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也不方便問,祁淵只好默默思索着。
十分鐘後,寧雨珂趕到現場,以便貼身盯着施恩申,而祁淵與蘇平也沒走,至少要等律師過來了再說。
至於施恩申的父母……
蘇平猶豫一陣,決定由着他們,並不強制讓他們離開。
隨後祁淵被蘇平喊到了樓道。
“蘇隊,”祁淵率先開口:“什麼情況?”
“不知道。”蘇平長嘆口氣,搖頭說:“老荀似乎有什麼計劃,但他不帶我玩。”
“……”祁淵扶額。
不帶我玩,這四個字是認真的嗎……
“我琢磨了許久也沒琢磨透他到底搞什麼鬼,本來還想跟他隔空打配合給他個驚喜的,現在……算了,他要真有意隱瞞我確實猜不到。”蘇平聳肩。
祁淵眼角抽搐,但很快又想到個可能,當即趕緊問道:“那蘇隊,萬一荀隊真的需要你配合怎麼辦?”
“不會的,如果需要配合的話他會給我暗示。”蘇平淡淡的說道:“而且以我倆的默契程度,肯定是別人絕對無法察覺但我能一眼看出的暗示。”
“嘖,”祁淵吐槽道:“默契!”
蘇平挑眉:“有意見?”
“沒,令人羨慕。”祁淵求生欲爆棚,趕緊解釋一句,然後問:“那我們就這麼待着不管了?”
“也不能說不管。”蘇平搖頭說:“實在管不了,很顯然老荀不想我牽扯進這次行動裡。”
祁淵沒能理解這裡邊的邏輯,甚至不明白蘇平在說什麼。
蘇平只要將刑偵支隊暫未參與到聯合緝毒行動裡的事情詳細的轉告祁淵。
然後祁淵就更懵了:“如果只是不想讓參與進去,不想讓你知道的話,直接瞞着你就行了,何必要壓着整個刑偵支隊呢?”
“不知道,想不明白,鬼曉得他啥目的。”蘇平撇撇嘴。
頓了頓,他又說:“對了,剛跟你說易安安被抓且招供了對吧?”
祁淵頷首。
蘇平接着道:“她招了,但她也不清楚施恩申啥情況,她沒有給施恩申毒物,也沒讓施恩申開車,讓她打車回的。但鬼知道後邊啥情況她爲什麼會自己兜回來開車。”
“送她回家的司機查到了嗎?”
“還沒有,正在查,應該很快。”蘇平搖頭說道。
祁淵嘖一聲:“那就是隻能等消息咯?”
“是這樣沒錯。”蘇平道:“可惜施恩申已經失去了當時的記憶,否則也不必這麼麻煩了。”
祁淵扶額。
兩人無言,坐着發呆。
又坐了十來分鐘,律師終於姍姍來遲到了現場,施恩申的父母立刻起身與律師打過招呼,激動的握着他的手,然後讓他與施恩申交談。
蘇平和祁淵倆也回到了病房裡,打開執法記錄儀記錄這一切。先前就說過了,現在暫時無法提供讓律師與嫌疑人單獨見面的條件,而施恩申本人也表示理解。
如同先前面對祁淵和蘇平時一樣,施恩申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統統轉告給了這名律師。不同的是,她這會兒主動了許多,而且雖然講的十分詳細,但並沒有多少廢話。
顯然,相比於刑警,她還是更樂意相信自己父親請來的律師。畢竟她和刑警的立場是對立的,而與律師則站在統一戰線,律師在想辦法幫助她。
心態不同,表現自然完全不一樣。
可惜祁淵和蘇平仍舊未能從中獲得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施女士,”聽完後,律師輕嘆口氣,說道:“說實話,如今的情況對你確實非常不利,就像兩位警官說的,目前的線索基本都指向你,即使推論還有些許矛盾,但如果不能拿出強有力的證據證明你與此無關的話……”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至少也會陷入十分漫長的逮捕後偵查羈押階段當中,等閒不會放你出來。”
祁淵挑眉。
怎麼感覺這律師是跑過來送助攻的?
施恩申再次點頭,表明她也清楚這點。
於是律師接着說道:“當然我相信你是清白無辜的,所以我會竭盡所能幫助你收集證據,替你證明清白。當然,如果你想到了什麼能自證清白的有力證據,也請你即刻說明。”
“嗯。”施恩申說道,接着又苦惱的皺眉說:“可我真的想不起來,腦袋斷片了一樣。我知道最關鍵的就是這東西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可是我……唉,對不起,我真的沒印象。”
“不需要說對不起的,”律師溫聲道:“等你身體條件好些了,我會和警方交涉,申請……”
“不必交涉了。”蘇平開口說:“我和她講過,明兒一早,過了觀察期,我們就帶她去現場逛一圈,看看能不能回憶起什麼。”
律師嘴角揚起:“多謝。”
“不必,都是爲了破案。”蘇平淡淡的說道:“雖然抓了施女士,但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還是爲了破案,爲了查明真相。
而且我查案一向堂堂正正,哪怕是嫌疑人,我也不會去侵害他們的合法權益,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祁淵別過頭去,其他到沒什麼問題,但不侵害嫌疑人的合法權益這點……
咳咳,蘇平說這話竟然也不心虛?
不過這會兒這話他不敢說出口。
律師也笑道:“蘇隊的人品自然是能相信的。”
蘇平嗯一聲。
接着律師又詢問了施恩申許多內容,各方各面都有涉及,問詢工作做得十分細緻,絲毫不遜色於審訊,只不過語氣方面柔和許多,並不那麼公式化。
聽了一小會兒後,蘇平手機響起,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便示意祁淵和寧雨珂盯好施恩申,別讓她有機會開溜,並記錄好律師與嫌疑人交談的過程,便轉身走出病房,同時順手關掉了執法記錄儀。
來到走道後,他立刻接通電話,開門見山道:“說事。”
“蘇隊,有發現。”小高的聲音從聽筒中鑽進蘇平的耳朵裡,說:“我們查到了施恩申攔下的出租車,並調取到了當時的車上監控。
監控表明出租車開出去一段路後,施恩申接了個電話,不久電話掛斷,她讓師傅在前邊路口停車,她結賬下車離開。
同時我們調查了她這段時間的通話記錄,查到了一個號碼——號碼的實名認證是假的,但問題不大,對方沒關機,我們定位到了他的位置。”
“人在哪?”蘇平挑眉。
“北漁路176號,派出所。”
蘇平:“啥?派出所?”
“我們與派出所同事聯繫過,然後我這邊撥號過去……果然,他被咱們同事給抓了。”
蘇平沉默。
過了一會兒後,他說:“行,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什麼發現嗎?”
“暫時沒有。目前我們在還原他的手機軌跡,我想應該很快能有收穫。”小高接着說道。
“行,那先掛了,今晚辛苦你們,回頭我讓老荀請你們吃飯。”
“好嘞,那我就坐等了啊。”小高開個玩笑,便掛斷了電話。
蘇平握着手機,沉默半晌後,給荀牧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回倒是很快接通:“餵你好,我是荀牧。”
“我,老蘇。”
“哦老蘇啊,我開車呢,戴着耳機,聽到聲音沒看來點顯示就直接給接通了。”荀牧解釋道。
“戴耳機……你是在指揮吧?”
“嘿嘿……嘿嘿嘿。”荀牧笑的有點心虛,但到了這份上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蘇平翻個白眼,也懶得和他多掰扯什麼,直接問道:“我這邊查到個重要嫌疑人,人目前在北漁路上的派出所裡頭。
有線索表明,聚會結束後她打車回家,在車上接了通電話,然後就下車回到了聚會地點開車回去了。期間她很可能見過對方,車上那三公斤多的二乙酰嗎啡估計也是對方提供給她的,你看?”
“北漁路派出所是吧?”荀牧問道,隨後說:“巧了,我正往那開呢。”
“噢?你過去幹什麼?”
“嘿嘿嘿……”
蘇平翻了個白眼:“算了,你這邊有事沒事?沒事我掛電話了。”
“先掛吧,等會要有事的話我再找你。”
“嗯。”蘇平淡淡的應一聲,然後掛斷電話,接着又走到吸菸區,默默的掏出煙點上抽了起來。
原先他並沒有生氣,但這會兒真的有點兒不爽了。
到了這種時候,荀牧竟然還啥事兒都不肯講。
……
與此同時。
荀牧輕嘆口氣,搖搖頭,繼續開車。
一旁的鬆哥好奇問道:“荀隊,都這時候了,爲什麼你還是啥也不肯跟蘇隊說呢?”
“怕。”荀牧再次嘆了口氣,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頓了頓,他接着說:“情況還是你轉告給我的,這幾天內,西南刑偵總隊緝毒科,以及多地市、地州的緝毒隊,向咱們緝毒大隊聯繫併發來協查申請,這意味着該團伙可能存在多名臥底……”
“簡單說,易安安成了現實版琴酒。”鬆哥微笑着說道,隨後眉頭一皺捂着自己的胳膊。
易安安那一下咬的確實狠,而且狂犬疫苗打起來也怪受罪,這會兒動作稍微大點就疼得厲害。
見狀荀牧立刻問:“還疼呢?要不要止痛藥?”
“不用了,小事兒。”鬆哥搖頭,隨後說:“目前初步推測,這十三人團伙裡,至少有八名臥底存在,其中至少有一名臥底已變節,另有一名殺人狂,曾在東南亞那邊收割了至少八條人命。”
“這一連串的至少,就讓人很頭禿。”荀牧長嘆道:“我們必須確保搗毀該犯罪集團,同時還要確定變節的那名臥底身份,並保證其他兄弟的安全。”
“是啊,頭禿。”鬆哥也感慨道:“上線忽然死亡,臥底便直接徹底與當地同事斷了聯繫,被視作變節。”
“這方面倒是不太難。”荀牧搖頭又道:“雖然他上線忽然遇害死亡,許多東西來不及交割,但還可以通過組織關係之類的手段確定他的身份,並不會像電影裡演的那樣沒人知道他了。而且手段不止這麼一個。”
鬆哥頷首,接着又納悶道:“所以爲什麼要瞞着蘇隊?好吧這點其實我可以理解,那爲什麼你要壓着支隊不參與到這次行動中呢?”
“你看出來了,瞞不住。”荀牧笑道:“不論我是否壓着支隊,這事兒老蘇肯定都能猜到。
但如果只是單純的瞞着,他頂多只會慪氣,不會多想。而如果我同時壓着支隊,如此反常的舉動,一定會讓他反覆琢磨我的用意。
當然壓着支隊不僅僅是爲了讓他去琢磨,還有更重要的原因——當各單位以高效率將該團伙徹底搗毀之後,我需要這些個個都堪稱精英的兄弟,來幫我以最快的速度,確認但不公開臥底與變節臥底的身份,以做到心中有數。
再說了這也只是誇張說法罷了,實際上我壓着的只有他的重案大隊,其他單位,同樣參與到了行動當中,其他大隊的兄弟雖然能力上也算不錯,但和我們的默契不太夠。”
“原來如此。”鬆哥瞭然。
“因爲線索來源於你,所以我也就不瞞着你了。”荀牧瞥了他一眼,隨後說道:“但你可別繼續往外說。另外壓着重案大隊還有一層深意,就看老蘇能不能get到我的意思,在零風險的前提下跟我玩一波配合了。”
“呃……”鬆哥問道:“你就不怕蘇隊看不到你的暗示?”
“不會的,我相信我和他之間的默契。”荀牧自信的說道:“我留的暗示別人絕對看不出問題來,但他能很輕鬆的發現,我相信他。
再說了,這波配合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就算他沒發現也不打緊。而且要他發現不了我留下的暗示的話,我就由理由反懟他了,到時候案子結束看他還好不好意思跟我撒火。”
鬆哥不由擡手扶額,忽然覺得,荀牧該不會故意避開所謂的“默契”好找理由懟蘇平一波吧……
至於剛說的,蘇平能輕鬆發現他的暗示,鬆哥也只當是他故意說給自己聽的,這樣當蘇平質疑他的時候,他能拉自己出來作證……
嘖,荀隊心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