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鬆哥和祁淵找上了個買菜的大媽。
她手上還環着個菜籃子,裡頭裝着幾把大蔥,不過由於擠得太嗨,蔥都被擠折了。
見到鬆哥和祁淵過來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戒備,但在鬆哥這個“婦女之友”的嘮嗑高手的攻勢下,戒備心很快就瓦解了。
“你說塌方啊,差不多七點多快八點的時候吧。”大媽跟着鬆哥跨進警戒線裡,來到個角落,拾掇了下菜籃子,乾脆把大蔥掰斷,好好的放進籃子裡,同時說:“那會兒我買菜的,就聽到了點奇奇怪怪的東西。
其實聲音不大,塌方塌的也不多嘛,但有人喊塌方了,泥石流來了,我們就很慌。
菜市場就在山邊上啊,這要萬一把整個菜市場都埋了,咱們往哪跑去?就趕緊衝到外頭,推推搡搡吵吵嚷嚷的,幸虧沒踩死人……
來到外頭一看,嗨,大家都鬆了口氣,小事兒,就山頭塌了一角,泥土慢慢滑下來,還沒滑到菜市場呢就不動了。
我們就指指點點說了點話,什麼叫村委會出錢把山坡加固一下啊什麼的,還有人拿手機拍照拍視頻發朋友圈,我跟幾個熟悉的朋友見了,就忍不住嘮嗑兩句。
嘿喲,我那姐妹,她幺兒考到中山大學啦,真了不起,真是個好大學,離得又特近,高鐵半個多鍾到了,以後週末節假日都可以回家,羨慕啊,前些天他剛去學校軍訓來着……
呃,不好意思啊,說遠了。反正聊着聊着,就聞到了股汽油味。剛奇怪怎麼回事兒呢,就又聽到有人說死人啦,我們嚇一跳,趕緊圍上去看。
還真是,死人了,泥土上有兩個汽油桶,屍體就……噫噫噫,真慘吶,怎麼就被人害死了還塞進汽油桶裡呢?
嘛,沒多久啊,派出所人來了,過來看了看,就叫我們離得遠點,一邊打電話一邊拉警戒線,然後就是那樣咯。”
鬆哥輕輕頷首,又問:“有人到汽油桶邊上看過?”
“有啊,唉,幾個膽大的後生仔。”大媽說:“膽子大,又無法無天的,看到死人也不知道害怕,直接就往上頭湊,真的是哦……”
“您認識他們?”
“不認識啊,但都是附近住的人,長什麼樣都有個印象,只是不知道具體誰家的娃娃。”
又問了幾個問題,要了大媽的電話之後,鬆哥便請她離開了。
祁淵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納悶:“這貌似也沒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啊,我覺得……”
“畢竟不是第一現場,能有什麼價值呢?”鬆哥輕笑道:“現場走訪,只是爲了大概掌握情況罷了。
你看,屍體那個體態,根本看不到面容,加上整個屍體都略微發白,不是近距離仔細觀察恐怕也很難辨認出屍體到底是誰。
所以咱們的目的不在這兒,而是認清那幾個足跡的主人。你想,如果兇手得知自己埋下的屍體,因泥石流而曝光了,他會不會心虛的過來瞧瞧呢?如果會,現場這些足跡,便有其中一組屬於他了。”
“這個問題我先前也想過。”祁淵點點頭,瞭然道:“所以咱們問詢,其實只是爲了查清楚那幾個靠近過屍體的人的身份,對吧?”
“也不全是。”鬆哥聳聳肩,悄悄瞥了蘇平一眼。
祁淵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有些愣:“難不成是爲了應付蘇隊?”
“應付蘇隊?你怎麼會這麼想?”蘇平愕然,說道:“是因爲蘇隊跟荀隊都很擅長於從一些看似正常或非常細微的小事當中,獲取到思路,找到正確的偵查方向。
就和那部動漫裡的天才小學生似的,往往被一句話提醒,就破案了。所以現場走訪,看似沒太大意義,也得重視,儘可能全面的調查清楚彙報上去。”
“哦。”祁淵有些赧然。
鬆哥也沒太往心裡去,領着祁淵接着走訪。
接下來被詢問人的回答倒和那位大媽都大同小異,沒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也沒問太細,比如那些青年的表情反應如何之類的問題,他就沒問。因爲這些目擊者都沒經歷過專業的培訓,記憶方面受主觀影響很大,很容易被引導。
問的太細了,得到的恐怕也僅僅只是些似是而非的回答,平白讓案情變得更加複雜罷了。
問了一圈,幾名刑警便又紛紛聚集在蘇平周圍。
此時,柴寧寧也正好彙報說:“從現場環境看,前後共有九人靠近過裝有屍體的汽油桶,其中兩個是附近派出所的同事,另外,沒有人觸碰汽油桶,這算是個好消息。
不過,汽油桶受泥石流沖刷、擠壓,變形嚴重,再加上長時間掩埋,上邊的痕跡被破壞的恐怕也非常嚴重,很難提取出多少有價值的痕跡與線索,我得把油桶這些帶回去,找物證鑑定實驗室的同事一塊幫幫忙。”
荀牧輕輕點頭,表示同意,又看向凃仲鑫。
“兩名受害人死亡時間不短,”他立馬說:“只不過因爲屍體浸泡在汽油當中,中斷了腐化過程,這才得以較爲完整的保存下來,且其腹部、大腿等部位已經出現了相當程度的屍蠟化,足以確定死亡時間距今較長。
汽油桶應該可以算作一條重要線索,自從幾年前發生過多起自焚及汽油縱火事件之後,對個人購置汽油這塊管的就特別嚴格,都得實名制不說,一定量以上還必須有咱們公安開具的證明纔可以。
這兩個汽油桶,看規格都是160升的,這個量可不小,肯定有相關記錄。
只是有個問題我想不大明白,如果是要掩埋的話,他爲什麼不將桶裡的汽油給倒掉呢?將屍體保存在汽油當中,有什麼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