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與灰色的湍流撞在一起,猶如極光般的身影瞬間靜止,連晶瑩的羽翼都被折斷,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莊子神色凝重,指尖的八卦圖案出現了一道裂紋。
就在這時,整個樹林裡一陣地動山搖,彷彿有什麼龐大怪獸在穿山一般。
如果從高空俯瞰,整個松林就是一塊綠色的屏障,但這個時候,這道屏障上卻出現了一道極速擴散的裂口。
埋在地面的松針紛紛起舞,粗壯的松樹紛紛折斷倒塌,爆發出了串串炸響,連空氣都被拖成了一道直線,彷彿水流般涌動了起來。
這些震撼的場景宛如夢境,卻真真切切的發生着,因爲松林裡有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在奔襲。
人未至,聲勢就如撼雷,疾行就猶如狂風的,只能是兵家孫武。
孫武氣勢如虹,奔襲途中手挽玄鐵彎弓如滿月,“嗖”的一聲便射出了三支精鋼箭。
這三支箭乃是玄鐵精鋼所制,比一般的羽箭重十倍不止,但被孫武射出後,速度卻快得驚人。
黝黑的精鋼箭剛一離弦,尾部便拖出了一道白色的湍流,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這三支箭彷彿能擺脫空間的束縛,上一秒還在幾裡外,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魏襄身前。
魏襄預感到了危險的到來,一聲狂吼,那幾只精神力化作的仙鶴便瞬間被拍得煙消雲散。
而他的身體也因爲這一吼的反衝之力向右後方掠去,在空中拖出了一道殘影。
他後退的速度雖然已經快若閃電,但孫武的精鋼箭卻比閃電更快!
“嘭嘭嘭”三聲炸響,精鋼箭穿透了魏襄石墨般的身體,在他身上留下了三個大洞。
烏黑的血肉猶如青煙般碎成了粉末,魏襄痛苦地嘶吼着,黑色的鬼氣蔓延開來,瞬間灌滿了那三個破洞。
這三個破洞極其恐怖,能清晰地看見洞壁旁烏黑的血肉以及白骨。
這些鬼氣貫入破洞後,魏襄最後一抹神識也消失在了茫茫鬼氣中。
他的眼珠幾欲落出,整個眼球都被赤黃色佔據,而身體上的破洞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白骨生肉?”鬼氣給予魏襄的恢復速度顯然出乎了莊子的預料。
莊子虛白的眉發浮動,一道清影便從袖中飛出。
同一時間,青蔥的松林裡出現了一道墨影。
這道墨影猶如鬼魅,彷彿潑墨山水畫中最靈動的一筆,甚是輕靈。
能施展如此身法的自然只能是墨家鉅子墨眉,他與孫武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飄忽如影,一個聲勢若雷。
眨眼間,莊子的道劍已經破空而出。
這柄道劍介於虛與實之間,在陽光的折射下猶如碧藍的海水,甚至美麗。此劍名爲“凌虛”,乃是莊子用真元蘊養多年的本命劍。
凌虛一出,便在空中劃出了道道亮眼的弧線。
這些弧線極其飄忽,宛如海中靈動的游魚,沒人能預知它會飄向何處。
莊子在北海觀鯤鵬悟道,對海的一切都有深刻的見解。
此刻劍若游魚,不帶一絲人間的煙火之氣,乃是他多年觀海魚遊動而悟出的絕妙劍法。
嗤的一聲,凌虛道劍在魏襄的身上割出了一道口子,傷口深可見骨。
緊接着,凌虛劍化作了千道劍影,不斷盤旋着割向魏襄身體。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千道劍影割在魏襄骨肉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魏襄的身影漸漸被碧藍色的劍影淹沒,彷彿一塊被海水吞沒的礁石。
眨眼間,魏襄全身的血肉就被割掉了大半,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起來格外血腥恐怖。
可是下一息鍾,他的身體又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白骨生肉,傷口消失不見,猶若神蹟。
對於任何人來說,這種不斷摧毀與復生簡直就是凌遲的折磨。可是魏襄已經沒有了神識,自然感受不到這痛苦。
凌虛道劍再如何凌厲,終究也有衰竭的一刻。
就在千道碧藍劍影速度稍緩之時,魏襄出手!
他張開血盆大口,一幅漆黑的卷軸便猶如閃電般從嘴中飛出,撞向了凌虛道劍。
嗡的一聲,天書鬼卷與道劍相撞,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響,彷彿成千上萬只蜜蜂在這一時刻同時鳴叫。
地上的無數松針全都倒飛而出,形成了一圈圈碧綠色的塵浪。
一下息鍾,道劍被撞飛,彷彿失去了所有控制,化作了一道藍影,歪歪扭扭地撞斷了幾棵松樹,最後沒入了柔軟的松針層裡,失去了身影。
莊子嘴角出現一縷觸目驚心的紅線,臉色蒼白如紙。他還來不及重新和本命道劍建立聯繫,魏襄的身體就消失了。
嘭的一聲,莊子所站的地面伸出了兩隻烏黑的手臂。
魏襄雙手破土而出,抓住了莊子的腳踝,想要將他拖入地底。
莊子雖驚不亂,開始閉目凝神。
在他閉目的瞬間,他的全身便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彷彿即將羽化昇仙的仙人。
地面上,地面下,一人一鬼在僵持!
莊子的識海猶若汪洋大海,裡面有游魚穿梭,更有鯤鵬出水!
一聲清麗的怒鳴聲響起,彷彿沉悶了一個冬季的大地迎來了第一聲春雷。
覆蓋在莊子身體的那團清光化作了一隻非魚非鳥的龐然大物,然後那個龐然大物扇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整個松林便狂風大作,連天上的雲層都形成了一道恐怖的漩渦。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鯤之大,不知幾千裡也;化而爲鳥,其名爲鵬,鵬展怒翅,扶搖而上九千里!
莊子活了一百三十多年,這便是他的畢生絕學--鯤鵬之術!
莊子一聲清嘯,海鯤便化作了大鵬,扶搖而上。
轟隆一聲,本來紮根在土裡的魏襄被拖拽而出,帶出了一串土石。
這個時候,身法猶若幽靈的墨家鉅子到了!
他的身體凌空一折,彷彿畫師畫得興起時最凌厲的一筆。
同一時間,那柄戒尺般的“其宗”便像活了一般,化作了漫天劍影。
其宗其宗,萬變不離其宗!
其宗鐵劍發出了悅耳的聲響,彷彿春天萬物生長的聲音。
堅硬的鐵劍剛剛貼上了魏襄身體,瞬間便化作了繞指柔,猶如長蛇般纏了上去。
魏襄一聲狂吼,身體內的鬼氣便如山洪般傾瀉而出,爆發出了俾睨天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