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衣抱起了顧春風,然後將顧春風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因爲按照顧春風的推斷,樂先生死後引起的如此天地異象,很有可能招來她在附近的同伴。
現在他和墨十八兩人都身受重傷,隨便來半個暗月先生都可以讓他們全軍覆沒。
接到顧春風的命令後,白崖劍宗的弟子便三人一組開始分散着逃離,而且顧春風要求他們必須在陰山裡呆夠五天,然後才能陸續跨過斷浪河歸楚。
因爲一窩蜂的往楚境跑,那行蹤暴露得就太明顯了。
而此刻墨十八則被一個長得虎背虎背熊腰的弟子背在背上,看見顧春風被唐衣“公主抱”着,一臉怨念,然後痛得齜牙咧嘴的離開了。
向魏軍的樂間說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後,樂間直接跪拜在了地上,極其認真道:“多些顧宗主撘救,今後有用得上樂某的地上,定當全力以赴!”
顧春風見對方如此真誠,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道:“樂將軍還是先帶着人逃命吧。我和那娘們本來就有仇,殺她是遲早的事,剛好趕上了而已。”
按照顧春風的說法,現在危機還沒有解除,所以樂間也不客氣,領着部隊走了。
自樂先生死後,陰兵便失去了陰氣的供養,早已化作了一灘灘爛泥,惡臭熏天。
而唐衣則抱着顧春風,開始在雪地上急速穿梭。
對於自幼修行水法的唐衣來說,積雪覆蓋的陰山還真是比較適合她發揮。
即使抱着顧春風,她的腳步依舊很輕盈,彷彿地面上的積雪可以託着她前行一般。
顧春風曾揹着她走過上萬里路,現在她抱着顧春風逃亡,只覺得很幸福。
自從白崖劍宗建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單獨相處,沒想到這獨處的時光卻又是逃命。
可是兩人都感覺很安心,亦如以前他帶着她的逃亡。
陰山的冷風吹動着唐衣漆黑的髮絲,沒用多久時間,她就帶着顧春風躲進了一處雪谷裡。
而另外一邊,本來打算去魏國製造混亂的喜先生正火速向樂先生死去的地方趕來。
天空中的那道煙柱還未消散,看起來很是明顯。
雖然失去了雙腿,但喜先生的速度卻依然快得異常,只見他手中的鐵柺飛速攢動着,地面上就連起了一串漂亮的雪花。
只一柱香時間,他就這樣在地形複雜的陰山裡跑出了上百里。
他一邊疾行着,脖頸處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就一邊飛速癒合着。
濃郁的《天書鬼卷》陰氣就像泥水般覆蓋在傷口上,止住血液的同時,還加速催動着新肉的生長。
他現在依然想不通樂先生是死在誰的手裡,因爲按照樂先生的修爲,即使遇到儒家書院的孟聖人都不懼,難道是孔孟兩位聖人聯手?
孔聖人已經多年沒有現世,有人傳說他已經駕鶴西歸了,難道傳說是假的?
一個時辰後,喜先生瘸着腿出現在了那片山坡附近。
此刻地面上滿是裂口,魏軍的屍體和陰兵化作的爛泥堆在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雪地上,看起來特別刺眼。
夕陽就快要落下,可是雪地裡依然很亮,喜先生一眼就看出了這不是一對一的打鬥,而是多對一。
這就說明,樂先生是被圍攻死的。
發現了這點後,喜先生腦海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顧春風等人。
然後他來到了樂先生死去的地方,此時樂先生已經徹底的昇天,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只留下了一點灰燼。
這個可以說是七國中修爲最高、最魅惑,又最具勢力的女人,居然就這樣死了。
這樣的結果,讓幾乎已經完全入魔的喜先生都感到有些錯愕。
這個女人不久前還和他在高崖上視衆生爲螻蟻,想不到會死得這麼快。
喜先生臉上的黑煙開始涌動,那是他的鼻子在吸氣。
在這茫茫陰山中,要找到真正的兇手並不容易,因爲離開此處的人太多,連腳印都格外雜亂。
可是喜先生卻有自己的辦法,因爲樂先生的血是和他是同源的。
能讓樂先生受傷的人並不多,而且能沾上她血的人就更少了,只要順着這血液的味道,他就一定能找到其中至少一位下手的人。
看着地面上那些裂口和細密的劍痕,喜先生此刻幾乎可以肯定,殺死樂先生的是顧春風那幾個小鬼。
“沒想到吳南生廢了後,居然還教出了你們這幾個小雜種,真是了不起啊。”喜先生臉上的雲煙開始更劇烈的涌動,那是他很生氣的象徵。
此刻夕陽已經墜入了地面線,此間已經被夜色籠罩。
陰山這幾天天晴,所以繁星掛滿夜空,看起來特別美,彷彿就要落入人的懷裡。
顧春風此刻就躺在唐衣懷裡,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她胸口起伏的波瀾,只覺得天下和美人都在自己手裡。
發現顧春風不老實的眼睛後,唐衣臉頰通紅,直接一個後甩,將顧春風甩到了後背上。
由公主抱變成了背,這簡直就是從頭等艙降到了火車硬臥的待遇,顧春風不禁一臉鬱悶。
“叫你不老實!這個時候還不好好養傷,就知道想東想西。”唐衣紅着俏臉道。
顧春風憋着嘴,道:“這叫什麼想東想西,這是關心妻子成長,需要貼身交流。”
“不要臉!”唐衣一邊說着,一邊輕靈地跨過了一個山澗。
他們現在足足已經奔襲了兩個時辰,即使有水法幫助的唐衣,也感到了疲憊。
顧春風指着一處洞穴道:“先歇歇吧,說不定那惡女人沒有同伴在附近。就算有,這麼多人同時跑,我們可能還沒那麼倒黴。”
唐衣“嗯”了一次,便向那山洞走去。
這個山洞很小,幾步路就到底了,而且因爲雪水的緣故,所以顯得很潮溼。
但是對於顧春風與唐衣這種修行者來說,這都不是任何問題。
現在的顧春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調養一下自己的身體。
爲了殺死樂先生,現在他內腑受的傷很重,即使服用了楚雨辰給他的小半株人形雪參,也只是暫時壓制住了傷勢。
“這次來陰山,終究是大賺了一場。”顧春風喃喃道。
他和墨十八的重傷換了暗月首領一條命,怎麼看都是賺了。
可是顧春風不知道,此刻喜先生正靠着他衣衫上殘留的血跡,杵着柺杖尋來。
是賺是虧,還是未知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