一場鬧劇,沒想到父親真會把那位頭牌接回來。
須臾,顧清遠就扶着一個穿着紅綾緞襖衫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女人的身段柔柔細細,腰間束了一丈寬的紅色細綾,越發顯得腰肢不盈一握,走起路來風擺楊柳般,嬌弱嫋娜,裙下露出一雙尖尖的鵝黃色的緞子鞋,鞋尖上一枚碩大的珍珠,明晃晃的晃着人眼。
顧錦珠看到她的臉,皮膚白皙柔膩,細長的眉眼,眉尾微微上挑,帶着一抹嫣紅,看起來無比嬌媚妖嬈,那雙明眸流轉間,未語先笑,自帶了三分風流。
果然不愧是樓的頭牌,好一個妖妖嬈嬈的美人呢!
顧清遠扶着她的手臂,神色間極爲憐愛關切,甚至在進門時,還輕言細語的提醒她,“蘭兒,小心門檻。”
姚氏坐在旁邊,當場差點沒咬碎了銀牙,目光如刀子般剜在那蘭氏臉上。
蘭氏嫋嫋向前,在甄氏面前俯身下拜,一口嗓音如同枝頭的黃鸝般清麗婉轉。
“蘭芝拜見老夫人,願老夫人康泰吉祥,千秋聖安。”
甄氏垂眼看着她,這位蘭芝,通身氣度妖嬈風流,看着就不像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女子,不過青樓那地勢,也難怪,相比之下,她更關心的是她肚子裡的那個,不知道是不是她心心念唸的金孫。
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給顧府開枝散葉,傳承血脈更重要的事情了。
她目光落在蘭氏肚子上,親自把她扶了起來,臉色難得帶了絲慈祥道,“好孩子,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安心的在府裡養胎,缺了什麼就和夫人說,夫人若是騰不開手,你直接來找我也是一樣。”
蘭芝大喜,沒想到顧府的老夫人竟是如此和顏悅色,她臉上綻開一抹極美的笑容,慌忙彎下身謝過。
甄氏擺擺手,衝她道,“這就是夫人,以後你謹記一個妾室的本分,要對夫人恭敬體貼,如果我知道你敢諂媚惑主,生出一點事端,可別怪我不容情面。”
蘭芝慌忙下拜,臉色有些發白。
甄氏看她還算老實,微微有些滿意,放緩了聲音道,“你先去拜見夫人吧,老爺另外還有兩個姨娘,等明日去夫人院裡請安的時候,你自會見到。”
下面丫鬟捧上茶來,蘭芝端好,緊走兩步,就要到甄氏身前跪下。
旁邊的顧清遠忙攔道,“你還懷着身孕,跪拜就免了,請夫人喝茶即可。”
蘭芝順勢就站了起來,眼睛向顧清遠一溜,端得嫵媚嬌柔,一雙纖纖玉手捧着茶盞,嬌滴滴地對着姚氏道,“夫人,請喝茶。”
姚氏一顆心都快氣炸了,這個小賤人,當着她的面就敢和老爺眉來眼去。而顧清遠對她的寵愛,更是讓她無法接受,第一次向她施禮,竟然不用跪拜?
姚氏實在是氣急了,衝動之下,一袖子就將茶盞打翻,咬牙道,“賤人,誰要喝你的茶,沒的污了我的嘴!”
蘭芝驚呼了一聲,茶水流到她的手上,她像被燙了般慌忙鬆手,茶杯“咣啷”一聲就跌碎在地上。
蘭芝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轉身一下子就撲進了顧清遠懷裡,一張嬌容雪白,渾身顫抖,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顧清遠當即怒不可遏,護着蘭氏,指着姚氏就罵到,“真是豈有此理!你發什麼瘋?你看看你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國公夫人的樣子!”
屋裡的人也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姚氏會突然發作,甄氏一口氣就堵了上來,沒想到好當着她的面都敢撒潑。
她忍不住指着姚氏斥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個姨娘都要計較,若是你連我顧家的子嗣都容不得,那我倒要找你母親好好的說道說道,看看你們姚家是上什麼家教?”
甄氏也是氣狠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姚氏垂着頭只是哀哀哭泣,顧碧彤忙快步走了過來,扶着姚氏的肩膀細聲勸慰。
看到甄氏和父親都在火頭上,她深怕母親再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慌忙對甄氏道,“祖母,我娘這兩日操勞府中事宜,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好,剛纔想是一不小心,想來蘭姨娘也不會計較的吧?”
蘭芝聽到,慌忙擦了擦眼淚,擺手道,“蘭芝哪敢計較,倒是怕驚了夫人才是。”
她委委屈屈的俯下身子,甄氏看着姚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皺着眉頭道,“罷了,既是休息不好,就快些回去歇着吧!蘭芝懷着身子,她最近就不用去請安了,你也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再說。”
顧碧彤替母親應着,不敢再說什麼,扶着母親走了出去。
甄氏嘆了口氣,對顧清遠道,“你這個媳婦兒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麼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還不都是被你寵壞的。”
顧清遠唯唯稱是,甄氏看着他道,“我看你媳婦是指望不上了,蘭芝的院子還是你來安排好了,安頓一個好一點的,朝向要好,要全向陽面,燒上地龍,暖暖和和的,懷孕忌諱的事可不少,她剛到府裡不習慣,你多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