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也很快被喊了過來。
“我……我當時是陪着他來着,但熊姐忽然叫我,說上個月的財務單子好像出了些問題。
我尋思着,他也跟咱們合作過那麼多次了,沒啥問題,這些原材料說起來也並不是太值錢,他就是偷又能偷多少?他肯定也不會幹這種殺雞取卵的事,就讓他自己瞧瞧,我去找熊姐了。”
“是有這回事兒。”熊姐挑眉,跟着又皺成了個疙瘩:“你當時怎麼不跟我說你有事兒?忙完你手中的活再過來也不遲啊。”
“沒想到那麼多嘛,那些東西也確實不值錢……”
“這是值錢不值錢的問題嗎?”熊姐大急:“那可是農藥!庫房裡不少還是高濃度的原材料,劇毒的!碰一點就得要命!”
“劇毒歸劇毒,他不每星期還拉那麼多麼?”小黃似乎有些不服氣,嘀咕着說道:“真想要幹啥事兒,從他拉走的農藥裡隨便弄點出來不就好了,幹嘛要偷啊。”
“你……”熊姐氣急,伸手指着他。
跟着她似乎反應過來,一拍額頭:“對啊,他要真想幹點什麼,直接從自己拉的藥裡頭挪一些就好了,爲什麼要偷農藥?呃,不對……”
說道一半,她又糾結上了。
一方面,她並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廠裡的農藥搞出問題,希望是蘇開勇從買去的農藥裡動了手腳,剛剛鬆哥也說過,他以假身份買農藥屬於欺詐行爲,自己和工廠並不需要負責的,能把責任全部推出去自然最好不過。
可另一方面,工廠裡硫酸鉈丟失六百多克已成了既定事實,賴不掉,她又希望儘快找到問題的源頭,把這事兒給解決了——在引起更大更惡劣的影響之前。
而現在蘇開勇又具備巨大的嫌疑……
所以她現在心態就徘徊於,是否認定蘇開勇偷了這份硫酸鉈。
可急切中的她顯然忘記了,真相併不以她的意志而轉移,警方只相信證據和線索,有着自己的判斷。
鬆哥便問道:“你離開了多久?”
“十分鐘不到吧,”小黃說:“剛到熊姐辦公室,還沒開始覈對,熊姐發現是自己算錯了,我就又回去了。跟着再陪他逛了一會兒,劉叔回來,重新陪着他接着挑貨,我就去忙自己的了唄。”
祁淵看向老劉頭,就見老劉頭輕輕頷首,同時用篤定的語氣說:“肯定是他!哦,不對,應該說,如果是他的話,肯定是在小黃走了的這段時間偷偷拿貨的,錯不了!”
鬆哥嗯一聲,未置可否,只說:“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些,等過完監控瞧瞧還有沒有其他人在近期進入過你們的庫房吧。”
“有是有,但除了他外,其他人沒可能拿走東西的。”老劉頭說:
“其他人我都是全程陪着,人也不多,一共就那麼幾個,而且要麼是咱們自己僱的司機,把農藥送到本縣和鄰幾個縣的各個鎮子、村子裡去,要麼就是合作經銷商來看或。
但他們也只是看貨而已,看完了,還是咱們派司機去送貨的,那些網點規模都不大,頂多也就負責一個鎮子,大多供不起一輛車,供起了也不划算,成本會高很多。”
“這樣麼?”鬆哥沉思一會兒後,說:“這裡的事兒,我會轉告給我們隊長,讓他迅速覈實。如果證明是蘇開勇偷的硫酸鉈,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但同時,也請你們配合我們展開……”
“放心放心,”熊姐連連保證:“我們絕對配合!說實在的,出了這種事情,咱們比誰都着急。”
說完,她還狠狠的瞪了老劉頭和小黃一眼,顯然,她記住這兩個人了,等這件事兒過去,免不了要秋後算賬。
很多當老闆的都這樣,出了大事兒,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而是將問題推卸出去。
當然了,身爲老闆確實很難做到面面俱到,只要用好人就是,誰負責的事情出了問題就找誰,天經地義,並沒有錯。
這次硫酸鉈失竊事件,老劉頭難逃其咎,畢竟這就是他的責任,小黃的責任就輕了許多,畢竟這本就不是他分內的事兒。
老劉頭見狀,抿了抿嘴,沒說什麼,他做好心理準備了。
被老闆記住,乃至丟了工作,都好過爲此承擔上法律責任。大多數平頭老百姓也意識不到跟一些事兒牽扯上關係後,是否會受到重大牽連,反正把自己撇清楚說自己不知情總沒錯。
哪怕他全程陪着,猜測蘇開勇偷拿了硫酸鉈並且投毒作案後,恐怕也會立刻撒謊說自己走開過一陣,這也是人之常情。
祁淵默默看着衆人的反應,若有所思。
至於熊雲琪,則坐在一旁,抽着細長細長的女士香菸,似乎是在發呆,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丟丟丟,登燈等燈瞪燈等燈……”
鈴聲響起,鬆哥趕忙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說道:“抱歉,接個電話。”
說完,他便走到一邊,接通:“喂,蘇隊……噢?找到了?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走回來,說:“各位,查清楚了,硫酸鉈,確實是蘇開勇偷的,且剩餘的那些藥物,被他加水灌裝打算便宜售賣出去。目前,蘇開勇已被依法拘傳,帶回了我餘橋公安刑偵支隊。”
齊華縣刑偵大隊的隊長走過來:“人這就抓到了?呼,還好,沒造成更惡劣的影響。”
鬆哥公式化的笑容更自然且真切了些,說:“也不算白忙活,畢竟沒有這一通調查,也不知道還得多久才能鎖定蘇開勇。”
祁淵深以爲然,連連頷首,緊接着卻又皺眉低頭,在心裡嘀咕道:“奇怪了,怎麼會是蘇開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