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果兒午睡還未醒。
鄭雲清看蕭玉朵一臉不捨,便勸道:“不如讓蘇天寒與雨雙先去信陽,我陪你與果兒帶幾日吧。”
蕭玉朵自然很想,但國事當頭,情況緊急,自己不可能只陪着果兒,“等政局穩定了,有的是時間。”
她說着話,眼神望着熟睡中的果兒,白裡透紅的小臉蛋,含着淡淡的笑,彷彿在做什麼開心的夢一般。
鄭雲清知道蕭玉朵心意已決,便轉了話題,“平陽王在瓦剌估計最少要呆一兩個月吧?信上有沒有說?”
“沒有,這一切要看戰事進展了——我是擔心他將身份暴露,多爾丹會在事情成功後難爲他,你知道他是瓦剌最大的敵人……”蕭玉朵心裡一直很擔心這個情況發生,沐雲放對多爾丹提出的條件,單單沒有保證他自己安全的條件,瑞今年他身在狼窩,誰知道多爾丹會不會過河拆橋。
鄭雲清眸光望進了蕭玉朵眼底,那裡有思念有擔心,“你放心吧,他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給自己留後路?——對了,劉旭這次征討江南王,派了三十萬軍隊,據我所知,江南王的軍隊是十五萬,如此力量,有些懸殊。”
“嗯,所以我們要儘快趕過去,多一個人的智慧就多一份獲勝的希望。”蕭玉朵心裡頓時燃起熊熊的火焰,只要打倒了劉旭,就是柳暗花明了。“我們要挺到王爺回來,只要他回來,肯定有辦法奪回北地的軍隊,那樣劉旭的實力就大大降低了……”
鄭雲清贊同的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信陽的情況,蕭玉朵忽然道:“雲清,你沒有必要一直跟着我的,你的事情也很多,現在我回大梁了,你該去做你的事情了。”
“我的事沒有你的急,現在你身邊也缺人手——不要趕我走……”鄭雲清最後一句話軟綿綿的,帶着某種央求。
那聲音彷彿一支羽毛,拂過蕭玉朵的心,“我是說,你也不小了,你難道沒有心上人麼,你這麼就將她丟在大理,實在不合適。”
“沒有,我在大理沒有任何心儀的女人,這一點我要澄清。”鄭雲清立刻鄭重聲明自己身家清白,沒有任何隱瞞。
蕭玉朵心裡一酸,面上卻一嘆,“你在大理女人緣這麼差,連一個喜歡你的都沒有?”
鄭雲清笑笑,“有喜歡我的,但沒有我喜歡的——我是喜歡你啊,你忘了?”
“別開玩笑啊,小心果兒打你。”
鄭雲清依然笑了笑,沒有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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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玉朵在悄然中再次離開果兒,與蘇天寒和鄭雲清還有雨雙離開平陽前往信陽。
兩日後的傍晚,幾個人來到了信陽的附近。
蕭玉朵找了一個視點比較高的地方看下去,信陽四周都被圍的鐵桶一般,形勢非常不妙。
“這劉清睿還在城裡?”蕭玉朵轉頭問蘇天寒,“他若在裡面的話,劉旭大軍一定會誓死攻城,信陽危險了……”
蘇天寒神色凝重,憂心忡忡,“依我對他的瞭解,他多半是在的。不過,他的軍隊不可能都在信陽,所以南邊會有軍隊過來解圍,只是不知道對峙了幾日,城中情況如何。”
蕭玉朵打開堪輿圖,一邊蘇天寒拿着,一邊自己拿着,仔細查看了一番,“南邊軍隊本來是隱蔽的,集合起來也需要時間,然後再過來支援,都需要時間,如果半路遇上堵截……”
“鶴老在南方,我想他不會袖手旁觀,很可能參與其中。我們要做的是,如何來解信陽之圍。”蘇天寒看着堪輿,又眺望了一下信陽,“信陽城防比之前要堅固很多,軍隊訓練也有素,想要攻破也有一定難度。”
鄭雲清此時在旁邊補充道:“劉旭軍隊到達信陽之前,已經攻克了兩個府了,可見進展迅速,信陽會戰,關係到江南王的存亡,非常關鍵……”
“若是援軍過來,很可能從這兩條路來,可千萬不要中了伏兵——我進城去,你們去迎接援軍,小心伏擊。”蕭玉朵頓了頓,做出了決定,自己進城,叫其他人去找劉清睿的援軍。
“我陪你進去,叫蘇公子與雨雙去與援軍接頭吧。”鄭雲清不疾不徐將自己劃到了蕭玉朵身邊,同時低聲道,“以你的輕功,只怕也進不去——好歹,我都會在你身邊。”
算了,對方說的也是事實,蕭玉朵立刻同意了鄭雲清的說法。
“這怎麼可能,太危險了,我不同意,我進去,你去找援軍。”蘇天寒不是傻子,信陽危在旦夕,進去意味着什麼,誰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不能叫蕭玉朵去冒險。
“天寒,不要爭了,你身體剛好些,不能進去,還是去趕快將援軍給我迎接過來爲好——就這麼定了!夜半,我們就分頭行動!”
蕭玉朵不給蘇天寒爭取的機會,趕快將乾糧和水拿出來,叫大家用。她拿着一個饅頭,就着一塊醬菜,居高臨下看着信陽,想着心事。
信陽易守難攻,固守一段時間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城中的糧食可夠用?如果援軍即時過來還好,如果不能及時過來,要怎麼突圍?
她頭腦裡閃過幾種辦法,但很快都一一否定。
鄭雲清走到她跟前坐下,咬了一口饅頭,視線也跟着看向信陽方向,“突圍不是最好的辦法。”
“突圍?敵人巴不得你突圍呢,省的攻打你了,”蕭玉朵指着信陽城,“四角是最堅固的,其次是城門,馬面加長是我的建議,現在也應該派上了用場,只有一點,城牆厚度來不及也不好加厚,所以堪憂……”
“若是他們死攻一處,確實不好守。只攻城牆,我們也頭疼——畢竟不是當年的統萬城……”鄭雲清說完,咬了一口饅頭,溫潤如玉的容顏柔和難言,他知道若是進去的話,所面臨的是什麼,危險性有多高,但她要去,他自然不能離開。
蘇天寒也走過來,在蕭玉朵另一邊蹲下,認真看着蕭玉朵,確定道:“你真要進去麼,朵兒?”
蕭玉朵回頭迎上他的視線,嘴角勾了勾,“我進去又不用日夜兼程,就是收好等着你和援兵來,倒是你,好好加油,若是休息好了,就出發吧,帶上這個堪輿圖。”
對於蕭玉朵的能力,蘇天寒毫不懷疑,對於信陽的城防,他也略知一二,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快讓援軍來,裡應外合,打敗劉旭軍隊的圍困。
所以,他當下便與蕭玉朵與鄭雲清告別,與雨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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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蕭玉朵與鄭雲清藏好馬匹,等着靠近信陽的時機。
鄭雲清嘴邊叼着一支小雛菊,目光安閒自在,半躺着望向高空,不過,時不時,他會掃一眼,坐在旁邊,曲着膝蓋,雙手托腮的蕭玉朵。
“莫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一場戰爭,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消失,一將成名萬骨枯,每每想起這句話,我就難受的很……”她的目光看向下面黑壓壓的軍營。
鄭雲清輕輕咬了一下嘴脣,將桔花拿開,目光悠遠深長,“你要知道,有些事你必須要做,不然你就會陷入被動,付出生命的代價——朵兒,這一點你要謹記,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蕭玉朵輕嘆一聲,沉默了好久。
“此時,平陽王一個人身在瓦剌爲了什麼,不就是想給大梁爭取有些時間麼?我們如果在一定時間內打敗劉旭,就不怕瓦剌來冒犯,素以爭取時間是第一位……”
鄭雲清這句話,勾起了蕭玉朵對沐雲放的濃烈牽掛,動心動肺,他要保證打敗韃靼,還要即使抽身,不能被多爾丹所制,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度過每一日,身邊隨時都會變成敵人,而他不得不周旋其中。
看見蕭玉朵目光沉了,鄭雲清看看天色,轉了話題,便對她道:“我們下去吧……”
星光漫天,北斗星清晰地出現在夜空。耳邊偶爾有野蟲呢喃,夜鳥歸巢的聲響。
鄭雲清在前面帶路,蕭玉朵在後面緊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信陽城牆某處。這裡已經在之前觀察好了,是個入城的好地方。
鄭雲清首先如壁虎一般,貼着城牆就升了上去,讓蕭玉朵大開眼這個傢伙不僅有輕功,還有壁虎功!
一條繩子垂了下來。蕭玉朵也不含糊,攀上去利索的上了城牆。
很快,他們來到街上,比過一隊隊的巡邏兵,直奔劉清睿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