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蘇平輕輕點頭,然後說道:“那麻煩你稍等一會兒,我們需要先收集些你嫂子遺留的生物學檢材,以確定受害人就是你嫂子。”
“妥。”婁修雲回一句。
蘇平便示意祁淵開始工作。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集的,主要就是帶發囊的頭髮,還有貼身內衣褲這些了——可惜衣物都被清洗過,從中提取到DNA的可能性很小。
頭髮倒是有些,尤其牀底,畢竟吳依妹也到了大量脫髮的年紀了。
只不過發囊內細胞存在的時間有限,吳依妹失聯到現在也有一個星期了,發囊中還能不能成功提取到DNA真不好說,恐怕還得找她女兒或者父母提取細胞進行親子鑑定,以間接證明她的身份。
當然,那只是必要的法律程序,而事實上,死者的身份,他們已經基本能確定了,理應就是吳依妹沒錯。
畢竟家屬辨認過還原照,而且吳依妹的失聯時間與受害人的死亡時間也確實接近,吳依妹的家庭情況與凃仲鑫的推斷也基本一致。
如果這樣還能找錯人的話,未免巧合的過分了。
種種條件都吻合,基本就能確定,死者就是吳依妹沒錯,只是對於頭顱被毀,指紋被破壞的受害者而言,必須以DNA等手段確定死者身份才行,至於面部還原之類的法子,只是找個方向作爲參考。
花了大概半個鐘左右,材料收集齊全,裝好,蘇平便又看向婁修雲。
“我現在帶你們去出車禍的地兒瞧瞧?”婁修雲大概猜到了蘇平的意思,便反問道。
蘇平點點頭,手一引,說道:“麻煩帶路。”
“行,跟我來吧。”
於是三人又向樓下走去。
此時小女孩似是哭累了,已沉沉的睡了過去,而刑偵大隊的民警則在那兒與他們聊着些什麼。
蘇平和他們打個招呼,又和凃仲鑫說了兩聲,把收集到的東西交給他讓他看好,便招呼祁淵和婁修雲離開這座房子,往車禍現場走去。
車禍現場着實不遠,畢竟蘿蔔寨面積不大,居民居住區又比較集中,所以村口離着婁忠雲家也就兩三百米,幾步路就走到了。
“就這兒?”蘇平側目問道。
婁修雲點點頭。
於是蘇平便和祁淵一塊打量起周邊環境來。
寨子裡頭的路特別窄,雖然勉強夠兩輛相對行駛的車交匯,但本質上只是單車道罷了。
而出了村口,道路便寬敞了些——外邊這條路是縣裡頭出資修建的,直通縣城,或者開上幾公里後上高速也可。
但其實也沒寬到哪兒去,就兩車道而已,不過道路還算平整,加上寨子裡平時車也不多,應該不至於堵車。
看了兩圈,他倆都並沒有發現監控,說明這一片都屬於監控盲區。
縣道、村道兩邊沒有護欄,都是田埂,此刻田埂都已經被收割,只剩一點點稻梗留在地上。
稻田和車道的落差不大,三四十公分的模樣,不過縣道兩旁都有窄窄的排水渠,沒打水泥,就土渠子,淺淺的清水緩緩向下流去。
“顏顏就是在這兒被發現的。”婁修雲指着外頭的縣道說:“她應該是暈過去了,後來醒過來了大哭,才被親戚。”
“被發現的時候是幾點?”蘇平問道。
“大概是八點多吧?八點半左右?”婁修雲說道:“具體時間我也說不太準,但差不多就這個時候了。”
祁淵納悶的問:“你侄女這麼晚都沒回家,你們沒有去找麼?”
“找了啊,”婁修雲說道:“本身嫂子就是去帶她回家吃飯的,但老半天了沒回來我們就覺得不是太對勁兒,我哥就給她打了電話,結果電話也沒有人接,我們就有點慌張了,趕緊出來找,一邊找一邊喊。
當時我們喊的還是比較急的,整個村子都找過了一遍,從村頭找到村尾,很多人都知道,還幫我們一起找。
所以咱親戚發現了顏顏後,就抱到我們家了,我哥看到她手腳腫的厲害,急壞了,差點原地爆炸,趕緊和那親戚一塊抱着顏顏去了寨子裡的衛生所。
把顏顏送到地方之後,他才緩過勁來,就問那親戚,問他我嫂子呢,那親戚說沒看見,他才讓我在衛生所裡看着,他趕緊去路上看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就立刻報警。”
祁淵立刻將這些信息都記在小本本里,然後看着筆記本若有所思。
過了幾秒鐘,他問:“你們報案後,警察怎麼說?”
“說是車禍。”婁修雲道:“他們結合顏顏跟我們說的話分析,說應該是當時我嫂子帶顏顏回家的路上,有一輛車從後頭撞了過來,我嫂子慌忙之下趕緊把顏顏推出去,自己則被撞傷了。
他們和我嫂子一塊沿着寨子外頭的路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我嫂子人,推測應該是凶多吉少,可能被肇事司機帶上車帶走了,就又把案子上報到縣局。之後上邊就派人下來調查,但一直沒結果。
不過,縣局的警官給了和派出所警官不太一樣的說法——他們說顏顏可能不是被推出去的,而是被撞出去的。”
“噢?”祁淵問道:“他們具體怎麼說?”
婁修雲回答說:“因爲從現場情況來看,當時他們應該是背對着車道,同時顏顏也說自己沒聽到喇叭聲。
那麼按照邏輯,嫂子不太可能反應過來有車往這邊撞,也就不太可能做出避險動作把顏顏給推出去。而另一方面來說,如果真的是嫂子推的顏顏,就算是情急之下推的,控制不好力道,理論上顏顏也不會傷的那麼嚴重。
加上他們仔細勘察現場後認爲,肇事車的車速其實不是很快,應該在三十多四十不到,如果嫂子察覺到了,相比把顏顏用力推出去,倒不如抱着顏顏趕緊躲——當然,情急之下可能也顧不上想太多。”
祁淵眉頭微微挑起,詫異道:“是被撞還是被推,應該很明顯的吧?怎麼還存疑了?”
“因爲顏顏說自己是被推出去的。”婁修雲想了想,說:“而且鄉醫院醫生也比較水,可能看不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