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氣氛很友好,劉青睿與鶴老也交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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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雲清第一次以大理鄭家家主的身份參加宴會,坐在沐雲放對面,感覺有些不同。
“鄭公子來大梁有事?”劉青睿在酒過三巡後,含笑問了一句。
蕭玉朵心一頓,眼神不由看向對方。
鄭雲清淡淡笑了笑,回道:“不敢瞞王爺,在下前來是爲了尋人。”
“尋人?可曾尋到?”劉青睿似乎有一些興趣,畢竟能讓鄭家家主親自前來尋找的人必定非同凡響,對他一定重要。
鄭雲清看了蕭玉朵一眼,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知道她就在京城,也叫人在尋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劉青睿看鄭雲清似乎不打算繼續進行這個話題,便道:“我們坐在這裡就是朋友,鄭公子若是需要什麼幫忙,不要見外。”
鄭雲清忙抱拳道:“王爺盛情,在下心領,非常感謝。”
蕭玉朵心裡輕輕抒了口氣,還好,鄭雲清沒有將自己說出來--關於自己身世這件事,目前也沒有百分百的證據指向自己,儘管那名字與自己有相同的地方,自己和那個畫像很相像,最關鍵的紋身自己沒有,所以其他都是浮雲。
況且,鄭雲清也說,十幾年前從大理跑出來的人不少,自己很可能只是有一些情況相像罷了。
這時,蕭玉朵忍不住問道:“你何時回大理?”
她剛一問完,就感受到了鄭雲清眼中濃濃的哀怨。
“不是,我這不關心你麼?離開家這麼就了,親人一定掛念你呢……”蕭玉朵看着對方的眼神,心生內疚,連忙改口,不然自己剛纔的話怎麼看怎麼像趕人走的意思。
鄭雲清輕嘆一聲,道:“我家中只有母親,沒有旁人。我會時常捎信給她報平安,所以無妨--這次出來除了尋人,也想歷練一番長長見識。”
沐雲放在衆人說話的時候,基本保持一貫的沉默,這時忽然問道:“令尊是在十幾年前大理那場鉅變中去世的麼?”
“是,在下父親與大哥都是在那次事件中不在的--平陽王的消息很靈通……”鄭雲清看着沐雲放,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
沐雲放雲淡風輕迴應了一個明豔的笑,道:“大理與平陽離的雖遠一些,但這不是秘密,自然會被人知道。那年大理似乎很亂,大祭司被人所殺,原本鄭家的土司之位被冼家接管--這並不是秘密,鄭公子。”
此時,鶴老也似乎有了興趣,插話進來問鄭雲清道:“此時鄭家被徹底壓制,已經被其他四大世家逼到了絕境。”
鄭雲清不做聲了,沉默了片刻,輕描淡寫地笑了笑,道:“不少鄭家子弟被其他家族明裡暗裡逼迫做了家臣,甚至僕役。作爲家主,卻一直以身體重病示人,還要讓自己看起來非常無能,軟弱。這樣的日子真不是一般男人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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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朵心裡看着鄭雲清一向溫和有加的眼眸,閃出一抹心酸,她莫名就起了同情之心。
這段日子以來,自己與鄭雲清比之前熟悉多了,他跑前跑後不計任何報酬的忙碌,幫助自己,還時不時出主意想辦法,替自己解決不同的問題。
之前見的總是他樂觀,開朗溫和的一面,此時他卻顯得有些無助,無奈,甚至還多了心酸與淒涼之感。
劉青睿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怎麼要對我們說這些,不怕有危險麼?”
“你們肯定不會去告訴那些人,畢竟對你們也沒有好處,想要與之合作的人已經與他們聯手,你們只怕插不進去了。”鄭雲清俊臉如常,神色平靜。
“劉清浩,是他已經派使者過去了,所以大梁朝堂上纔出現了大理的聲音,請求皇上立他爲太子?”劉青睿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肯定是劉清浩派使者過去,許諾了某些好處。所以,大理纔不遺餘力地爲他搖旗吶喊。
鄭雲清看着劉青睿,淡淡一笑:“若是我告訴你,很可能並不是劉清浩的人,而是另有其人替他去做了某些交易,你可會相信?”
劉青睿不由與沐雲放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鄭雲清,問道:“是誰?可否告知?”
“依我們現在的交情,只怕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我有何必多此一舉?畢竟大梁禍起蕭牆,與我沒有任何關係。”鄭雲清卻在此時適時閉上了嘴,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
沐雲放目光深邃,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桌下不緊不鬆地握着蕭玉朵的手,或者將手放在蕭玉朵的腿上輕輕打着拍子,若有所思。
劉青睿一看對方根本不願意說,也不勉強--其實對方的這番話已經給了自己很多暗示了。之前說北虜與大理都有行動,而且好處都不約而同指向劉清浩,他就覺得很可疑,若劉清浩當了皇帝,大理惟命是從並不意外,而在他還沒有當上太子,大理就這麼明顯站在他那一邊,實在解釋不通。
而現在,鄭雲清短短几句話,事情就有了一個模糊的解釋--是別人從中暗處幫助劉清浩,而且這個人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蕭玉朵看鄭雲清不願意說,心裡也可以理解,言多必失,他又是那般聰明,定然不會輕而易舉告訴實情,尤其他與劉青睿又不熟--甚至說,除了自己與鶴老,他對沐雲放與劉青睿都不熟,所以不可能和盤托出。
不過,他已經算是不錯了,最起碼告訴了劉青睿,另有更厲害的在暗中支持劉清浩。
爲了不讓桌面上的氣氛太過微妙,鶴老也適時參與進來,問道:“平陽王,你何時與丫頭離開?”
“鶴老,我準備明日就走。”沐雲放如實對鶴老說了自己與蕭玉朵的下一步計劃,並道,“這段日子她太辛苦了,我準備帶着她好好去遊玩十天半個月,就會京城去了。”
鶴老點點頭,道:“我打算暫時留在信陽,住段日子。”
“鶴老,現在洪水退去,我先蓋書館,等春天時您就來這裡--很多事情我沒有多少頭緒,說實話,在這邊遠地區,我的確重視不夠,如今平陽王妃提醒了我,以後要多多關注這些地方,畢竟都是我的子民。”
劉青睿接過鶴老的話,將自己建學館的事情告知對方。
蕭玉朵一看,知道兩人肯定溝通過了,鶴老想留下,現在劉青睿是告訴他具體的事情。
她不由淺笑了一下,這樣很好,鶴老離開了令人壓抑的京城,來這裡一定過的很快樂。
“鶴老,你留在信陽的時間,就住到我那裡去吧,和小圖一起幫我經營着店鋪好了,省的你閒得慌……”
一句話,逗得衆人呵呵直笑,桌上的氣氛似乎又熱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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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結束,衆人送劉青睿上馬車後,便都騎着馬回到了驛館。
蕭玉朵與沐雲放和鶴老、鄭雲清等道別後,回到屋裡沐浴更衣後,便上|牀休息。
儘管明日要早起,沐雲放一碰到蕭玉朵,身子就不聽使喚地將對方壓在了下面,然後如疾風驟雨一般,將崔凝煙送上了雲端。
雲散雨收,兩人緊緊偎依在一起,低聲說着體。
“爺,我們明日就去賢王那邊麼?”
沐雲放的手輕輕摸着蕭玉朵嫩滑的腹部,輕聲道:“嗯,你聽到了,劉清浩的背後還有人,我非常懷疑他的背後就是賢王。所以先去看個究竟。”
“不過,就是查明賢王背後支持劉清浩又怎樣?他是皇叔,我們能將他如何?”蕭玉朵對朝廷的爭鬥不是很敏銳,所以有些不明白。
沐雲放忍不住低頭給了她一個親吻,又道:“若是賢王背後支持劉清浩,他的動機就太可疑了。衆所周知,劉清浩根本不適合做皇上,他若是登上皇位,將是大梁災難的開始。可是這個賢王一向不問政事,而現在卻忽然支持劉清浩,是爲了什麼?而且我看來,王家的崛起和他也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種種跡象表明,他支持劉清浩上臺的背後,一定還有什麼目的,不爲我們所知曉……”
“他想做什麼?”蕭玉朵不由喃喃嘀咕了一句,“想要將大梁江山葬送了?”
沐雲放沉默了好半天,才淡淡道:“我只怕他是要借劉清浩的手來對付江南王,若是江南王被打敗了,其他幾個王爺根本不足爲懼--那麼,之後他會做什麼,只怕我們誰也很難預料。”
蕭玉朵忽然感覺,沐雲放這番話,有帶出了更多的可能性。最開始是義王與太子之間鬥爭,後來太子敗了,又成了江南王與義王之間的角逐;如今又有新情況出現,一向不過問世事的賢王很可能是劉清浩迅速上位的幕後策劃,若劉清浩上臺,第一要做的,可你的那個是拔掉江南王這根大刺。
若劉青睿擺了,從沐雲放的口氣來看,劉清浩也不會有好結果,他很可能面臨傀儡的結局,幕後大boss會通過他來掌控大梁這盤棋。
“我明白了,賢王與王家爲何會支持劉清浩--因爲他沒有江南王聰明,更沒有對方的治國才幹,這樣的無能之輩纔好控制,這就是賢王會選他的原因。”
蕭玉朵也終於明白了一些,枕在沐雲放的胳膊上嘆口氣。
沐雲放微微別過頭,輕輕吻了吻蕭玉朵,低聲道:“朵兒,先不管了,我們睡覺,明日還要趕路……”
蕭玉朵立刻轉身側睡,將一條腿霸道地放在沐雲放的腿上,做嫦娥奔月式。
“蕭玉朵,又囂張了?”沐雲放的語氣裡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誰知蕭玉朵繼續在老虎下巴上捋鬍鬚,道:“哎呀,小氣,你在我身上那麼久,我不過就放了一條腿而已啊……”
一句話,沐雲放立刻閉嘴,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橫行--人家說的對啊,自己在人家身上折騰了那麼久,人家可什麼也沒說呢。
看對方一下老實了,蕭玉朵不由在暗處輕勾了嘴角,不過,還是將腿稍稍撤回一些,不過整個人幾乎還是掛在了對方身上,兩人的身體緊密相愛,捨不得分離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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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蕭玉朵和沐雲放便起身與鶴老告別。
鄭雲清說要回京城,所以也告辭而去了。
劉青睿跑來送行,與鶴老還有小圖將兩人一時送出岷州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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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人帶着雨雙趙大頭還有沐西沐東沐南沐北等,一路欣賞美景,一路朝賢王地盤而去。
此時正是九月初,秋色正濃,一路上的秋景美如畫卷,令人留戀。
蕭玉朵兩個月來,非常盡心地做事情,此時從繁忙中脫身出來,變成遊客,身心說不出的輕鬆,加上有沐雲朵在旁,幸福指數節節攀高。
僅僅十多日,她的臉色又充滿了光澤,脣色也紅潤起來。
沐雲放看着蕭玉朵又開始像花朵般嬌嫩起來,不由感慨道:“自己的女人果然還得自己養纔好,既要吃好,還要吃飽,不能渴了,更不能餓了,嬌貴的很呢。”
蕭玉朵聞言,哭笑不得,不過她不否認,自己與他在一起這段日子,每日都開心的不得了,甜蜜幸福,除了有些想念果兒之外,其他堪稱完美。
這日上午,他們剛走到距離汝陽七十多裡的地方,遇見一片火紅的楓林。
蕭玉朵欣喜異常,拉着沐雲放就進去觀看。
“其實人的眼睛是最有福氣的,可以看見世上最美的東西,帥哥,美人,美景--我說的帥哥就是你了,別有別人,你莫要誤會。”
蕭玉朵剛發了一句感慨,忽然感覺沐雲放的身子繃了一下,忙補充了一句,因爲她知道對方又對帥哥這個詞敏感了。
沐雲放沉默了片刻,幽幽問道:“你如今與鄭雲清很熟悉?”
“是啊,他幫了我不少忙,這個人挺好的,只是江南王可能懶得與他接觸而已,畢竟鄭家此時已經敗落了十幾年,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
“以後,離他遠一些,知道麼?”沐雲放悶悶說了一句,感覺蕭玉朵可能不太明白自己說的話,便又繼續道,“大理多蠱,我不喜歡那邊的人的最重要一個原因,就是這樣--你從小在大梁長大,自然不瞭解這些,但我身邊與之接觸的,活着地理志中記載,大理人中有不少施蠱的,蠱的類型形形色色,有一種蠱聽說會叫兩個相愛的人變成陌路,還可以叫彼此深愛的男女輕易愛上別人--聽爺的話,離他遠一些……”
“有這樣的蠱?有些誇張吧?”蕭玉朵立刻反問了一句,表示不信,自己是現代的人,對關於蠱這個問題,所持自然是科學態度。
其實在現代在,這些東西並不是真的,古代可能迷信較重,所以容易叫人信以爲真。
沐雲放俊臉沉了,直接將她攬進懷裡,低頭望進她眼眸裡,緩緩道:“不管是不是誇張,爺想叫你遠離他,可以麼?”
看沐雲放無比認真,蕭玉朵忙點點頭:“我記住了。”
“這才乖。”沐雲放終於輕綻笑靨,拉着蕭玉朵在林子裡隨意逛着。
絢麗多彩的樹林處處是野花,更增添了一份美好。
逗留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夫妻二人才從林子裡出來。
不過,蕭玉朵立刻看見站在沐西身邊多了四位男子。
“王爺,這是賢王的使者,奉命前來迎接。”沐西搶先一步介紹了一句,“卑職打算進去叫您,但使者說不急,不能打擾了王爺與王妃的雅興……”
蕭玉朵很意外,她看沐雲放,對方確實一副平靜的樣子--當然,大多數情況下,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處變不驚。
“多謝使者,我們這就走吧。”他拉住了蕭玉朵的手,輕輕捏了捏,似乎在告訴她不必擔心,然後伏在他耳邊輕聲道,“莫擔心,我們走吧。”
蕭玉朵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騎上蓮花慢慢跟在沐雲放後面,一面思考着這件事。
沐雲放應該是沒有告訴賢王自己與他前來,那麼對方憑什麼知道這個消息?
難道劉青睿身邊有內殲?可劉青睿再不濟也不會將沐雲放的行蹤隨意告訴別人啊,沐雲放更不可能會說。
那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沐雲放的行蹤被跟蹤了。
所以趁着使者們與自己有段距離,蕭玉朵靠近沐雲朵壓低聲音道:“怎麼回事?”
察看對方的情況不是應該暗暗進行,以遊玩爲藉口掩護麼?怎麼還沒有展開行動,對方就像先知一般,可以洞悉己方的行蹤?
這不能不說有些滑稽。
沐雲放看了一眼侍衛,然後低聲回道:“他對自己的地盤已經達到了嚴密控制的地步,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們只怕從踏入他的地盤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知道了,如今我們來到了番府汝陽,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打算與我們見面,一會兒我們隨機應變。”
蕭玉朵點點頭,表示明白。
她對這個賢王保持了一點好奇心,想要看看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七十里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直到臨近傍晚終於進了城,到了賢王的府邸。
“今日王爺要宴請遠方的兩位客人,聽說王爺前來,所以立刻叫小的請王爺前來--王爺、王妃請。”爲首的使者,說了一兩句原因,請沐雲放與蕭玉朵跟着自己往裡走。
沐雲放對蕭玉朵微微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與她並肩進了府門。
蕭玉朵一看,府門之內是一個偌大庭院,種植着粗壯的銀杏樹還有別的樹木,如巨大的傘,撐在半空。
庭院北面又是一重門,巍峨高大,彰顯着皇族的氣勢。
進了門之後,前面是一座宮殿,這估計是王府的主殿,是賢王處理事務的地方。
使者引着他們從東面牆上的角門出去,穿過一條狹長的巷子,最終又來到一個很大的院落,廊下放置着幾口大水缸,還有銅鶴等吉祥物。
西南還放着一個日晷。
院落北面是正殿,高大明亮,此時裡面傳出了人聲,似乎還有女人的笑聲。這個女人的笑聲肆意張揚,連蕭玉朵聽了,都感覺比自己要任性。
這個女人是誰?是那賢王的遠方的客人?
帶着這個好奇,蕭玉朵在沐雲放後面,提着裙裾,上了臺階,進了裡面。
此時,蕭玉朵用眼角快速的掃了一圈,發現正位上坐着一個四十開外的男子,打扮華貴,保養的不錯,正一臉笑意的看過來,他的下首左邊正坐着兩個異族打扮的男女,他們對面的桌子,也就是賢王下首右邊的桌子則空着。
剩下左右個還有十多張桌子,只在中間留下一道很寬的路。