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哥掏出自己的手槍,檢查了一遍,然後咔噠一聲,將子彈上膛,不過保險沒開,儘量保證安全。
而祁淵只能默默的握住警棍。
“一二三組,”蘇平又輕聲說:“行動!”
一會兒後,祁淵就聽到了槍聲。
聽上去他們應當並未用消音器與亞音速彈,而是用的普通彈,所以隔着幾十米,又有暴雨和雷霆的遮掩,依舊能聽得比較清楚。
畢竟05式衝鋒槍本就是“雙微”型槍,配合消音器與亞音速彈爲微聲衝鋒槍,拆除消音器用普通彈則爲微型衝鋒槍。
想來以這次想行動的任務性質而言,“消音”的意義並不是很大,所以他們才直接放棄。
畢竟消音器的效果其實相當有限,因爲消音器算是個錯誤的稱呼,它的本名該叫抑制器纔是,也即抑制火光與噪音,而非消除。
它真正的作用在於保護射手的聽覺,同時一定程度上改變噪音性質,遏制其傳播距離,甚至性能強些的消音器,配合亞音速彈的情況下能讓槍聲聽起來不那麼像槍聲。
即使05微衝在這方面的性能相當優異,在距離槍口兩米左右位置探測到的噪音“僅”有76分貝,相比於其他加裝了消音器分貝也動輒在130往上的步槍而言是相當不錯了……
可這個音量,在一樓開槍,四樓照樣能聽得清清楚楚,哪怕外頭正下着暴雨。所以說消音在此時並沒有多少意義。
除非每打一槍都正好炸個響雷,說不定還能遮掩過去。
只是……
“蘇隊,直接就開槍麼?”祁淵有些納悶:“這種時候不應該包圍的同時潛入,然後……”
“武警兄弟的戰術思路和我們有很大區別。”蘇平搖搖頭:“核心宗旨就不同,我們是在儘可能保證自身安全與周圍羣衆人身財產安全的前提下捉拿犯罪分子,而他們是儘可能降低自己損失的同時殲滅或俘虜敵人。
行動的本質不同,行爲模式自然也就不一樣。他們應該是包圍目標建築的情況下直接派人潛入進去開始行動了,雙方很快打起來……走吧,我們也過去看看。”
祁淵立刻打傘,想幫蘇平遮雨。他搖搖頭,直接把傘拿過,又戴上雨衣帽子,同時說:“各自打各自的吧,雨這麼大,兩人同傘不方便。”
“哦。”祁淵應一聲,又拿起自己的傘,與鬆哥一道跟在蘇平後面。至於那三位特警,早在蘇平下令的時候他們就先行離開準備行動了。
他們距離許則安的別墅不遠,即使頂着狂風,也很快便走到了樓下——這一過程中蘇平仨發現撐傘實在太不方便,就乾脆收了起來,祁淵主動接過,一人帶着三把傘,右手捏着個警棍。
而蘇平和鬆哥都握着槍,神情戒備。
此時許則安別墅院子外已經被包圍了,樓下停着好幾輛車,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開出來的,這麼迅速就能就位。
不只是院子外,院子裡也有不少穿着特警服的武警戒備,他們一手擡着防爆盾,一手持槍,表情無比嚴肅。
槍聲也明顯了許多,突突突不停歇。
瞧見蘇平過來,幾人點點頭喊了聲蘇隊打過招呼,便又全神貫注的盯着別墅。
正這時,祁淵忽聽到一陣獸吼,緊跟着便瞧見頭碩大的黑熊從別墅中衝了出來。
“這傢伙果然飼養了大型猛獸!”祁淵心中一凜。
不過卻沒有太過擔心,猛獸也是血肉之軀,扛不住槍械射擊。如果是在空間狹小的室內還有點兒麻煩,但既然它衝了出來,就沒什麼威脅了。
當先的幾名武警戰士當機立斷,立刻擡起槍扣動扳機,一陣短點射後,身中十餘槍的黑熊便倒在血泊中,無力的呻吟着。
瞧着它無能狂怒的模樣,祁淵心中也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許則安是出於什麼目的培養的這隻黑熊,可能只是某種興趣,也可能是想作爲被緝捕時的底牌,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在槍械面前,這頭熊根本沒能對他們產生威脅。
很快,一夥嫌疑人就被逼到了天台,下邊的武警立刻持盾擡槍,對準天台方向。
祁淵大致數了一下,還剩四人,其中三人隱隱將一健碩男子保護在身後,想來那男子應該就是許則安了。
“許則安!”這時,蘇平忽然擡頭放聲吼道:“投降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投降?”許則安低頭看向蘇平,笑了起來:“警官,我投降了,你能保我一條活路嗎?”
“我沒法給你承諾。”蘇平淡淡的說道:“但負隅頑抗必定死路一條,配合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你最好……”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許則安哼了一聲,同時擡起槍。
“保護蘇隊!射擊!”正這時,邊上一人大吼道,同時擡起防爆盾對蘇平飛撲而來。
與此同時,祁淵瞳孔猛地擴大一圈——天台上的許則安,右肩忽的炸裂,鮮血如爆掉的血管一般狂噴而出,持槍的胳膊也被打飛了出去……
近乎與此同時,他聽到“砰”的一聲槍響,再之後,許則安才抱着斷肩滾倒在地慘叫連連。
“狙擊手!躲起來,找掩護!”保護他的三人呆了一瞬,立刻異口同聲的吼道。
但此時又是兩朵血花迸射,緊接着兩聲槍響,又兩人躺倒在地翻滾,持槍的雙臂直接被打斷。
另一人立刻舉起手,隨後指頭一鬆,手上的槍落在地上,接連嚥了兩口唾沫後,顫聲喊出投降兩字。
跑到蘇平身邊,將他整個身子擋在防爆盾後的武警低頭說了兩句,天台門便被踢開,一隊特警蜂擁而出,將投降的嫌疑人拿下。
之後又有人帶着急救箱衝進別墅,給受傷的武警與嫌疑人進行簡單包紮。
蘇平側目,那人立刻會意:“急救車早就安排好了,不遠,我讓他們立刻過來救人。”
“嗯。”蘇平應聲,接着又說:“再仔仔細細查一查,別有漏網之魚。還有,查清楚這頭黑熊從哪跑出來的,是不是有地下密室,裡頭還有沒有別的猛獸或者犯罪分子。務必調查清楚,別有錯漏,同時注意安全。”
“明白!”武警再次應聲。
……
很快救護車開進小區當中,將傷者轉移,不少武警直接跟車,確保安全,此外還特地抽掉了一小隊戰士開車跟上,保駕護航什麼的。
又半個鍾後,有特警從別墅裡跑出來,對蘇平敬禮,說道:“報告蘇隊,搜查完畢,可疑人員統統都被控制,安全!”
“辛苦了。”蘇平點點頭,隨後左右瞧瞧,示意祁淵和鬆哥跟上,便直接擡腳走進別墅當中展開調查。
走了一路,他忽然頓足瞥了祁淵一眼,問:“怎麼了?表情這麼擰巴。”
“蘇隊,我在想咱們這麼幹,直接派人衝進來把許則安打殘,甚至把他手下都給幹掉了好幾個……”祁淵扶額問道:“這麼幹……合法嗎?”
“合法?”蘇平嘖兩聲,唸叨了幾遍這兩個字,搖搖頭笑而不語。
祁淵若有所思,果斷自覺閉嘴,不再嗶嗶。
邊上的特警這會兒說:“蘇隊,咱們是先去許則安的書房和臥室瞧瞧,還是先去地下室看看?”
蘇平頓足,想了會兒後,說:“地下室吧。”
“好。”特警便在前邊帶路,同時說:“地下室的話……說起來還有好些棕熊。”
“有危險?”鬆哥問道,同時緊了緊手中的槍。
他搖搖頭:“沒有,這些棕熊都被關在籠子裡,而且瘦弱不堪,狀態非常不好。”
祁淵想到了好些年前看到過的新聞,脫口而去:“取熊膽?”
特警看了祁淵一眼,點頭:“嚴格來說是取膽汁,等棕熊撐不住的時候可能纔會將膽囊摘除。
這玩意兒曾經屬於名貴中藥,後來受到上頭嚴打而禁絕,且官方專門給出了五十四種與熊膽功效類似的中草藥,情況這纔好轉。
但東南亞那邊受我國文化尤其中醫文化影響較深的地方,這東西依舊屢禁不止,非常搶手,不說價值連城也差不太多了。”
“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名貴。”蘇平淡淡的說道:“不過也確實價值不菲堪稱暴利就是了。”
說着幾人走到了地下室入口——其實就是電梯口,不過一來電梯需要密碼啓動,而來通向地下室的“按鈕”也被隱藏了,算是雙保險。
還是投降的那傢伙說了密碼,並用鑰匙打開保險蓋,纔看到-1與-2兩個按鈕。
“地下室有兩層?”
“地下二層藏着金條和現金,還有許多瓶瓶罐罐密封袋,裡頭裝着白色粉末顆粒、藥液、膠囊、藥片等,懷疑可能是獨品。”特警說道:“地下一層就是剛說的,關押這些大熊的地方。”
蘇平點點頭,特警便按下電梯按鈕往下落去。
很快到了地下一層,電梯門打開,迎面就聞到了一股臭味。那是糞便尿液等排泄、排遺物混合在一塊的味道,但並不算特別濃烈,還可以忍受。
顯然地下的衛生與通風條件意外的還不錯。但想來也是,畢竟是許則安自己的房子,哪怕是不住人的地下室,理應也會稍微愛護些不會瞎折騰。
如果該團伙還有別的窩點,恐怕環境方面就比這兒惡劣的多了。
另外祁淵還發現這個地下室竟然還挺大,中間也沒有隔斷,只有許多承重柱和少許承重牆支撐着,高度目測在三米二到三米三左右,面積得有四百來個平方米,比地面建築佔地要寬得多,應該是將整個院子的範圍都給佔據了。
入眼就能瞧見許多個碩大的黑鐵籠子,裡頭各自關着一頭棕熊。這些棕熊確實都瘦骨嶙峋的,瞧上去悽慘無比,多描述幾句都可能被河蟹。
祁淵長長的嘆了口氣。
蘇平則徑直走向那幾個“工作人員”,他們此時都被戰士們控制住了,雙手被束縛在伸手,蹲在地上,腦袋上還盯着槍,一動都不敢動。
“這裡,你們負責的?”蘇平低頭,淡淡的問道。
那人擡起頭,趕忙說道:“警官,警官,你聽我狡辯,我們也只是聽老闆的意思幹活,沒得選的啊,都是上邊的意思,我們……”
“狡辯。”蘇平呵兩聲:“你是企圖逗笑我,讓我對你網開一面?”
“沒,我沒……”
“行了,說說吧,幾頭熊?”
“還有幾頭……”
“我問你們總共關了幾頭熊?”
“那我就不清楚了,怕是不少吧。”他抿抿嘴,非常配合的說道:“最威武最雄壯的那頭,老闆捨不得整,留着養,天天大魚大肉的,那伙食我看着都羨慕。
但其它的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只能被關着取膽汁,死了以後還會把熊掌膽囊之類值錢的都取下來……”
“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這我也不清楚啊。”他連連搖頭。
“除了熊,還幹些什麼?”
“不知道啊,我們就都是些小人物,上頭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哪能知道那許多。”
“再下邊那層,去過沒有?”
他連連搖頭。
“真的沒有?”
他再次搖頭:“沒去過,老闆也不讓我們去。記得有一回有個兄弟沒忍住好奇,趁着坐電梯的功夫偷偷下去了,結果我們就聽到砰的一聲,再接着他就被送了回來,腦袋上開朵大花,死的特別慘。”
蘇平眯眼,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搖搖頭,他也不再多問,左右掃了一圈後,說:“等會通知有關部門的同事過來一趟把這些棕熊都拉走吧,能救治就儘量救,沒辦法的話至少給它們一個痛快……算了,這方面我們也沒決定權,通知過去就好。”
鬆哥點頭答應。
蘇平又說:“走吧,再去下層瞧瞧。”
“蘇隊,”祁淵則忽然說:“我想不明白,你剛說過,熊膽確實是暴利,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值錢,對吧?”
“嗯。”
“而這下邊,藏有大量的金條、現金,以及疑似獨品的東西,對吧?”
“嗯。”
“別的先不說,獨品……一個月的利潤,恐怕就比這些棕熊一年能出產的利益還高得多吧?那他們爲什麼還要繼續養着這些棕熊呢?高成本高風險,賺的錢還不如別的生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